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軍艦島從十八世紀開始,就被一位法國伯爵買下,此後幾經轉手,如今依然在一位法國貴族手裏,整座軍艦島就是一棟大别墅,上面修建着路易十七風格的,宛若凡爾賽宮一般典雅絢麗的宮廷花園,以及别墅群。
軍艦島附近的海面也是世界著名奇景之一,這裏的海域被稱爲“玻璃海”,海水像玻璃一樣清澈透明,一百餘米深的海底下,那些殘缺的斷木樁,丢棄的長矛木闆,看得曆曆分明。那些東西仿佛距離你不過一兩米,觸手就可以摸到,然而你真跳下海去撫摸,你會發現,它隐藏在一百多米深的海底世界。
軍艦島附近還有幾座岩礁,這幾座岩礁也非常有意思,從十八世紀開始,就有人在岩礁上修築釣魚小屋,這些釣魚小屋如今成了世界著名風景畫之一——孤獨的岩石上修建了一棟小别墅,别墅前留了一處空地,那片空地上居然綠草茵茵,可是站在綠蔭邊緣,一湧身就能跳下海面暢遊。
而那些釣魚小屋也風格獨特,有典型巴伐利亞式二層農舍,有都驿式建築,有拜占庭式建築,映襯着下面的玻璃海,每一處岩礁都有一股青山綠水悠然忘我的意味。
軍火船幾乎毫不遲疑的向着軍艦島方向駛去,安鋒的目标也是軍艦島,雙方彼此的動作在雷達屏幕上都能互相看得到,雙方都不想掩飾自己的意圖,三個小時後,雙方的桅杆都在雙方視距範圍内。
突擊隊員們爲了怕對方發覺,他們上甲闆都是匍匐前進的,如今兩組突擊隊員每組三個人,隐藏在船頭兩邊的于舷處,船頭破風錐上安裝了遠程電子掃描探頭,正在加大輸出功率掃描着對方甲闆上的動靜。與此同時,操控室内,三名突擊隊員手裏捧着各自的電腦,正在調動附近的監控設備鎖定那艘軍火船
衛星圖像不斷地放大,分辨率達到十餘米的時候,軍火船甲闆上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反映到電腦屏幕上——對方船艙内同樣竄出來了兩隊人馬,分别隐藏在船頭兩側,這兩隊人馬每隊五人,裝備的武器有一頂機槍,一枚火箭筒,三竿自動步槍。
這時候,計算機小貓正在快速的搜集着附近的信息,并把這些信息反映到安鋒耳機内:“如今的軍艦島已經改建成三星級飯店……很遺憾啊,因爲島上沒有直升機降落場,所以它最高隻能評爲三星,但米其林旅遊雜志上,對島上的酒店設施評價很高,認爲房間設施完全達到了五星标準,唯一遺憾的是島上面積狹小,無法修建停機場,而附近海域因爲嚴格控制污染,也禁止水上飛機降落……
這座三星酒店屬于一名舊貴族所有,這裏等于一個獨立王國,巡邏船與軍警如果想進入這片私人領地,需要提前申請司法許可,同時獲得伯爵的接見許可……總之,軍火船選了一個很好的避難所,它進入這片海域,連軍警都無法進入搜查,而它船上的武裝力量,可以⊥它蔑視軍警島上的保安。”
其實這時候,軍火船已經發覺安鋒這艘“漁船”的異常,而在安鋒進入玻璃海之前,芮恩也發出警告,據說上頭有很多大人物知道安鋒準備進入玻璃海,已經嚴厲的警告安鋒不許在玻璃海開火,禁止安鋒在這片海域引發任何沖突
或許安鋒有所顧忌,但對面的軍火船顯然沒有這個顧忌,爲了不引起對方開火,安鋒小心地與對方船隻保持着距離,這個距離控制在火箭筒射程的兩倍範圍之内,這樣,對方看到射擊無效,恐怕不會搶先開火。
軍艦島的停泊碼頭在它的艦裏,軍火船駛入玻璃海後,軍艦島方面發來無線電信号以及燈光信号,這個信号同時被安鋒的漁船以及軍火船接收到:“私人領地,禁止擅闖。”
軍火船立刻發出一組信号,回應道:“賽義德·馬哈蒂爾,我有預定。”
軍艦島方面停頓了十餘秒,在此期間,軍火船毫不遲疑的保持原速前進,不一會兒,軍艦島方面再次發來信号:“歡迎光臨,賽義德·馬哈蒂爾先生,您的洗澡水已經放好了,晚餐已經準備就緒。”
