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囚徒顯然知道這種手語,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惕,提着槍小心翼翼的竄進院子裏,二号囚徒走得很小心,他左右張望着尾随一号囚徒進入這座小院,嘴裏還不甘心的問:“诶,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剛才的建議怎麽樣?”
一号囚徒停住了腳步,回身兇狠的說:“閉嘴你電影看多了吧,你剛才的建議隻适合跟演員說。”
在他們兩人身後,安鋒貓一樣溜進院子裏,回身小心地将院門關閉,将門鎖複原鎖閉。他随即領着其餘兩名囚犯走到院子裏,點點食指,一号囚徒立刻領會的在牆邊蹲下身子,安鋒一個跳躍,踩着對方的肩膀跳上了這節牆頭,他趴在牆頭觀察了片刻,再一個翻身,翻到牆内院落内。
院落中滿是火藥氣息,地面上布滿厚厚一層子彈殼,但整座院落沒有一絲人氣,人呢?
一号囚徒繼續保持蹲立的姿态,側耳傾聽着牆那邊的動靜。二号囚徒見狀,蹲在一号囚徒身邊,委屈的小聲分辨說:“怎麽了?我們三個人想要闖出去,這不可能,給大家都發槍,讓大家分頭闖一闖,引開綁匪的注意力,我們才能順利逃脫。”
一号囚徒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壓低嗓門怒斥道:“閉嘴,你這是謀殺,你想謀殺其餘的人質,看來我們不應該救你。”
二号囚徒努了努嘴,還想分辨幾句,一号囚徒猛然從靴筒裏拔出一柄匕首,惡狠狠地說:“從現在開始,我隻要聽到你說一句話,我就割斷你的喉嚨。”
二号囚徒趕緊閉上嘴,也就在這時,牆頭傳來一聲輕微的響,一節繩索從牆内面甩了下來,二号囚徒趕緊跳起來,情不自禁的嚷嚷道:“我先上,我先上,你的體力好,可以在下面托我一把。”
二号囚徒說話了,可是也不能真殺了他,畢竟他不是敵人,他同樣是人質,所以一号囚徒雖然憤怒的渾身發抖,他站在二号囚徒面前喘了半天氣,但最終他還是把這口氣忍了下來。
當然,當一号囚徒站在二号囚徒面前,一副忍不住想動手的樣子時,二号囚徒頓時醒悟了——我咋忍不住有說話了捏?
好吧,不說話。二号囚徒趕忙手裏抓着繩索,縮着脖子一口氣不敢吭,等一号囚徒緩過勁來,示意二号囚徒向上攀爬,二号囚徒這才恢複精神,趕緊在一号囚徒的幫助下,拽着繩索爬上牆頭。
這根繩索是用别人的皮帶組成的,上面還有絲絲血迹,
需要攀爬的院牆一點都不矮,大約三米出頭的樣子——接近兩人高矮。沒有受過訓練的人攀爬這樣高度的牆壁,即使有繩索牽引,下面還有人幫助,照樣要使盡了渾身力氣。等二号囚徒爬上牆頭,從上向下看,這高度又讓他不敢往下跳。
直到一号囚徒翻過牆頂,這厮還趴在牆頭,不知道該怎麽辦。
安鋒蹲在牆根下,手裏抓着繩索的另一頭,但此時繩索已經沒用了。原先兩人在另一側院落時,攀爬力是固定的一段,另一段是安鋒。等兩人爬上了牆頂,繩索的另一頭沒有固定,軟軟垂在牆頭,而從牆頭往下跳,繩索起不到任何作用——唯一的辦法隻能是:自己從牆上跳下來。
一号囚徒目光閃了閃,他突然粗暴的抓起繩索,将繩索勒進二号囚徒的嘴裏,防止對方大喊大叫。而後他一把抓着對方的胳膊,不由分說,一腳将二号囚徒踢下牆去。在此期間,雖然二号囚徒長聲慘叫,但因爲嘴裏勒了根繩子,他的叫聲變成哼哼唧唧的聲音。
這時候,外面傳來撞擊聲,附近裏坊的人出動了,他們站在關閉的房門前大聲叫喊熟人,喊叫聲持續了十餘分鍾。如今,他們開始撞擊關閉坊門,與此同時,街道上嘈雜的人聲烏糟糟的,亂成一片喊成一片。
二号被一号抓着胳膊懸吊在空中,他的胳膊很痛,他的腳離地面還有一米多高。
