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到中途,拉維耶馬上明白:昨晚發生的全城大爆炸必定是與安鋒有關的,否則他不會提前十幾日讓姑娘們來到白沙瓦,還要求姑娘們與一個替身呆在一起,時不時的三人行露個面,遮遮掩掩的讓人一看就知道裏面有暧昧。
這個話題也是薩米拉想問的,她目光裏露出期盼的神情,等待安鋒回答。但安鋒……一指電視櫃邊多出來的箱子問:“咦,誰來過了,房間裏怎麽多了兩個箱子?”
這話一說,兩位姑娘頓時一身冷汗……她們有太多的秘密,如今居然有人不知不覺潛入——天呐
這箱子确實是多出來的,箱子是小牛皮的,比錢箱大,類似航空旅行箱。今天大家出門的時候,這東西絕對不在屋子裏。
安鋒快步走過去,拎起兩個箱子看了看,馬上裝出一臉恍然的樣子——其實,這兩個箱子是他從時間門裏拿出來的,箱子裏裝的東西,是對兩位姑娘的犒賞。
安鋒裝模作樣的一指箱子角,示意兩位姑娘就近觀察:“原來是……我的人放置的。瞧,箱子這裏,有激光标志,這個符号是自己人的暗記,以後你們看到這樣的符号,别驚訝。”
随後,安鋒一本正經地回憶着密碼,他撥動着密碼鎖,克朗一聲,滿室的珠光寶氣呈現出來。
說實話,箱子裏的首飾并不昂貴,大多數首飾款型屬于中産之家努努力就能買得起的。這種首飾單個帶在身上,不算耀富,但整體披挂起來,那就有點……絕對土豪。
兩套箱子裏的首飾并不完全相同,其中隻有少量的,不足個位數的首飾有所重複。整個箱子裏,各種款型的項鏈有二十餘條,鑲寶石的、不鑲寶石各種藝術造型的,純金的、彩色金的,珀金的,等等。
至于戒指,箱子裏更是裝了三四十枚。除各色寶石戒指外,還有阿拉伯人最喜愛純金戒指各種,十幾個純金镯子亮晃晃的絕對土豪金。而鑲寶石的镯子也沒放過,十餘隻各色寶石镯子隻讓人恨少。同樣的,各種款型的耳環雖然有一百多副,兩個姑娘也是很少……
首飾這個東西,安鋒現在坐擁一家二流珠寶公司,缺什麽也不缺這玩意。至于寶石,哎,現在全海洋底的寶石資源都屬于他家公司的,如果不是怕引起市場價格震蕩,估計全球的寶石就跟白菜一樣,普通而廉價。
安鋒送兩位姑娘的兩箱珠寶,裏面裝的基本上是名下設計師的理念産品。其中有些理念品通過了公司審核,已批準向市場推廣,而有些理念品則被否決——這種作品在市場經營中被稱爲“試驗作品”,或者“準成品”。而它們被否決的原因,并不全是因爲設計糟糕,大多是因爲産品生産成本,超出公司産品的市場定位,因此不适合大規模向市場推出,等等。
所以這裏面的首飾,少部分在市場出現過,但大多數屬于姑娘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超乎想象力的……傑作。一時之間,姑娘們看花了眼。又因爲兩箱子珠寶款式大多數不重複,故此,在安鋒确定兩箱珠寶是姑娘們的禮物時,薩米拉與拉維耶頓時整個世界,
她們忙着相互比較,忙着相互品鑒,忙着試戴試用,有些……别人的東西自己格外喜愛,因此挑吧挑吧,拿出自己不特别喜愛的跟對方交換,交換之後她們又反悔了,于是再比較再選擇。忙碌中,她們甚至不知道安鋒中途離開了房間。
不過,姑娘們并未對安鋒的離開過多憂心,因爲她們隐約聽到對面廂房的門響了一下,知道安鋒是去了對面屋子,而對面屋子的情況是姑娘們不準知道的。于是,兩個女人開始放心的挑挑揀揀,直到她們累了困了,在天剛蒙亮的時候,疲憊不堪的上床睡覺了。