這個時候,安鋒的船隻也進入玻璃海區域,在衆人的望遠鏡中,在安鋒的超視感覺中,軍火船緩緩地駛近軍艦島碼頭,一點不猶豫的靠向碼頭泊位。
等對方的船靠攏之後,安鋒馬上也接到了軍艦島發出的詢問信号,這時,全程竊聽軍火船信息的安鋒,馬上回答:“我們船長希望做客軍艦島,在此期間,船長保證船員絕不登岸。”
停了一會兒,軍艦島發出同樣的回應:“歡迎光臨,這裏的套房每晚一萬兩千美金……”
望遠鏡裏,突擊隊員看到軍火船上走下了四個人,爲首的一個阿拉伯人一副石油富豪的模樣,十個手指有六根指頭戴滿了閃閃亮亮的戒指,他矜持的在保镖的引領下踏上碼頭,這時,軍艦島方面已經派出管家迎接,管家開着微型電瓶車,那位石油大亨跨上電瓶車後,管家開動了汽車向軍艦島主建築走去,因爲電瓶車速度很慢,所以三位保镖完全可以跟上車行駛的速度。
衛星圖像不斷地放大,在衛星畫面上,埋伏在軍火船船頭兩側的兩組人馬并沒有撤離,同樣的,安鋒這裏也沒有撤走人馬,兩艘船之間敵意濃郁,但是軍艦島方面一片無知……或者他們在裝無知。
“……我們擁有四個洞的小型高爾夫球場,還有一片草坪可以漫步,附近有七座釣魚屋可供出租——請問您是以什麽名字進行預訂的。先生,我們不接待沒有預約的客人。”
這句話嗆得衆人凝噎無語……不接受預定客人,你前面還介紹一大堆自己的特色與服務做什麽,做廣告也要有底線啊。
安鋒咬着後槽牙直抽冷氣,過了片刻,他沖突擊隊員揮揮手:“把所有對外聯絡全部關閉,我要求完全的無線電靜默十五秒鍾。”
這個命令很突兀,但是突擊隊員還是默默遵守了這個命令。
通訊信号關閉後,安鋒親自走上船長台,掌控計算機鍵盤,在屏幕上輸入一組名姓。船載發報機迅速将這組名姓發送出去……
當然,這時候全程監聽該區域的衛星設施,應該監聽到安鋒發送的無線電信号,但這時計算機小貓強行插入,攪亂了這片區域的電磁信号,于是,大家雖然接收到安鋒發出的信号,但随着傳輸距離遠近,每個人接收到的信号都完全不一樣。
唯有軍艦島接收的信号是這樣的:“凱恩·安德森,克林頓男爵小姐向我推薦你們酒店,我希望能享受到貴酒店的服務。”
軍艦島方面這次保持沉默的時間長了點,大概在查閱安鋒所說的這兩個名姓所蘊含的意義……不一會兒,他們搜索到了,這兩個名字中,前者是運通卡簽名卡持有者,後者是一位意大利老牌貴族、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在軍艦島保持沉默期間,它并沒有拒絕安鋒的船隻繼續駛入,這時安鋒的船行雖然緩慢,但已經進入火箭筒射程之内,埋伏在船頭兩側的突擊隊員非常緊張,而安鋒這裏埋伏的兩組人馬,隻有一組雙狙及一名手持沖鋒槍的掩護者
再往前走,每一刻對方都可能發難,而一旦對方舉起火箭筒,安鋒這裏的反應時間隻有兩秒鍾,這時候安鋒已經把自己的貝萊塔握得槍柄發燙,槍裏如今裝着十二發彈夾,這十二顆子彈每一顆都是特制的,安鋒自信可以在這個距離擊殺對方,唯一顧忌的是,事後要向隊員們解釋一下,自己的手槍爲什麽具備如此超常射程。
船上的兩名漁民沒有感覺到這個緊張氣氛,随着軍艦島越來越近,兩個漁民被島上的秀麗風景驚呆了,他們趴在舷窗邊,舉着望遠鏡觀察着島上的建築,并不斷地發出啧啧的驚歎聲,他們并不知道對面的軍火船就是這次行動的目标,他們以爲安鋒是受了驚吓之後,臨時想來軍艦島上休息一下,安慰一下受驚吓的心靈。
但是,埋伏在船頭兩側的突擊隊員冷汗直淌,他們的戰術眼鏡裏同樣映射着軍火船甲闆上的情景——兩組埋伏在船頭的武裝分子并沒有撤離,他們竊竊私語着,似乎在商量動不動手,爲首者手裏拿着小步話機,不停地對着步話機裏說着什麽。
