奔跑的衆人都沒人回頭,盡管子彈聲嗖嗖的在身邊飛。
二号囚徒連滾帶爬的跑上坡頂,陡然見到坡下停的直升機,他大喜過望,腿一軟,一個翻滾滾下坡去。
等法國女教師爬上坡頂、看到直升機時,也同樣腿軟腳軟的,幾乎挪不動雙腳。這時,數顆子彈嗖嗖的飛過女教師身邊,聽聲音似乎隻差幾厘米就要擊中。女教師深深吸了口氣,整個身子向地面一撲,連翻帶滾的翻過了坡頂。
槍聲一響,拉維耶與薩米拉也跑到了另一側坡頂,安鋒則剛剛接近坡頂位置。聽到槍聲響個不停,還有人吆喝着過來抓捕。安鋒一聲歎息,直接把身上的箱子猛地一甩,将箱子甩過山坡頂部,而後他一回身,面朝着武裝分子,平靜的舉起了手槍。
這是一把伯萊塔手槍,槍管長度超過15厘米,槍膛爲十六邊棱形來複線,标準配用子彈爲9毫米口徑帕拉貝魯姆手槍彈。
這是一柄射程上接近沙漠之鷹的大威力手槍,安鋒使用的子彈經過特别裝藥,更是讓它的威力超越沙漠之鷹,打倒了700米射程——這個射程剛好抵達馬路邊。射擊馬路上的武裝“平民”有點威力不足,但隻要有人敢走下公路,安鋒絕對讓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當一号囚徒撲到直升機跟前時,安鋒的槍聲響了,槍聲傳來,頓時讓一号囚徒松了口氣——有人打掩護,他就有有足夠的時間啓動直升機。
這一刻需要争分奪秒,所以一号囚徒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他也沒有回頭張望的時間。
一個虎跳跳入直升機機艙,一号囚徒啓動電源後,快速熟悉了飛機内的各種儀表。
其實開飛機不是什麽高科技技術,進入l世紀,開飛機如同開汽車一樣,就是一份熟練工,隻要反複操練,哪怕大字不識幾個,照樣能把飛機開走…當然,戰鬥機、民航客機等等,确實需要很高的技術水平。
如今,大多數民用飛機基本上是傻瓜飛機,一鍵可以啓動。需要熟悉的操作步驟并不多。在大多數老外看來,這是這就是一個交通工具而已。跟汽車一樣,隻要記住幾個關鍵動作,誰都能玩轉民用飛機。一旦熟悉後,哪怕多年沒摸飛機,也像久不騎自行車的人一樣,雖然技術生疏,照樣能把車子騎着走。
一号囚徒花了十秒鍾時間平定心跳,又用二十秒鍾時間檢查了幾個重要的儀表盤。在此期間,他聽到後艙連續傳來關門聲,等一号囚徒覺得一切就緒,飛機上的計算機也自檢完畢,便順嘴問了一句:“都好嗎?”
說罷,一号囚徒并沒有等待回答,兀自啓動了點火鍵。看着儀表盤的電量指針逐漸向紅區移動。此時,後艙的座位猜傳來二号囚徒與法國女教師的回答聲:“還好還好,就是……渾身上下疼得厲害。”
回答聲中,夾雜着劇烈的喘息聲。
一号囚徒再問一句:“大家沒有中彈吧?”