安鋒進入西廂房時,二号囚徒已自個找房間睡覺了。一号囚徒還獨坐在房間裏,那套染了二号屎尿的沙發套,已被一号囚徒清洗于淨。他在黑暗中坐在沙發上,對面茶幾上,放着一杆上了膛的ak47步槍。
沒有人發現,空着手走出東廂房的安鋒,在進入西廂房時,手裏忽然多了一個迷彩色軍用武器箱。上百公斤重的武器箱被安鋒舉重若輕的提在手裏,他平靜地推開門,沖門裏的一号囚徒點點頭,一點不驚訝對方這時間沒睡。
将沉重的箱子放在一邊,安鋒指了指茶幾上的ak47步槍,嘲諷地說:“這玩意,哼,白沙瓦手工作坊裏做出來的,毛病很多,故障很多,還是扔了吧。”
安鋒口氣很熟絡,仿佛一号囚徒是他合作多年的夥伴一樣不見外。
趁着安鋒低頭打開彈藥箱的時候,一号囚徒平靜的說出兩串号碼,而後補充說:“前一個是電話号碼,撥打這個秘密電話,報出後一個編号——我的編号,然後,有人會跟你聯系。”
安鋒慢悠悠地從箱子裏取出一杆德國造ak47步槍,又俯身拿出兩隻手槍,然後輕輕地搖搖頭,回答:“現在的狀況,呲,我不适合跟外界聯系。這段時間我們要保持絕對的靜默。”
一号囚徒同樣輕輕地搖搖頭,反問:“爲什麽,你爲什麽不當晚撤走?你留在這裏,要尋找什麽?昨天整個城市都那麽混亂,如果我們要撤走,風險應該是最小的。相反,在這座城市繼續待下去,待得越久,風險越大。”
深深吸了口氣,一号囚徒繼續補充:“想必,他們現在開始滿大街抓人了,那些人損失了幾個人質,自然要從街上拉幾個人質回來補償損失。現在隻要是外國人,他們都不會放過。在這種情況下,待在這城市越久,危險越大。
告訴我,你的撤離計劃是什麽?難道你沒有?難道你還要在這座城市找點什麽?難道……你的任務還沒有完結,難道你不是來救我的?”
安鋒點點頭:“我的任務不是解救你,我需要解救的人已經被救走了,所以……”
一号囚徒暗自抽了一口冷氣,馬上犀利的接上安鋒的話:“所以,如果我們再被抓了,你也毫無損失,你根本不在意我們的安危,是吧?”
安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好吧,我确實在等待什麽,但我不能告訴你詳情。我的支援人員已經全部撤離了,現在,我手頭沒有相應的輔助人員,無法将你們悄悄地運出白沙瓦。
你說得對,你們的安危确實不關我的事,所以接下來請你自己約束二号囚徒的行爲,至于對面房間的兩個女士,我希望你不要跟她們過多接觸,雖然她們是我們撤離這城市的唯一掩護。
哦,如果可能,十天後,我們會随那兩位女士一起離開這座城市,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你在院中露面。還有,你剛才說的電話号碼我也不會撥打,除非離開這座城市,我不會向外界發送任何信息。”
一号囚徒目光閃動了一下,點了點頭:“這麽說,你接下來的行動是絕對機密,而解救我們隻是順水人情,你不希望我們于擾你的行動,但你又沒有其他的安全屋來隐藏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在你行動期間,保持絕對的安靜與沉默
安鋒點點頭:“你的理解很正确…好吧,冰箱裏有足夠的食物,衣櫃裏有足夠的衣服,這段時間你們可以看電視,但我絕對禁止你們觀看阿拉伯語以外的頻道。我不希望别人聽到這院傳來外語的聲音,當我出門後,這座院子要安靜的要像沒人一樣。
