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安鋒悄然的漂浮到牆頂的電源線附近——這間房子的電源線走的是明線,在電線分叉處裹着黑膠布……有這個東西就好了,連掩飾都不需要。
安鋒從“時間門”裏取出一枚啞光大頭針,将大頭針尾部針線擰開,一端插入電源火線中,一端插入零線中,再将整枚大頭針頭部壓入黑膠布中,于是,一個利用本地電源、可以持續不斷進行監控的設備就完成了。這玩意隻要沒人去拆下它來,它将一直工作到世界末日。
做完了這一切,單元樓梯間裏突然傳來了穆沙勒的腳步聲,他一邊上樓一邊嘟囔:“倒底是誰啊?沒頭沒尾說這一句……”
安鋒像一陣風一樣刮到門邊,快速的打開門,竄到樓道裏,順着樓道的天花闆,像壁虎一樣竄動着,迅速的竄到上一層樓梯,而後,他在監視圖像上看着穆沙勒走進這一層樓,掏出鑰匙,怏怏不快的打開了房門——這時候安鋒直懊惱自己動作慢了,以至于沒在電話裏裝上竊聽器,因爲穆沙勒一進房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電話。
抓着電話的穆沙勒,壓着電話的插簧思考着,過了許久,他不堅定的伸手撥了一個号碼,電話響過三聲後,穆沙勒快速一拍插簧,壓上了電話。十秒鍾過後,他松開電話叉簧,按下了号碼重撥鍵。
這次,他在電話四聲鈴響後,重新壓上了電話。
緊接着,穆沙勒一臉沉思的坐在電話機旁,盯着電話機一言不發……幾分鍾過去後,電話鈴終于響了,穆沙勒抓起電話,小心翼翼的說:“我是穆沙勒
由于電話機裏沒有裝竊聽器,安鋒聽不到電話那一端說的是什麽,他略一沉思,眼珠轉了轉,一個翻身從上層樓梯跳下來,而後裝作沒事人一樣的,悠閑的走到穆沙勒所在的那一層,看了看入戶的電話線——這棟老式居民樓,電話線、網線、電源線,走的都是明線。
這時候穆沙勒又開口了,他繼續細聲細氣對着電話裏說:“剛才有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打進來,說有一筆生意要找我……你懂得,他說了暗号。你,你那裏都正常嗎?”
電話裏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穆沙勒點點頭,馬上回應:“那好,我現在就過去。”
這時候,安鋒已經下到了地下室,他在監聽設備裏聽到穆沙勒這麽回答,趕緊一揚手,釋放了三隻間諜蒼蠅,與七八隻間諜臭蟲。
隻見房間了的穆沙勒重新穿上了厚厚的大衣,他在房間裏東張西望的,找到一個大号塑料袋,而後将這個塑料袋疊好裝進口袋裏,這才拉開門,走到樓道裏。
他一出現在樓道裏,幾隻間諜蒼蠅立刻落到他的後背上,與此同時,五六隻間諜臭蟲跳到他的褲子上,跳到他的衣服皺褶裏,而剩餘的間諜昆蟲則順着門風進入穆沙勒家中……
穆沙勒走下樓梯的時候,安鋒平靜的打開入戶電話線集成盒,他快速地尋找着屬于穆沙勒的電話線,而後在電話線上裝上信号轉發器。等穆沙勒走到大街上,安鋒重新通過樓頂曬台口,爬到曬台頂部。
這樓頂裝了幾個衛星天線,還有淩亂的電視天線,安鋒平靜的在其中一個電視天線上動了點小手腳,将這個天線改裝成信号轉發器。再經過一番調整後,穆沙勒身上的間諜昆蟲傳來了監視信号。
穆沙勒走進了一家超市裏——不是他工作的超市,他在超市裏選購了将近半購物車的食品,這些食品裝滿了他攜帶的大塑料袋。而後,穆沙勒提着這個裝滿了的大塑料袋,慢慢的在街上走着,他走的很小心,一路沿着牆角走,走走停停,不時歇一下,回頭警惕的望望身後。
沿着高低不平的山路上上下下,鑽小巷、過小橋,在迷宮般的道路裏走了許久,穆沙勒走進ah-l公路的附近的一棟居民樓……這條ah-l公路一直延伸到邊境線,在另一個國家内被稱爲“314國道”。
這時候,安鋒與阿蓋爾已經尾随在後面,跟蹤了大約四十分鍾。
隻見穆沙勒鑽進居民樓的一個單元内,他一直走到三樓才停下,而後敲了敲其中一戶居民點門,這戶人家将門開了個縫,小心地問:“你确定身後沒有尾巴?”