此時,山坡的另一面槍聲還響個不停,安鋒的槍聲飄忽不定,說明他正在打一槍換個地方。清脆手槍聲雖然單調,但即使是劇烈的機槍聲也壓制不住,經常性的,機槍聲反而被手槍聲所打斷。
高手,這顯然是一個射擊高手——一号囚徒暗地裏點了個贊。
黑暗中,射擊命中率普遍不高。人家是機槍,可以連發掃射,可以覆蓋射擊,可以壓制一面山坡的火力,而且随着時間推移,加入射擊的機槍數目越來越多,想必整面山坡都被子彈打得沒有立腳之處。但安鋒隻憑一柄大威力手槍進行單發射擊、三連發射擊,卻經常性的命中機槍手。
這可不是單純的人品問題,這是長久以來嚴酷訓練的結果……哦,還有智商問題,因爲黑暗中射擊,需要随時根據上一槍的彈着點,調整下一槍的射擊角度。
這時候,山坡背面,拉維耶與薩米拉已提起了自己的旅行箱,她們感覺自己的箱子輕了很多,不過這時大家一門心思奔跑,根本沒時間想太多。
她們提着箱子奔下了山坡,發覺山坡下、深溝裏,靜悄悄停着一輛黑色超級跑車。這輛車車身很長,有點像凱迪拉克,車身超過六米,外形完全是美國車的那種忽視省油的風格,車輪也是一派牛仔氣度。
車門半開着,掀背式後備箱門翹起……兩位姑娘稍稍一愣,但她們馬上福至心靈,二話不說将自己的行李箱扔進汽車後備箱,然後一前一後的鑽進汽車後座,牢牢地系好了安全帶。
這條山谷是一條折尺狀的山谷,面向公路的山坡并不陡峭,是平緩的上升坡面,而山坡後面坡度很陡,隐藏了一個大約二三百米垂直高度、蜿蜒曲折的深溝。已經到了溝底的兩位姑娘看不到山溝另一邊的直升機,同樣,正在努力啓動直升機的一号囚徒,也看不到後面山溝的汽車——他以爲安鋒單獨逃竄,是爲了掩護他們這撥人。
兩位姑娘坐在汽車後座,喘息許久才忽然想起安鋒至今還在戰鬥。
山坡另一面,槍聲還在響着,這時候,直升機裏的二号囚徒頻頻催促一号啓動飛機,女教師則在檢查晚身體後,喃喃的彙報:“沒有,我沒有傷……隻是一些擦傷與扭傷,子彈沒有打到我。”
一号囚徒手指懸停在點火鍵上直彈動,他看着緩慢上升的電力指數,心中焦灼催促:“快點,快點,再快點。”
終于,儀表盤上的電力指針進入了紅區,一号囚徒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向滿天的過路神佛匆匆作了個禱告,他伸手啓動了點火引擎。
第一次點火沒有成功。
一号喘了口氣,再次點火……幸運的是,這次點火成功了。
螺旋槳開始緩慢的旋轉,空氣壓力指針表上,指針開始移動……
引擎聲太響,一号聽不到槍聲了。他拿起一個耳機戴在頭上,在戴耳機之前,他仰望着山坡另一面,默默地替安鋒作個祈禱,他很清楚,安鋒至今堅持在山坡另一端,就是爲了給他創造時間。沒有安鋒的阻擊,他沒有時間發動直升機。
螺旋槳的轉速越來越高,起落架已經開始微微脫離地面了,一号囚徒一閉眼睛,大聲喊道:“祈禱吧。”
說罷,他猛地一推油壓舵,飛機引擎在瞬間達到最高速,幾乎是向空中一個跳躍,飛機脫離了地面……
等一号囚徒駕駛飛機離開坡頂時,他俯身向下望去,看見地面上的戰鬥還在繼續,武裝分子分成三撥,一撥還在公路上,依托汽車上的重機槍對山坡進行掃射,另兩撥武裝分子已經開始向山谷挺進,不過他們挺進的速度很慢,在這兩隊人馬身後倒卧着三五具屍體,估計是被安鋒擊斃的。而安鋒在哪裏,飛機儀表上都查不到。
看到直升機騰起空中,武裝分子叫罵聲大起,沒被火力壓制的武裝分子調轉槍口向直升機開火,一号囚徒下意識的一縮身,随即将直升機油壓舵繼續推高,直升機抖動着,幾乎筆直的向更高的高度爬升。
大約飛到距地面七八百米高度,一号囚徒才穩定了一下心跳,這時二号囚徒滿機艙沒有找見懸梯,他着急的問一号囚徒:“怎麽辦,我們怎麽接應他們?”