安鋒在下面打了個手勢,一号手一松,将二号扔了下去,下面的安鋒輕輕一托,将二号順在一邊,随即,一号扒着牆角跳了下來。
兩名囚犯的腳腕都沒有崴,他們還能正常行走,這對于逃跑很有利。稍稍遺憾的是,他們的外表完全是一副囚徒形象,胡子多年未刮,頭發多年未理,衣服是當地人特制的人質服裝。
這時候外面街道全是人,一旦他們這身裝扮走出去,會立刻被人發現……
也就在這時,剛才的審訊室方向再次傳來一聲爆炸,這聲爆炸并不劇烈。但外面的撞擊聲爲此稍稍停頓了一下,有人呼籲拿梯子,有人呼籲撞開牆……
在一片嘈雜聲中,安鋒沖一号點了點坊門方向,一号随即站起身來,一拽手頭的繩索,牽着二号踉踉跄跄的走向坊門。
這時候一号囚徒已經與安鋒建立了一點彼此信任,安鋒打出安全的手勢,一号毫不猶豫領着二号鑽進這戶人家裏。走的時候,他分明察覺到,在牆角邊角落裏,廚房門口,牲口棚下,隐隐的倒卧着幾個黑影,但是院中沒有鮮血流淌,空氣中沒有血腥味。
一号囚徒領着二号囚徒進到屋門裏,四處尋找着刮胡刀與剪刀。
是徒手格鬥技術,屋内原住民大多數被擰斷了脖子——一号囚徒馬上做如此判斷。
這是個赤手空拳能無聲無息殺死多個對手的家夥,這個人的搏鬥術……嗯,我打不過。
一号囚徒一忙碌起來,二号囚徒的雙手得到了自由,他趕緊解開嘴巴上拴的繩子,低聲抱怨道:“你們,你們怎能這樣,我是你們的同伴呀?”
“閉嘴,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來替你管——趕緊刮了胡子,我要找一帖膏藥把你的嘴粘起來。”
二号囚徒正準備大聲反抗,身後傳來安鋒涼涼的聲音:“實在不行,我們把他打暈了扔在這裏,不能讓他拖累我們。”
二号囚徒趕緊閉緊了嘴,他伸出一個手,做出請求發言的動作,安鋒點點頭,悄聲說:“慢點說。”
二号囚徒立刻張嘴:“帶上我吧,我知道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可以⊥你們把我的嘴粘起來,如果遇到危險,你們打算扔下我的話,我不會抱怨。”
安鋒沖二号勾勾手,等二号走到安鋒身邊的時候,安鋒手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柄理發剪,二号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呀,變魔術啊,你的手真快。”
說完這話,二号馬上醒悟:自己又多嘴了。
沒人回答二号的問題,這時一号已經找到了剪刀與刮胡刀,他對着鏡子快速整理着自己的儀容,安鋒手中的剪刀飛舞,快速給二号理了個小平頭,嘴邊的胡須也剪成了山羊胡,而後他一個轉身,打開屋裏的衣櫃,從裏面找出幾件當地衣服,扔給了一号和二号。
阿拉伯衣服就是好,長袍底下藏一個火箭炮,外人一點看不出來。
穿好長袍之後,外面的響動大了起來,還是安鋒首先溜出門外,而後招呼一号囚徒與二号囚徒共同離開。
離開的裏程順利地讓人詫異,這時候整個城市都被驚動了,附近的裏坊都趕來增援,而相鄰的裏坊則保持絕對的戒嚴,街道上一邊是人來人往,一邊是靜寂無聲,連個貓也不敢上街漫步。
然而,就是這種情況,領路的安鋒仿佛有第六感,總是能預先發現威脅,引領着一号囚徒與二号囚徒躲躲閃閃的走了大半夜,還絲毫未被人發現,最終他們平安的進入一棟普通居民房屋中。
二号嘴巴上的膠布扯開之後,立刻憋不住的問:“這裏是什麽地方,安全嗎?好神奇啊,我們居然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監禁區?……我怎麽沒有想到?隻要制造一場混亂,我們就可以化裝走出來。”
一号囚徒鼻子裏哼哼了一聲,他快速檢查了一遍房屋,而後詢問安鋒:“這裏是安全屋嗎?”