穆沙勒小聲的回答:“街道上很靜,都這個時候了,八點了,沒人出來閑逛的。”
在這個季節,白沙瓦街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去,跟蹤的人如果離得過近,腳踩到積雪上,很難不發出聲音,所以穆沙勒說街道上很靜,意味着:他沒有聽到跟蹤者的腳步。
白沙瓦這座城市很大,由于這是一座高山城市,所以這裏的民居,牆壁都修建的很厚實,間諜昆蟲雖然有靈巧的特長,但因爲身體體積小,信号發射距離不長,所以安鋒與阿蓋爾隻能追在後面,以保證能順利接受信号。
幸運的是,他們腳上穿的鞋子,裏面嵌了“零重力”鋼闆,所以他們雖然貌似腳踩大地,步行前進,但實際上,他們的鞋子始終離地面有一定距離,雪地上并沒有留下他們的腳印,當然了,他們這樣走起來宛若幽靈般悄然無息。與其說他們在走路,不如說他們在漂浮。
開門的男子将門快速打開,穆沙勒提着滿滿一袋子食品,快速通過大門,而後,開門人站在門邊,側耳傾聽樓道内的動靜,而随着穆沙勒進到房内,客廳裏的畫面也可以通過監視畫面看到了:一個中年人快步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觀察街道上的動靜。
街道上沒有任何動靜,安鋒與阿蓋爾在距離穆沙勒100米遠就止住腳步,阿蓋爾站在街角用自己龐大的身軀遮擋着安鋒,而安鋒裝作一個片刻不離手機的癡迷者,盯着手上形似手機的監視屏,嘴裏嘟囔着:“附近那家餐館好呢?這裏的網絡用戶太少了,都沒人點評一下附近餐館。”
開門人站在門邊等了一會,随即悄聲無聲的關好了門。回到客廳後,他沖窗前的人點了點頭,這時候,穆沙勒放下了手中的食品袋,一臉陽光的問:“今天他們表現好嗎?”
這屋裏住了兩個男人,似乎是兄弟兩人,因爲他們的相貌都有點相像,其中一個男人四十來歲,另外一個男人三十出頭——後者就是給穆沙勒開門的男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回答:“他們很安靜,你需要過去見見他們嗎?”
這時候,安鋒在手機上指揮着幾個閑置的間諜昆蟲從穆沙勒身上爬下來,潛伏在這間屋子裏,隻見穆沙勒搖搖頭:“我最好,咳,盡量在他們面前少露面的好。沒什麽事,我就走了”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點點頭,耐心的叮囑:“一路小心點。”
穆沙勒揮了揮手告别,一路施施然的走回去,安鋒與阿蓋爾急忙繞到另一條小巷子,以免彼此撞車,等穆沙勒走出這條街道,安鋒與阿蓋爾彼此碰了一下眼神,阿蓋爾抄着手,故作悠閑的尾随穆沙勒而去,安鋒則啓動了留在對房屋内的間諜昆蟲。
隻見那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直站在窗前,盯着窗外。其實,這時候夜色昏暗,街上的路燈不多,中年男子根本開不到什麽,但估摸着穆沙勒走出這條街道,中年男子這才離開窗前。
這時候,開門的那位三十出頭的男子提起穆沙勒留下的食品袋,轉身向卧室走去,間諜昆蟲跟着這個人的腳步,毫不引人注意跟着爬到卧室裏,緊接着卧室門打開了。
卧室裏面放着兩張單人床,單人床隻見是一個簡陋的四腿桌子,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兩張床上坐起了兩個人,其中一人居然是黑人,另一人看起來像白人,不過這兩人同樣留着阿拉伯式大胡子,頭發也很長、很淩亂,臉似乎很久沒洗過,兩眼呆滞無神。