漁船繼續前行,當距離對方的船四五公裏的時候,對方步話機的信号已被捕捉到,阿拉伯語的對話快速傳遞到主管通訊的電腦上,安鋒聽着對方的對話,快速進行着即時翻譯。
“……不行,軍艦島旅館至少有十幾個人,這裏是玻璃海,一旦我們動手,即使把對方殺光,我們也暴露了,在這片玻璃海裏無法躲藏,哪怕是跳進海裏也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再不動手就晚了,對方的船隻明顯有敵意。”
“也無需我們可以換一種動手方式,比如在今天夜裏把他們殺光,明天一早,我們裝作沒事一樣搶先出海,等軍艦島方面發覺,也許……”
“不可能的,即使把對方殺光,即使我們丢下對方的船不管,軍艦島方面最多十二小時就會發現異常,十二小時我們的船能走多遠,根本走不了多遠啊
“那怎麽辦,讓對方靠近我們嗎,他們會做什麽,萬一對方亮出證件要強行搜查我們,我們還不是要曝光,早晚要曝光,不如……”
“不行,我們的任務是把這船軍火安全的送到目的地,如果軍火被對方截獲了,我們的任務就失敗了,所以不到最後一刻,我們絕不能暴露。”
“那怎麽辦,現在我們已經潛伏在這裏了,再等幾秒鍾地方就要靠近我們了,就可以看到我們的隐藏處,我們該怎麽辦?”
“不管了,把武器放在原處,找漁網遮蓋好,空着手站起來,向對方作歡迎姿态,請記住,我們的使命是把這船貨物運到目的地,真主保佑我們。”
安鋒的翻譯同時傳到突擊隊員耳中,聽到最後的答案,所有突擊隊員輕輕松了口氣——原來對方也在擔心啊。
這時,兩船的距離大約有兩公裏,軍火船是中型貨船,安鋒這裏是大型民用漁船,軍火船的于舷稍稍高,需要提前撤出的反而是突擊隊員。
聽到安鋒命令的突擊隊員立刻倒退着快速爬回駕駛艙,一分鍾之内,所有的突擊隊員像老鼠一樣竄回底艙内,安鋒伸手拍了拍兩名漁民的肩膀,他注意到,兩名漁民雖然假裝好奇假裝漠然,但他們脊背後面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濕了
信息決定判斷,安鋒告訴兩位漁民的信息不多,自始至終兩位漁民無法做出正确的推斷,幸好突擊隊員的制服讓兩位漁民有了模糊的猜測,所以總體來說,他們并不過分心虛。
現在輪到他們出場了,安鋒指了指甲闆上,建議道:“我的隊員不想露面,這是一次秘密任務,所以甲闆上的工作由你們來應付。”
兩位漁民有點結巴:“但我們不會外語啊……”
安鋒帶着慫恿的神情說:“沒關系,需要與洋鬼子對話的事情由我來,你們隻管該于啥于啥。”
兩名漁民猶豫半晌,随着軍艦島越來越靠近,他們終于忍不住了,各自返回自己的艙室,拿來自己的照相機,歡呼雀躍的竄上甲闆,開始對秀麗的風景進行各種拍攝。
這時候,軍火船上已經上衣完畢,十名阿拉伯水手直起身子,分列在船舷兩側,仿佛閱艦式一般沖駛近的漁船行禮,對方是想用這種盛大的禮節引出安鋒船上所有船員,順便觀察一下安鋒這艘船,可是安鋒……咱就裝作一個鄉下佬,一位純鄉土的漁夫,完全不懂這種洋禮節,視而不見的,旁若無人的,若無其事的将漁船開進軍艦島泊位。
這時候,那名叫賽義德·馬哈蒂爾的石油大亨,或者賽義德·馬哈蒂爾介紹入住的大亨,已經進入自己的房間,正撩開厚重的維多利亞式窗簾,站在碩大的落地窗前觀察正在進港的漁船。
此刻在他的房間内,兩名女仆正在擺放刀叉,管家剛剛打開香槟酒瓶,他淺淺的倒了一杯酒,擺放在餐桌上,而後認真的調整着刀叉距離,餐巾擺放方向。這時,賽義德·馬哈蒂爾指了指窗外,問他的管家:“不是說島上不接受沒有預定的客人嗎,那艘漁船,僅僅是漁船,他們怎會獲得登島許可?”