安鋒點點頭:“白天會有兩名婦女來,都是阿拉伯婦女,她們會替我們打掩護,我們需要在這裏待十天左右。”
“絕對安全嗎?”一号再度詢問。
安鋒随即肯定的回應:“絕對安全。”
因爲過來負責照料安鋒的,是安鋒從伊拉克撈出來的兩名伊拉克少女,她們的純正的阿拉伯身份會減少懷疑的目光
一号的肩膀松弛下來,他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疲憊的問:“我可以與外界聯絡嗎?”
安鋒想了想,回答:“按理說他們沒有先進的通訊設備,不可能監聽所有的通話,但爲了保險起見,我們要有一段時間保持通訊靜默。對誰也不聯系,徹底的銷聲匿迹……放心,我會有辦法把你們送出去的。”
對面的二号也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同樣有氣無力的唠叨:“我現在最想洗個熱水澡,天呐,我幾年沒有洗熱水澡了,現在我覺得渾身都發臭,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睡一覺,好好享受一下自由的夢境。”
話音剛落,鼾聲立刻響了起來。
一号坐在椅子上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他擡起眼皮,簡略的說:“不是巧合。我是說我們如此幸運的逃出來,沿途沒有遇到一點意外,這不是幸運——你還有接應者?他們安全嗎?”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的行動小組都發動了,安鋒能夠逃出來,能夠預先發現危險,不是因爲有人接應,也不純粹是因爲計算機小貓的指引,是因爲他有超視感覺,超視感覺使他可以看到拐角是否有人守候。
因爲長時間運行超視感覺,安鋒也疲憊不堪,他有氣無力的沖二号揮揮手:“管住這個意大利人,别讓他走出房門,我現在要睡了。”
一号聳了聳肩:“我管不住他,我現在也非常疲憊,一旦我倒下去,我不知道會昏睡多久,你有手铐嗎,如果你有手铐,最好把這家夥铐起來,這樣你我才能睡個安穩覺。”
安鋒點了點頭,他揮了揮手,有氣無力的指了指旁邊的房間,一号随即用最後的力氣站了起來,一步一挪的走向安鋒所指的房間,然後倒在房間的地闆上昏睡過去。
一号囚徒大約昏睡了二十小時,等他再醒來,天依舊是暗的,但這時他已經饑餓難耐,便自動爬起來尋找食物。
進入客廳他才發現,整個客廳變得很騷臭,原來二号囚徒被铐在沙發上,他中途似乎醒了一下下,因爲沙發的拖累,他去不了洗手間,所以這厮便在沙發上拉了屎撒了尿……此刻他正縮在沙發一角,抱着雙膝打盹,聽到腳步聲,二号蘇醒過來,可憐巴巴的望着一号。
對上二号那副委屈的眼睛,一号笑了:“你終于知道閉嘴了,很好很好,請稍等一會,等我洗個澡,換好衣服,再吃一點晚餐,然後我會解開你。”
二号張開嘴,嗓音很沙啞:“我餓極了,我渴極了,規則是什麽,告訴我,我絕不會違反。”
一号點點頭,過去幫二号解開手铐,在此期間他覺得房間有點過于寂靜無聲,随口問:“他呢,他應該比我還強悍,應該比我蘇醒的還早。”
“出去了,中午時分,嗯,應該是快傍晚了。院裏來了兩個阿拉伯女性,她們沒有進我們這房間,三号直接在院子裏迎上她們,然後他們在院子裏擁抱、接吻,歡慶。随後那家夥直接陪着兩個女人出去了…啧啧啧,你說,他這家夥是不是太花心了,她說過,我們應該躲起來不出頭的。”
一号将二号攙起來,兩人一同走向浴室,邊走邊說。
“那家夥的事,你沒有權利評論。記住,是他把我們解救出來的,他有自己的安排,我們必須嚴格遵守他的規則,否則,我們沒機會逃離這座城市。”