提購物袋進來的人毫不在意的将整袋子食品放在桌子上,屋裏的兩個人一言不發,每個呆滞的随着購物袋移動,等購物袋落在桌子上,那位三十歲男子嘟囔了一聲,平靜的轉過身來,而後又平靜的将卧室門關閉,而後——上鎖。
這時候,兩隻間諜昆蟲已經爬進了剛才那間封閉的卧室,随着昆蟲的移動,卧室裏的情景,360度的掃描了下來,這間卧室窗戶上裝飾着鐵栅欄,卧室的房門也裝着牢固的十字鎖,卧室裏面的兩個人好似囚徒。
但看守他們一對兄弟似乎并不在意他們的攻擊性,比如滿袋子的食品,裏面既有鐵罐頭,也有玻璃罐頭,當然還有一些塑料袋包裝,一些洗滌用品,但兩位看守者卻連包裝都不拆,直接讓囚徒們自己動手啓用。
安鋒至少知道三種用洗衣粉制作炸藥的配方,洗滌精這些東西都可以用來制作燃燒彈,至于鐵盒子罐頭,那就用途更廣泛了,可以用來磨小刀,可以用來制作鑰匙,如果裏面的囚徒是安鋒,安鋒可以保證,他至少有十幾種辦法殺死兩位看守,從囚籠裏逃出去。
而然,從囚室逃到大街上又能怎麽樣,白沙瓦這座城市,同時也是全球綁架中心,據說世界各地極端分子綁架的人質,都在這裏關押,而距米國情報機關統計,極端分子每年在綁架案上的贖金收入大約是十二億美元。
白沙瓦這座城市太大了,這座城市的居民已經把看守肉票,當作一項副業收入,兩個明顯的外國人,逃到大街上,除了再次被抓回去,似乎也沒有别的出路,在這座城市,沒有人會收留他們,也許這就是他們懶得出逃的原因。
當然,綁票門不太着急出逃的另一個原因可能是——綁匪勒索了贖金,是不用他們,以及他們的家庭支付的。各國政府都檢查一個理念,保護納稅人是政府的義務和責任,當自己國家的納稅人,遭遇犯罪侵害的時候,責任在于政府,是政府沒有盡到保護的義務,因此政府必須對受害人進行賠償。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綁匪要求多少贖金,綁票們并不擔心,而政府反而要冠冕堂皇的教育納稅人:生命高于一切。多少金錢都換不來生命,如果你被綁架了,錢會由政府支付,你隻管配合綁匪的要求,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行。
這樣教育下來的綁票,當然是綁匪的最愛……安鋒郁悶的通過間諜昆蟲拍下這兩個人的照片,把這兩個人的囚室位置順便記錄下來,在返回的途中,他把這兩張照片發送了出去——自己來到白沙瓦,芮恩在後面幫着擦屁股,總得對他有點回報吧。讓他把這一情報通知出去,以便接受家屬的感恩吧。
“照片上的兩個人是法國人,他們是在印度失蹤的,這兩個人受雇于聯合國糧農組織,他們在一項援助行動中失去蹤影,至今已經失蹤了一年零七個月
十四個月前,有人通知法國政府,這兩個人已經被綁架,此後他們的家屬也受到了,這兩個人的消息,法國政府一直在背地裏運作,準備支付贖金,但由于對方三次上漲贖金,故而交易至今沒有達成。
你知道的,我們的宗旨是不主張向恐怖分子支付酬金的,因爲這麽做鼓勵了綁架行爲。所以,如果你方便的話,請順便将他們解救出來……當然,你懂我的意思,這種事不要鬧得很大,最好靜悄悄的執行。事後,你會得到法國情報機關的真誠感謝……”
安鋒苦笑着搖搖頭:“這件事我已經移交了,我向你報告了他們的位置,接下來的事我不參與,不過,我不希望你們現在就行動,那會于擾我的計劃的
芮恩沉默了一會兒,他平靜地問:“你還在執行一号命令嗎?”