你是個老手,相信你應該知道規則,管好那位意大利人,如果你們的行爲妨礙了我,我會毫不猶豫的抛棄這個安全屋——如果是那樣,你們就需要自己走出白沙瓦了。”
說罷,安鋒從彈藥箱裏拿出一個鼓鼓當當的信封,他把信封扔給一号囚徒:“這裏是一些巴基斯坦鈔票,今天也許是我與你的最後一次見面。下次見面,或許是離開的時候,但或許沒有見面了。十天後,如果我不來找你,請你自己任意行動吧。”
一号深深地吸了口氣:“自由,我被囚禁了七年,現在自由離我隻有一步的距離……你放心,我會管好那個意大利人,但希望你能及時兌現自己的承諾。”
安鋒默默地鞠了一躬,一轉身離開了西廂房。
不久,天色微微亮了,整個城市響徹着催人晨禱的喇叭聲。
安鋒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他傾聽着禱告的聲音,看到東西廂房的燈光都滅了,一轉身他回到了正屋。
大多數阿拉伯建築總在不知不覺中,與國内的大雜院式建築比較相似。這種建築風格也不知道誰影響了誰。不過,國際上把這種建築風格通稱爲“東方式風格”。
安鋒所住的這座院落,東西廂房屬于客居,裏面沒有電話沒有網絡唯有電視。主屋内有電話線與網絡設備,但隻供主人用,有複雜的上網密碼。
安鋒回到主屋,将電腦接上網,在網絡上發出安全的信号,他等了等,沒有等到相應的回應,于是他歎了口氣,站在屋門口猶豫了一下,忽然覺得這時間他已沒有對女人的欲丨望了,便一轉身,上床睡去了。
這一覺直睡到下午時分,安鋒醒來的時候,聞到滿院子飄蕩的飯菜的香味——東廂房的薩米拉與拉維耶醒來了,她們歡快的做着晚飯。兒西廂房裏的一号囚徒與二号囚徒同樣也醒來了,不過,他們房間依然拉着厚厚的窗簾,偶爾可以看到窗簾縫閃動,那是一号囚徒在就近觀察對面的動靜——作爲一個老牌間諜,一号囚徒終究不放過任何觀察機
對于這個冒犯安鋒并不在意。對他來說隻要一号能約束住二号囚徒就行,那位意大利人才是真正的攪事精。在撤離之前,安鋒不希望二号囚徒出任何纰漏。
利用房間的牆壁,安鋒鍛煉了一會兒,他走進浴室沖了個澡,開始對着鏡子化裝……十分鍾後,他變成了一個有點絡腮胡子,面色稍黑的普什圖人,穿着普什圖人的傳統衣服,眼珠的顔色也變成黃褐色。
對着鏡子反複打量了一番,感覺不到身上的漏洞。安鋒手一晃,一隻形狀古怪的手套出現在他手上,他帶着這隻手套,在自己活動過的地方四處比劃了一下手勢,而後将這隻手套脫下,随手扔在桌案上,自己推開房門,向東廂房走去。
當正屋的房門關上之後,被安鋒扔下的手套開始動了——這是一雙智能手套,手套的指尖、指掌,以及幾個指節的關節部位,有一層奇形怪狀的藍色膠層,膠層内是智能電路。安鋒之前做出的各種手勢,其實就是各種清潔命令。被他撫摸過的地方都是需要打掃的地方,手套接受指令後,會将這些地方記下。等主人走開,手套便蠕動着,發出超聲波來,粉碎這些地方遺留下的灰迹、皮膚碎片,以及指紋——這手套名叫“摸了就于淨”,目前已上市公開銷售。
難以想象兩位姑娘忽然看到陌生人出現,該死多麽驚訝與恐懼。但安鋒的個頭還在那兒,舉止動作帶着一股大家熟悉的感覺,所以兩位姑娘沒有尖叫起來……等到安鋒開口說話了,兩位姑娘全明白過來。
安鋒問:“我這副裝扮,怎樣?”