二号低聲嘟囔:“這地方跟我們監禁的地方有什麽區别……不能與外界聯系,不能打電話……哦,對了,這裏有電視,客廳裏有電視機,但我沒有找到電視遙控器。”
大院門發出一陣響動,一号囚徒身體凝固了一下,他趕緊關閉淋浴水龍頭……這時候候他才想起,自己的武器扔在房間裏,等他急着準備回房間拿武器時,聽到兩個清脆的女人說話聲。随即,兩人又聽到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
這三人說的都是阿拉伯語,他們讨論着什麽,一号一句聽不懂。
隻聽又是一陣房門關閉聲,接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号竄到屋門邊,做出戒備姿态。但中途腳步聲一拐彎,三個人的腳步聲進了旁邊房間。
一号輕輕地吐了吐氣,這時候他發現二号已經吓得縮到了牆角,一号沖二号晃了晃手指,光着腳走出浴室,輕輕地走向房門窗戶。
這一行人昨天進入這套小院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經過了将近二十小時酣睡,如今的時間也是深夜,當地時間零點以後了。
白沙瓦這座城市的路燈并不多,透過窗戶隻能看到昏暗的夜色——昨晚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所以安鋒選擇這一夜發動了突擊行動,今天的天空依然沒有月亮,窗戶透出的光線并不亮,隻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小院。
這小院坐落于整個方形院落的後半部分,u形房屋總共有五間,從大院門到房屋大約有七十餘米的距離,院中很空曠,沒有任何障礙物。而房屋離院落後牆隻有三四米的距離,以一号囚徒的身手,推開窗戶,跳到窗戶台上,隻要一個竄跳就能爬上後牆。
目前一号與二号所在的位置是西廂房,西廂房是個套間,迎門的是客廳,客廳一側一條走廊将幾個套房隔開,這個套間裏生活設施齊全,有廚房有衛生間,把房門關起來,完全是一個自給自足的獨立民居。
剛進門的兩名婦女與那個男人進入的是東廂房——一号現在無比肯定,那個男人的嗓音就是安鋒,雖然這嗓音聽起來與原先的三号囚徒有點差異,仿佛聲音更低沉了一點,更磁性化了一點,但以三号囚徒的謹慎,這個院落裏不會有其他人進入。
一号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浴過後他發現自己的房間有一股惡臭,也許是身上穿的衣服帶來的味道,這讓他難以忍受,他将原來的衣服團成一團扔在牆角裏,一回身發現房間的衣櫃,随即在衣櫃裏翻弄開。
既然是安全屋,衣櫃裏衣服挺齊全的,各種款式的衣服,大小号都有,一号選擇自己所穿的衣服,等換上新衣後,他感覺神清氣爽。
這時候,浴室裏的水聲再度響起來,與此同時,還傳來一陣陣歌聲,二号哼的是米蘭足球隊的隊歌,哼的非常夠味。
廚房的冰箱非常大,冰箱裏面放着很齊全的清真食品,一号囚徒用微波爐給自己做了一餐,當食物的香味飄蕩開來後,紅果果的二号囚徒從浴室裏走出來,他渾身淌着水、赤着腳,詢問一号:“你哪兒找來的新衣服?”
一号指了指房間,二号趕緊說了一聲:“也幫我也做一份飯。”
随即,二号鑽進自己的房間裏找衣服。
此時此刻,側面廂房裏,薩米拉與拉維耶正在歡快的挑選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