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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絕不……容情?

第三百五十六章絕不……容情?

傳說兩支相同聲頻的小提琴,當其中一支奏響的時候,另一支小提琴會發出低沉的嗚咽,這時科學,物理上成爲共振現象。

這時候安鋒感覺到自己與蘇珊娜,仿佛就是兩隻共鳴的小提琴,隻是他可能不是主琴。

共振狀況有一個無法解釋的神秘現象是:共振是有主從性的,主琴奏響後,從琴會産生共振,反之未必有效果。

這時,走到愛神小屋門口的安鋒感覺自己視覺似乎更加敏銳起來,他的超視感覺将愛神小屋内,所有房間都能看得清楚,甚至連牆壁上若有若無的水迹都能看得清楚,與此同時他的聽覺似乎也突然爆發,站在門口,他隐約聽到管家正在低聲吩咐女仆:“在堅持一會吧,今晚是個特别的晚上,大家最好清醒着度過今晚,這對每個人都好。”

一位女仆低聲呢喃:“我知道,迪諾先生說的是這個理,但隻要我清醒着,就感到特别緊張恐懼,我現在就想吃一片安眠藥讓自己沉睡。”

安鋒舉步踏上愛神小屋,這個時候他已經将愛神小屋内的所有一切看個于于淨淨,但他沒有看到蘇珊娜在哪裏,他知道蘇珊娜必定在房間内躲着……好吧,如果他想躲起來,蘇珊娜也未必找得到。

作爲共振現象的“副琴”,安鋒隻直到愛神小屋門前,才與蘇珊娜發生共鳴的,這種共鳴的感覺很奇特,感覺好像是涓涓小溪不斷地滋潤心田,感覺好像是輕柔的小風緩緩吹過溪谷,感覺好像是剛剛初戀過一般,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充滿着愉悅。

此刻,他的視覺格外敏銳,聽覺非常犀利,嗅覺極度活躍,心情輕松的他手指不斷像彈鋼琴般彈奏着,他輕輕推開門,任這種感覺像潮水般撲面而來,而後浸透自己的全身。

門廳裏的管家見到安鋒終于出現,歡迎的緻辭裏多了幾份真誠:“先生,您終于回來了,洗澡水已經給您溫好,您看什麽時間吃晚飯合适,或者……”

安鋒回敬對方一個同樣真誠的笑容:“謝謝了,這麽晚了,你們也不用忙碌了,晚餐隻要給我兩菜一湯就行了,你們去休息吧,用餐過後我會自己收拾餐盤的。”

管家微微鞠躬,彬彬有禮的補充:“夫人已經安睡了,她吩咐過我們,等您回來後叫醒他。”

安鋒一擺手:“算了吧,不要吵醒她,我去客房睡覺,替我收拾出一間客房,就好。”

沿着樓梯走上二樓,安鋒在客房裏沖了個澡,他沖澡的時候嗎,時刻保持着警惕,左手的藍月亮戒指,一直沒有退下來,而且始終沒有讓它沾水,當蓮蓬頭的水撲面而來的時候,安鋒閉上眼睛,感受着蘇珊娜的方位,沒有,似乎整個房間都充滿了蘇珊娜的氣味,但安鋒将每一個房間都看了個遍,依然沒有找到蘇珊娜的藏身之所。

嗯,這種隐藏技巧,确實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島中。但這座小島最強的防禦,不是預防與攔截,而是事後報複,非常殘暴的複仇。

整個淋浴過程持續了六七分鍾,等安鋒關閉了水龍頭,管家與女仆也在各自房間結束了淋浴,然後躺在各自床上讀幾頁聖經,然後準備熄燈睡覺,至于阿蓋爾,他早已經睡得昏天黑地,似乎阿蓋爾從來沒有睡得如此沒心沒肺的。

安鋒保證自己淋浴的姿勢或許有點怪異,比如一隻手始終支棱着,但他從洗澡間出來,他絕對是正常的,他正常的光着腳走在花崗岩地闆上,一臉懶散的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他懈怠的走進衣櫃前,換上了新衣服。