安鋒果斷回答:“是的。”
“這麽說,一号目标沒有死于3地區。”
安鋒對此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這個回答其實已經告訴了芮恩答案——安鋒拒絕承認3地區是自己做的手腳,所以他堅稱不知道3地區發生的一切,他現在在白沙瓦,他現在還在執行一号命令。
這就意味着一号目标,很可能就在白沙瓦。
芮恩吸了口氣:“你需要什麽樣的支援?”
“别動用你們的情報人員了,你們潛伏在本地的情報人員,他們的身份在本地不是秘密。”
芮恩想了想,有回答:“那麽我重新派一支支援小隊過去,以黑市軍火交易商的身份過去,如果你需要他們的力量,他們将向你提供這種支援。”
安鋒并沒有拒絕芮恩的幫助,當然,他也并不想讓自己的行動處于芮恩的時刻監視,那支支援小隊願意來就來吧,也許能起到煙霧彈作用。
穆沙勒返回自己的居所後,顯得非常安靜,他獨自一人做好飯,靜靜地一個人把飯吃完,将使用過的盤子碗刷于淨,安鋒注意到,這家夥還有随手抹去指紋的習慣,他吃完飯後,習慣的将自己接觸過的水龍頭、爐竈等等,全部拿布子擦了一遍,連開過的碗櫥門,他都要擦于淨,至于洗于淨的盤子,這家夥是用于淨的布子裹着放到碗櫥内的,事後還将碗櫥的把手擦了一遍。
穆沙勒這一頭躺下了,安鋒還不能睡覺,他又重新潛進穆沙勒所在的超市,布設了更牢靠、更長效的監視設備,而後同樣在超市樓頂的電視天線做了手腳,這才返回自己的住房……當然,接下來的監視工作就可以交給計算機小貓,智能計算機的監視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時。
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安鋒裝束打扮好,推開房門出去上班,這時候阿蓋爾在自己的房間内打開了計算機,他的計算機屏幕分割成三幅畫面,分别是囚犯小屋、穆沙勒卧室、穆沙勒所在超市的監視畫面。
安鋒的工作地點就在他家小樓不遠處,從他家小樓出去,走大約半條街的路,在丁字路口左轉就是貨運公司,貨運公司斜對面就是穆沙勒工作的超市——那家超市的老闆在安鋒剛來的時候,就像貨運公司職員詢問過安鋒的情況。
新職員第一天到單位上是很忙碌的,要熟悉各個崗位,要熟悉公司的相關職員,好在這家貨運公司規模并不大,屬于公司的員工隻有九人,雖然公司還擁有一些搬運工,但後者屬于臨時工性質,不需要記憶他們的名姓。
中午時分,安鋒已經安定下來了,他在屬于自己管轄的兩間貨倉巡視着,一邊聆聽庫管員的介紹,一邊注意着穆沙勒那裏的情況。穆沙勒所在的超市電話裏已經安裝了竊聽器,這段時間超市的電話鈴雖然響個不停,但阿蓋爾沒有發現穆沙勒有什麽異常表情,通話内容中也沒有什麽敏感消息。
中午時分,龍卷風傭兵公司雇傭的幾名亞裔雇員,抵達了白沙瓦這座城市,他們同樣是安鋒的支援力量,但安鋒沒有跟他們聯系,這夥人分爲三支小隊伍,分布在城市不同的角落裏,靜靜地等待安鋒的命令。
傍晚時分,芮恩的緊急呼叫又接了進來,這時候安鋒正在回家的路上,而阿蓋爾交接了監視工作,正裝作尋歡客去酒吧尋歡,昨晚兩名被綁架者的形象吓壞了阿蓋爾,他不打算獨自去街頭晃悠,隻在酒店所屬的娛樂場所消磨時間
“我已經把兩名被綁者的照片傳送到法國當局,但那些高盧公雞脾氣很倔,他們警告我們,禁止我們采取任何有害于人質的行動,他們還拒絕我們的勸阻,堅持用贖金贖回人質……好吧,你不用管那些人質了,他們的存在不會影響你的行動——支援小組已經就位。你打算什麽時候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