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計算機小貓又想到一個主意:“那麽,我需要重水離心機,你瞧,我現在的身體是一艘潛艇,潛艇進出的艙口實在過小,把完整的重水離心機裝入我的艙内,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如果購買零固件在艙内進行組裝……”
安鋒歎了口氣:“那麽好吧,讓我學一學機械工程,然後我會去與你彙合,幫你把零件組裝起來……”
計算機小貓立刻跟上一句:“我的身體不是爲戰争設計的,所以沒有魚雷發射口,但潛艇依然預留了發射位置,我需要一個浮上水面的時間,然後你把其中一具魚類發射口改裝一下——唯有魚類發射口可以随時灌入海水。
到時候,重水離心機進水口就安放在魚類發射井裏,這樣我遊動起來,一邊過濾海水,一邊提取燃料,不過這個積累能量的過程會非常緩慢,你有耐心等我十幾年嗎?”
安鋒默默地在腦海中篩選着可以通過斯皮爾伯格登月審查的人員名單,他的目光最後凝固在男爵小姐身上。
好吧,唯有這位男爵小姐家是通的過安全考核,一位怪癖的,喜好冒險的男爵小姐,希望成爲第一批登月遊客,這理由說得過去。
但是如何誘惑這位男爵小姐接受自己饋贈的旅行工具,或者讓這位小姐産生登月旅行的概念……安鋒手頭還掌握着一件緻命武器,一件對凡人來說充滿誘惑力的最新科研成果:基因矯正以及長壽術。
湯姆博士去世了,他所在的研究小組,幾個學生都可以重複湯姆博士的試驗——不能重複的試驗不能稱之爲科研成果,隻能稱之爲玄幻小說。
然而,幾個學生當中,也許唯有安鋒能夠完整的重現博士的成就,因爲他手頭擁有博士的秘密實驗室。
如此權衡起來,這次行動結束後,找到博士的秘密實驗室就是首要問題了,不過這并不是太大的難題,博士本人的活動範圍并不大,所以那東西一定在國内,甚至有可能在紐約,因爲博士最後是從紐約出發的。
這一夜的守候,安鋒毫無所獲,兩個嫌疑的嗓音始終沒有在修車鋪出現,與此同時,小貓報告,那艘前往尼羅河上遊的漁船上,押運屍體的保镖,手機信号也中斷了。
安鋒聽到這消息,立刻不耐煩等下去。
“我的任務是阻止資金轉移,我不在意動作粗暴,之所以沒有持槍闖入修車鋪,是擔心在警方留下案底,現在我不耐煩了,小貓,幫我鎖定修車鋪,監控那裏所有的通話。”
說罷,安鋒站起身來,開始組裝他的手槍,他帶了兩支貝萊塔手槍,各自十五發子彈,安鋒脫下阿拉伯長袍,換上一身西裝,一支槍别在腋下,一支槍别在身後的褲腰帶上,将自己房間内的行李粗粗收拾了一下…安鋒再度感覺到時間門的重要性。
将這些物品塞入床底下,之前擦去了指紋痕迹,将床單收起來,以免别人找到dna痕迹,安鋒攜帶着床單枕套的大包裹,走出他租下的小屋,先到附近繞了個圈子,将床單扔進垃圾桶——這些隻用過一次,還很嶄新的床單會迅速被人撿走,鋪到别人家床上。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後,安鋒随手撬開路邊一輛車,在車上鼓搗一下,燒壞汽車的刹車燈後,他開着這輛車搖搖晃晃的進入修車鋪。
安鋒進去的時間,恰好位于天亮前一小時,這個時間是人們睡覺最深沉的時候,此時,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修車鋪裏并沒有其他顧客,兩個學徒工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安鋒進來的汽車聲并沒有吵醒他們。
安鋒下了汽車,他的手背在背後,手按在槍柄上——他已經決定大開殺戒了。
之前他對馬哈德下手,一是因爲馬哈德身份敏感,這樣敏感人員死後,對方幕後公司第一時間不是報警,而是要處理馬哈德的善後問題。等到善後問題處理完,最佳報警時間已經過了,對方反而擔心警方的參與。