一号囚徒遺憾的掃了一眼儀表盤,這是一架民用救援直升機,沒有任何火力裝置,且飛機機艙壁很薄,無法飛入交火區域……他實在幫助不了安鋒了。
操縱着飛機沿河谷走了一段,一号囚徒駕機來到一個區域——如果拉維耶與薩米拉筆直奔跑的話,她們将跑到這個方向。
然而,在飛機的各種儀器掃描下,谷底黑洞洞一片,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不過儀表卻神奇滴掃到一個奔跑的人影,這個人影跑到坡頂,稍稍一回身,單手握着手槍,快速的将彈夾内的子彈打光,而後提着空槍奔下了山坡——這位肯定是安鋒。
山坡另一面,追尋一号囚徒的那一隊人馬已經放棄了追蹤,其中三兩名武裝分子已經打空了槍中的子彈,他們揮舞着步槍向空中大聲的咒罵,另外五名武裝分子則調轉方向,以補充另一隊人馬的火力。而這一隊追蹤人馬距離坡頂大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
一号囚徒歎了口氣,他一扭頭,發現二号囚徒也戴上了耳機,便立刻打開通訊鍵,在呼呼的螺旋槳聲中,向二号囚徒建議道:“四處找一找,有沒有武器,有沒有炸彈,你敢不敢打開機艙門,沖下面射擊?”
二号囚徒膽怯的望了望窗外,又快速掃了一眼空蕩蕩的飛機後座,他尴尬的搖搖腦袋:“沒有,機艙裏于于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法國女教師喊了起來:“快做點什麽,難道我們隻能于看着?”
一号囚徒一推操縱杆,将飛機懸停在公路上空,他沿着公路線微微橫移着機身,同時通過飛機上的儀器掃描着武裝分子的蹤迹——這一刻他能做到的,隻能是用飛機來吸引對方的火力,以便分散對安鋒的打擊。
但這麽做确是以自身安全爲基礎的,一号囚徒不知道下面人有沒有裝備火箭筒,他移動得很小心,一隻眼睛看着山坡上奔跑的人,另一隻眼睛緊張的盯着公路上的人馬。
忽然間,公路上有個人似乎沖飛機舉起了一個長形武器,一号囚徒手一抖,直升機立刻加速,曲折的飛向高空,他盤旋了一陣,發覺對方手中的武器并沒有騰起火焰,這才小心翼翼的繼續爬高,而後移動到山谷另一側——這時候,追蹤者已經來到了山丘頂部。
一旦不被人目光盯着,安鋒的動作就非常妖孽,他在坡頂跳了一下,一個大步跨出去,腳落地的時候,人已經橫跨五十米的距離。從坡頂到山下他也隻是兩三步的距離,隻是一眨眼的時間,安鋒已經坐在汽車裏。
這時候,後座的兩位姑娘相互摟在一起,她們緊張的渾身發抖,幾次想鼓起勇氣坐到駕駛座上發動汽車,但劇烈的槍聲讓她們極度不自信,因此她們隻好擁抱在一起,一起顫抖。
安鋒坐進車裏後,手在點火器鑰匙孔上随手一摸,汽車車身一震,無聲無息的懸浮在空中,四個輪子快速縮回車内。接下來,沒見安鋒怎麽動作,黑色的汽車像幽靈一樣沿着山谷飄蕩。
在山溝底部連續繞過幾個山頭後,身後的槍聲已經變得微不可聞,所以當武裝分子爬到坡頂,當一号囚徒的直升機懸停在山溝上空,溝底下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一号囚徒也是心思靈活之輩,他隻用了五秒鍾就理解了安鋒的失蹤……啥話也不說了,他一推操縱杆,直升機開始沿着手機屏幕指引的路線快速向西北方向飛越。
安鋒這輛車行進的速度很快,天亮時分,汽車已經繞到白沙瓦南部,他沿着白沙瓦城市外圍兜了一個大圈子,在群山之中,實際行駛裏程超過一千公裏,汽車最終停留在距白沙瓦市南郊大約二十五公裏的地方,這時安鋒将汽車停下,回身看看,姑娘們還在後座,相互抱着酣睡。
打開汽車後備箱,同時也打開姑娘們所屬的兩隻旅行箱,安鋒随即發出了歸巢信号,他等了片刻,當晨曦變成了騰起的太陽時,天空中黑壓壓飛來一群昆蟲。
這群昆蟲種類各式各樣,如果這時安鋒被人看到,他們會驚訝,怎麽蜻蜓與蚊子飛在一起,蒼蠅與蜜蜂并肩?