窗外,碼頭上已經有另一名管家開着高爾夫球場常用的四輪小電瓶車等候在碼頭,兩名女仆抄着手站在電瓶車邊,一副等待提行李的模樣,安鋒剛剛從駕駛艙裏鑽出來,他身上衣着普通,臉上似乎還挂着汗珠,膚色也是灰塵滿面的,看起來不像是能消費得起島上别墅的人。
軍艦島的房客每一戶都配置一名貼身管家,實行二十四小時全方位服務,管家出現在碼頭上,這意味着軍艦島旅館已經接納了安鋒。
賽義德的管家兩手交叉,非常有禮貌的、彬彬有禮的回應:“先生,我無權了解其他顧客的信息,當然,您的信息我們也會保密的。”
賽義德歎了口氣,松開了抓窗簾的手,他稍作停頓,指了指餐車吩咐:“我喜歡看這裏的海景,把餐車推到窗前,嗯,我改主意了,把餐車推到露天陽台上,我想在陽台上就餐。”
管家一聲不吭,面不改色的執行了賽義德的命令,賽義德房間曬台重新設置了一張潔白的餐桌,高背椅擺上之後,新的餐桌布鋪了上去,菜肴搬到了這張餐桌上,刀叉之間的距離跟剛才毫無二緻。
管家仆人們擺放餐桌的時候,賽義德依然站在窗前,他臉色陰沉的看到安鋒坐上了電瓶車,随行的兩位随員顯然是徹頭徹尾的土包子,他們用農民式的眼光打量着軍艦島上的風景,對什麽都很好奇,而且舉止之間毫無禁忌,甚至伸手想去掐花,受到女仆的阻止後面不改色心不跳,而領先的安鋒對随員的行爲視若無睹,他旁若無人的随着管家進入了軍艦島别墅。
軍艦島别墅的主建築是一座完全的法式宮殿式建築,外表是巨大的石梁,這座宮殿總共有五層,每一層房間的層高足足有四米,而底層的大廳有十餘米,人進入大樓内,站在恢弘的建築物面前,感覺自己真的很渺小,真的……
宮殿内部的布置非常富麗堂皇,所有牆壁都繪制了碩大的壁畫,寬大的樓梯每一節台階都是一種非洲特有的大理石構建,這種大理石色澤淡綠,石岩用黃銅勾出金邊,而樓梯的扶手是非洲黑檀木,雕塑着百合花形狀,看起來非常莊重典雅。
賽義德被安置在這棟大樓的第五層南側樓面,整層大樓隻安置了一撥客人,北側樓面住着賽義德的三名保镖。安鋒被安置在賽義德之下的第四層,同樣,整整一層樓面隻安置了安鋒與他的随員。
自安鋒登島後,各種警告依然不斷傳來,知道情況的大人物們紛紛發聲,嚴禁炮火污染玻璃海海面,有些大人物甚至要求安鋒立刻退出玻璃海區域,避免造成更大的國際影響……但安鋒自從登島後,就開始保持無線電靜默。
一陣淩亂的槍聲過後,突擊隊員也學乖了,他們攀高爬低,隐身在第二層集裝箱或者第三層集裝箱側方,一旦有誰開火,他們立刻像火光閃動方向攻擊而去。
片刻過後,安鋒這裏也解除禁令了:“既然他們開火了,諸位反擊吧,盡量用恐怖分子帶來的槍支,從他們屍體上搜尋槍支進行反擊,我重複一遍,解除開槍禁令,但隻準用對方的槍支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