安鋒換好以後走到窗前,撩起窗簾看了看城堡的燈火,然後走到自己桌子邊,掃了一眼桌上的晚餐,又扭身回到書架邊,沖了一本書籍,翻身回到餐桌邊,安靜的坐下,拿起書籍、抓起了勺子,準備吃自己的晚餐。

第一口食物吞咽下去,安鋒咀嚼的速度很正常,不快也不慢,緊接着他聽到背後響起了蘇珊娜的說話聲:“你看的不是大長老給你的那本書。”

安鋒假裝吃了一驚,他的手微微放松勺子,身後的聲音馬上提醒:“抓緊,千萬不要丢了你的勺子,我很緊張,我一緊張就會走火。”

安鋒的動作凝立在半空中,心頭慢慢的泛上一股悲哀……好吧,他确實打散裝作吃驚,丢下手裏的勺子,以便保證自己空出一隻手來,但這隻是出于習慣,而蘇珊娜的話卻讓他一時之間聽愣了,愣神間他不覺的将銀勺抓的更緊。

蘇珊娜的口氣很陌生,聲音裏夾雜了一點玩味、一點好奇、一點探究,但惟獨沒有感激。

怎麽會這樣?分手一來兩人雖然有點變化,但不是認不出來的變化,作爲一個特工,應該對人臉有很強的識别能力,而特工的其中一項訓練課程就是在中央地鐵站上,在千萬張湧動的臉孔中,注意到其中一閃而逝的目标臉孔,唯有在這一訓練課上得到高分,才可能成爲一個外勤人員。

作爲一個特工,即便沒有一年多相處的情分,即便安鋒與蘇珊娜僅僅是一面之緣,她的話音也不該如此蒼白與陌生。

好吧,作爲一個特工,還有一個特性是他們從不被感情左右,無論多麽劇烈的情緒波動,他們都會在一秒鍾之内完成調整,即使撕心裂肺的感覺,也同樣如此。

這感覺确實撕心裂肺,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一樣,但安鋒在一秒後恢複了正常,他的身子雖然沒有動,可是嘴巴恢複了咀嚼。

等到嘴裏的食物咽下,身後的聲音繼續保持着素不相識:“我本應該走了,可是突然之間我對你有了一點興趣,所以我回來尋找原因。

你是誰?在你身上我嗅到一股同類的氣息。不,你不是殺手。即便最頂尖的殺手也沒有像你這樣,連洗澡中都保持警戒姿态。

我一直注視着你,你的站位非常古怪,大多數時候不是進攻姿态,但也絕不是……啊哈,我想起來了,你總是走在别人的視覺盲點,在你身邊的人反而是最不容易看到你的。你進到房間裏,總是下意識的尋找安全位置,你站在人群中,卻時刻保持着最容易脫離人群的角度。

你現在坐在自己的房間裏,側對着大門,眼角卻始終能夠看到房門開啓的縫隙,你遠離窗戶,坐在你現在的位置上,窗戶外任何一個角度都看不到你。

如果你是殺手,你将是世界最頂尖的殺手……不,沒有殺手會這樣做,沒有哪位殺手時刻保持着警覺性,我剛才說了,你連洗澡的時候都防範着意外襲擊,這不是殺手的素質,你身上的味道讓我很熟悉,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所以——你是誰?”

安鋒身子一點都不動,隻有嘴巴在開合:“咳,蘇珊娜,我可以把這勺子飯塞進嘴巴裏嗎?”

安鋒的胳膊還舉在空中,湯勺上舀了一勺食物,已經舉了半天了,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胳膊已經麻木了。

身後的蘇珊娜不引人注目的抽了口冷氣,而後平淡的說:“你是個很危險的人,理智告訴我現在最好扣動扳機,如果你的胳膊移動了,我很難保證自己采取什麽行動。”

安鋒讪笑着,有點無賴的請求:“要不然,你搬個凳子來,幫我支住胳膊,我快撐不住了。”

身後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如果安鋒現在的聽覺不是極度敏銳的話,也許聽不到這陣腳步,隻見蘇珊娜舉着支帶消音器的手槍,無聲無息的從安鋒的身後繞到正面,而安鋒背後的門恰好就是浴室,他剛從那裏面出來,所以才采取了背對浴室的姿勢。

可是安鋒敢保證,在他洗澡的時候,蘇珊娜絕對不在浴室内。

難道蘇珊娜因爲共振的原因,也有了短暫的超視感覺?