大量的間諜昆蟲迅速填滿了一個空箱子,這隻空箱子立刻原地消失……安鋒源源不斷的從“時間門”裏取出空的行李箱,将能飛行的間諜昆蟲完全回收,他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爬行昆蟲抵達他這裏還需要時間。
後座上昏昏入睡的姑娘們精神極度疲憊,她們一直睡到太陽高高升起,這才睜眼起來,此刻安鋒已經回收完飛行昆蟲,并蹲在汽車邊,用行軍鍋煮好了早餐。
不僅如此,安鋒還在汽車邊支起了一張旅行用折疊餐桌,餐桌上空還架起了一副碩大的遮陽傘,三張白色的,說不上什麽材質制成的小折疊藤椅擺在餐桌四周,餐桌上的奶茶壺還往外冒着淡淡的白煙,至于煎雞蛋,還恰恰是溫的
遠處看來,這兩女一男仿佛是來野外休閑玩耍的,除了車子的外形怪異外,其他沒什麽。
這時候的安鋒穿一身阿拉伯長袍,頭上裹着安曼頭巾,阿拉伯長袍還是絲綢的,一身雪白,唯有手指上帶着一枚大大的藍寶石戒指,算是多了一點其他顔色。
不過那張面孔還是安鋒的面孔,這時候安鋒沒有化裝成大胡子阿拉伯,他臉上依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起來非常斯文,而他的動作也很斯文,正捧着一杯熱熱的奶茶小口小口的喝着,同時慢條斯理的用二尺叉插着烤香腸。
兩位姑娘趕緊跳起來,她們驚慌失措的尋找化妝鏡,然後她們才想起昨晚的逃跑經曆,不過昨晚的情景她們隻回憶了兩三秒鍾,眼前的景色如此柔美,對面的安鋒非常帥氣,大自然是如此幽靜,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想那麽多幹嘛?
所以薩米拉開口第一句話是問:“啊呀,這荒郊野外的,你怎麽刷的牙?”
安鋒點了點汽車尾部,這時候汽車尾部的後備箱大開着,箱蓋翹起在空中。
“後備箱裏有液體牙膏,喝一口液體牙膏漱漱嘴,然後用純淨水沖洗一遍,剩下的純淨水可以用來洗臉。”
兩個少女跑到後備箱的位置,她們第一個動作不是尋找純淨水,看到自己的箱子并排放在後備箱裏,還有各自的首飾箱,她們緊張的先打開首飾箱看看,幸好,箱子裏面的首飾都是固定好的,即使是如此劇烈的奔跑,裏面的東西也沒損壞。
細細看了看,姑娘們各自的旅行箱也很完好,外面連泥土都未曾沾染。姑娘們不放心的打開行李箱看了看……很好很好,箱子裏面的東西,還保持着她們出門時的樣子。
這種旅行箱體積很大,是專門爲女人們長途旅行所用的,可以裝下好幾套換洗衣服與套裝,一般的汽車後備箱連一隻旅行箱都放不下,安鋒這輛汽車從外表看,後備箱似乎并不大,但兩隻大号行李箱穩穩地放下了,旁邊還有空餘,放着兩隻裝的滿滿的整理箱。
整理箱裏裝滿了各種旅行用品,其中一隻整理箱一半裝着食物,一半裝着使用水,以及個人衛生用品,姑娘們在其中找見了液體牙膏,找見了洗臉用的濕巾與吸水棉,她們就在汽車尾部,按簡陋的條件給自己洗了臉。
洗完臉之後,姑娘們左右張望了一下,感覺這片山溝沒什麽人來,她們又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一套新衣服給自己換上——姑娘們昨晚穿的是赴宴用的衣服,阿拉伯長袍下面還套着一身宴會裝。
這套衣服已經皺了,兩位姑娘昨天在後座滾了一夜,衣服皺巴巴的有點變形,但幸好這裏四處無人,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氣溫也不低,所以姑娘們直接在車後脫下舊衣物,重新換上一身輕便的旅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