“太好了,今天是周末,我還想着出去轉轉呢……呀呀呀,我發現你即使裝成當地人,也是一個很帥很帥的巴基斯坦人。”
“是的是的,我家老公果然出色。”拉維耶附和道。
“什麽你家老公,是我們家老公,我們”薩米拉強調說。
這時候,姑娘們身上已閃爍着各種寶石的光芒,對于女人來說,她們抵擋不住各種彩色閃光物的誘惑,這是天性。所以他們迫不及待的把那些首飾挂在身上,即使是做飯,也不怕那些首飾被油煙熏黑。
重新打扮之後的姑娘們身上多了一些典雅,顯示出一股中産的富裕氣質,這讓安鋒覺得很滿意。
拉維耶與薩米拉并不是出身于窮困家庭。過去的伊拉克,總的來說沒有窮人,可是在經濟制裁下,她們很少接觸到外國的精緻産品。突然間很多漂亮的首飾擺在她們面前,有些東西還是她們過去在櫥窗見過、在各種奢侈品畫報中展示過,現在能戴在自己身上,這讓姑娘們心中說不出的自得,因爲驕傲,所以姑娘們身上散發着濃郁的青春活力,她們興奮的說個不停,不停地爲安鋒加菜加飯,炫耀着自己的家務本領……
傍晚時分,這頓聚餐才接近尾聲,兩位姑娘望着窗外,有點憂愁晚上如何消磨時光。
“不知道劇院今晚演什麽劇目,不如我們去劇院看看吧”,薩米拉建議。
安鋒看着屋外的天空,皺起了眉毛:“這個夜晚并不安全,薩米拉,你陪我出去轉轉,拉維耶你待在家裏,外面很混亂,我隻能護住一個人。”
拉維耶咬了咬下嘴唇,不甘心的點點頭,低聲嘟囔:“這麽漂亮的首飾,我也想戴出去,讓别人看看呢……算了,這幾天白沙瓦很不平靜,你們出去一定要小心。”
薩米拉相比于拉維耶來說,性格要果斷一點,她隐約猜到了安鋒露面的意圖,想了想,建議說:“不如我去找同學吧,我們來了兩撥人,大約有十幾位同學。今天是周末,一定有當地同學邀請他們去家裏做客。讓我聯系一下同學們,大家湊在一起更安全。”
拉維耶跳了起來,拍着手說:“好啊好啊,這樣,我也可以跟你一起露面了。”
安鋒斷然拒絕:“不行,今晚,你們當中隻能出去一個。”
拉維耶嘟着嘴,不甘心的坐了下來,手指玩弄着項鏈。
相對于昨天,白沙瓦的街頭更混亂了。此刻距離拯救行動已經過去大約五十多小時,連續的大爆炸正在進一步發酵,雖然廣播上報紙上沒有報道外界的拯救人質行動,但整個城市都在悄悄傳誦着行動的詳情。
據說,那天晚上有七八個地點同時遇襲,有四處地點發生劇烈的交火,其中有兩處戰鬥規模很大,雙方交火進行到最後,關押人質的街區發生了大爆炸,結果導緻目擊者全部遇難。
據說,交火發生的街區,臨近的寺廟接收了上百具屍體,于是,居民們認爲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大屠殺行爲。在有心人的鼓動下,街上出現擡棺遊丨行。附近街區發生了大規模騷動,很多人上街打砸搶……但到現在爲止,沒有人出來對突擊行動負責,被解救的人質也未出現,世界輿論集體失語了。
據說,已經有某些綁架組織叫嚣着殺死剩餘的人質,以報複可能的突擊行動,但這種說法也隻是過過嘴瘾說說而已,因爲人質是他們的“産品”,意味着錢。把人質殺死了,那就換不來錢來了。換不來錢,就沒有了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