安鋒默默回想了一下,不,全世界沒人知道他擁有超視感覺,包括對面的蘇珊娜,包括計算機小貓。

如今的科技手段,已經發展到将攝像頭攝錄的影像直接投放到視網膜上,這樣一來戰術眼鏡隻需要一個微型探頭,而它投射圖像也不會産生夜光,從而暴露夜間執行任務的特工,但安鋒與計算機小貓之間從沒有開放這項功能。

蘇珊娜沖安鋒揚了揚槍口,她雖然面無表情,但安鋒還是從對方的表情裏看出了探究與思考的狀态。“你可以把湯勺發現了,請動作慢一點,請原諒我實在不放心,所以我不允許你把湯勺塞進嘴裏。”

安鋒兩手回到了餐桌上,他的脊背挺得筆直,平靜的注視着蘇珊娜在他對面找了把椅子坐下,蘇珊娜始終與她保持了三米的距離,手指時刻不停地扣在扳機上。

安鋒眼珠轉了一下,蘇珊娜立刻跟上一句:“房間裏總共有五個人,我們還有兩小時。”

安鋒目光一閃,問:“你給他們注射了安眠藥?”

蘇珊娜毫無喜悅的一聲冷笑:“你不是蠢蛋,既然猜到了結果,這樣愚蠢的問題就不要提出來了,我的時間有限,現在回答我:長老給你的那本書,在哪裏,叫什麽名字?”

“那本書交給了克林頓小姐,應該是她放在哪裏,但現在她已經睡了,我不希望你去打攪她,那本書的書名叫:《我在滑鐵盧交戰》。”

蘇珊娜的冷笑更明顯了:“不知道怎麽的,我知道你在說假話,但這不是重要的問題,我告訴你我知道你在說謊,希望下一個問題你不要再說謊了,否則,哼哼……告訴我,你看到我了嗎?”

這句話完整的說法應該是:你看到我動手殺那個胖子了嗎?但特工之間的交談,常常省略主語和賓語,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但絕不自己招認,打死也不招。

“沒有。”

“說謊”

“沒說謊。”

“還是謊言我知道你在說謊我感覺得到。”

“好吧,你赢了。”

“爲什麽不說?”

“我隻是個客人,這不關我的事,除非……當然,沒有除非,無論如何這事與我無關。”

蘇珊娜輕輕松了口氣,安鋒剛才這種說法,是承諾他絕不會把真相說出去,論理在對方招人的那一刻,蘇珊娜就該扣動扳機,但不知怎地,她不僅沒有扣下扳機,反而有點享受與安鋒拌嘴的樂趣。

可是這種拌嘴多幼稚啊,蘇珊娜恍惚記得自己三歲開始就不玩這種“你說謊”,“沒有”,“你說謊了,趕緊招吧”的遊戲了……

等等,三歲時我在于什麽?我有三歲的記憶嗎?奇怪,我怎麽三年前的記憶都沒有,我不應該忘性這麽大的,我一眼掃過數千張面孔,不用一秒鍾,就能在這些面孔圖像中找出半張熟悉的面孔,爲什麽面前這張臉讓我陌生,但跟他在一起我卻感覺如此愉悅。

回過神來的蘇珊娜,發現不知不覺自己已經把手槍放在膝蓋上了,她一緊張想重新提起槍,對方沒有趁機反擊,僅僅一個陽光的微笑,就讓自己手腳發軟,提不起舉槍的性質。

安鋒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蘇珊娜輕輕點點頭。安鋒重新舉起了湯勺,将那口等待已久的飯,填入嘴中,蘇珊娜的身子緩緩松了一下,于是,氣氛變得不那麽劍拔弩張。

“我不叫蘇珊娜,我叫莫妮卡,是加勒比海人”,蘇珊娜輕輕地呢喃。

安鋒咀嚼着飯,等嘴巴清空之後,他歉意的笑了一下,首先解釋,而後順勢補充:“我餓壞了,參加了全島搜索隊,哦,那是爲了搜捕你吧?你爲什麽還不逃?”

蘇珊娜看着安鋒,眼珠絲毫不動,但安鋒知道對方的大腦内翻江倒海,正在進行大量運算與推測:“你認識我?”

“我奉命不準認識你。”

蘇珊娜用空着的左手摸摸額頭,揉了揉太陽穴,困惑地說:“我對過去的記憶一片空白,隻要我用神思考過去,我就會不知自覺陷入睡眠,所以我在大街上,我隻要走出家門就不敢回想過去。

好吧,剛才我在那小院裏,關門的時候我看到你的眼神,我們之間視線對峙不足一秒,但我确信你看到我了。我想殺了你,按規定我應該殺了你,但我隻要接近你身前十米,就感覺神經不對勁,我的頭疼的厲害,你身上的味道讓我很熟悉,不,不應該是熟悉的感覺,是很刺激我的神經,令我的神經亢奮。

這是怎麽回事,告訴我原因?你認識我,告訴我我的過去,你說我叫蘇珊娜,我過去是叫這個名字嗎?跟我談一談這位蘇珊娜。”

安鋒搖搖頭:“這将是一個漫長的話題,但我不能說,我沒有接到許可的命令,而此地也不适合談論這件事。趕緊逃吧,天快亮了。”

蘇珊娜的神情在掙紮,她放在膝蓋上的那隻手,數度曲張,似乎想抓起槍來,而對面的安鋒貌似輕松,卻随時準備躲避,終于,蘇珊娜停止了掙紮,她劇烈喘息幾下子,勉強的說:“理智要求我殺了你,條令也要求我滅口,我…

說時遲那時快,安鋒快如閃電的跳起來一閃,當他剛跳離凳子,不知什麽時候,蘇珊娜的手槍已經舉了起來,她連續扣動扳機,槍口追逐着安鋒的身影,目光裏透出瘋狂與猙獰。

蘇珊娜的動作很快,她的槍也打得很快,手槍讓她打出了機槍速度,安鋒并不是直線跳躍的,他的身子像布朗運動一樣,毫無規律性可言,他的躍起隻比蘇珊娜的槍口擡起提前了半秒鍾,而兩人之間的時間差,始終維持着這半秒,安鋒跳到哪裏,蘇珊娜的槍口追逐到哪裏,而安鋒總是在子彈到達前半秒,再度跳離原位。

這時一場快的令人目不暇接的追逐戰,蘇珊娜打到第九槍的時候,她的瞳孔微微一縮,扣動扳機微微慢了那麽半秒,随即,蘇珊娜也開始跳躍起來,滿屋子維持着布朗運動,射擊頻率也放緩了。

然而槍聲并沒有放慢,反而更加密集起來,因爲就在蘇珊娜射出第九顆子彈的時候,甩掉浴巾,渾身紅果果的安鋒,手上憑空多了一支手槍,即使蘇珊娜的眼力也沒有撲捉到安鋒從哪裏摸出的這支手槍。

而就在蘇珊娜從原地跳開後,一顆子彈前後腳地穿透她原地留下的……殘影。

這是場絕不容情的生死搏殺,誰死誰活,隻在半秒鍾時間差距内。誰心軟誰猶豫,誰去墳墓。

然後,然後兩人進行了大約九秒的對射,在這九秒鍾的時間裏,兩人片刻不停的在屋子裏亂竄着,相互射擊六發子彈,各自跳躍五次,蘇珊娜的子彈打光了,接下來就是安鋒單方面的追殺。可是,這場追殺不過是重複了,最開始的九槍場景,安鋒的動作再快,蘇珊娜總是維持着大約半秒的時間差。

可是這不是頭,兩人突起物落的交火持續大約一分鍾,這時候無數子彈貫穿了玻璃,房間裏碎屑橫飛,蘇珊娜的手槍帶消音器,安鋒的沒有,槍聲已經引得島上居民注意過來,窗外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珊娜第的時候,眼角瞥見自己的身體正撲向窗戶,而窗戶框已經被兩顆子彈打碎,蘇珊娜靈機一動,她的腳在窗沿上輕輕一蹬,一頭撞向了窗戶。

與此同時,窗外,不止一個聲音呼喊:“夫人,需要救援嗎?”

話音剛落,已經有手快的人舉起了步槍,沖跳出窗口的黑影開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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