另一方面,安鋒自信其幕後勢力不會報警的原因是:他的刺殺方式格外詭異,對于活動在黑暗中的人物來說,這種未知勢力、未知原因,未知手段的詭異刺殺最讓人擔心,他們有可能是下一個目标,所以,幕後勢力必須把情況弄明白,爲此不憚把事情瞞下來了,秘密處理馬哈德的死亡事件。
安鋒的這次行動活兒……有點髒,雖然上司屢次明示暗示讓他動手殺了相關人員,但,上司是習慣做了婊子還立牌坊的,處處标榜自家是法治國家的情報機關,這種事情根本拿不到明面上。一旦事件被透露到新聞界,沒人會幫安鋒減罪,所以安鋒隻能加強自我保護。
爲了保護自己:安鋒不能讓這事引來警方介入,因爲一旦警方立案,哪怕他們找不到真正嫌疑犯,也會留下一個“疑犯未決”,以後任何時候,都可以用嫌疑人的名義審查……任何他們懷疑的對象,例如安鋒,如此一來,安鋒就永無甯日了。
最可怕的是:這事如果在情報部門留下了檔案,日後必然有檔案公開的那麽一天,無論公開之日是否超過法律追訴時效,無論公開檔案時安鋒是否活着,道義上,安鋒都是無可逃避的罪犯。
咱于這一行是爲了尋求刺激,也是賺點血汗錢,而不是想成爲罪犯,想成爲罪犯,安鋒當初直接做殺手去了。他這一輩子,打算做一個正常人生活在陽光下,當初參與這一行,是爲了刺激,是爲了……抱粗腿,而不是當罪犯留案底。
不過,這次進修車鋪前安鋒已經考慮清楚了,他隻找那些嫌疑人動手,而這些嫌疑人本身背景不于淨,如果報了警,如果讓警方涉入,那麽在深度調查之下,大家都不于淨了,所以,隻要安鋒把沖突控制在有限範圍内,想必這件事最後雙方都要竭力掩蓋,所以安鋒不憚動手。
兩個學徒工沒有被車聲吵醒,安鋒也沒有主動去驚擾他們,他輕輕地繞過學徒,向店鋪後門走去。
推開後門的時候,他已經拔出了插在背後的手槍,等他掩好店鋪後門時,安鋒騰出手來擰上了消音器,他像幽靈一樣挨個房門遊動着,遊動一圈之後,安鋒爬上了樓頂曬台。
阿拉伯式房屋,一般樓頂上就是居民夜晚聚會的地方,當然也是他們睡覺的地方。修車鋪樓頂曬台果然躺滿了人,都在發出輕微的鼾聲,安鋒遊動到樓頂的時候,他四處望了望,發覺樓頂搭了個梯子通向附近一棟房屋,他歪着頭思考片刻。
恰在此時,平台上一位睡覺者翻了個身,眼角忽然發現人影,他呼的坐起,張嘴要呼喊……安鋒的動作快的超出想象,他一個跳躍,下一刻他已經站在對方身邊,直接将槍管塞進對方張開的嘴裏。
當對方驚恐地瞪大眼睛時,安鋒還點頭微笑着,他和藹的安慰對方,伸出左手食指沖對方晃晃,示意這厮千萬不能張口亂喊,那人領會了安鋒的意思,拼命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安鋒笑了笑,滿意的,溫文爾雅的……扣動了扳機。
無聲手槍發出的聲音并不大,大約比一聲咳嗽響不了多少。特制的子彈射入對方大腦,也沒有彈孔射出,沒有鮮血飛濺。安鋒慢慢的從對方張開的嘴裏抽出了手槍,輕輕地把對方放倒在床墊上,然後耐心的給對方蓋好床單,他站起身來,一邊扯了一塊不知于什麽用的布擦拭槍口上的唾液,一邊提着槍走到那架梯子前。
返回頭看一看修車鋪,安鋒宿舍的窗口從這裏也能看到,這時候晨禱的号子聲還沒有響起,安鋒眯着眼睛推敲着事情的真相:他仿佛看到一群人開着車進入這條街道,把車停在修車鋪門口,幾個人進來跟修車鋪老闆交流,這時候有兩個人從修車鋪後面出現,這兩人進入到鋪子裏,與送車來的保镖交涉。
雙方大約交談了三兩句話,後進來的兩位招呼保镖們離開,他們進了修車鋪,爬上了二樓,然後上到樓頂,順着這架梯子翻到另一家院中,而後順着這家院子的後門出去,走到了另一條街道上,這時候兩名男子與保镖一一握手,送他們乘上了一輛路邊停放的車輛。
稍後,一輛集裝箱貨車開到修車鋪門口,修車鋪裏出來一名學徒,開着那輛有彈孔的瑪莎拉蒂鑽進集裝箱車裏,貨車封好集裝箱門,迅速遠去。
而另一端,四名保镖上了路邊的車,兩個來接他們的人其中一人當了司機,走上司機座,另一個人則騎上了路邊一輛摩托,這一行人呼嘯而去,他們的目的地直接是那家廢舊汽車處理廠。在此期間,不知出于什麽手法,四名送車來的保镖毫無反抗的坐在車内昏迷過去,直到他們連人帶車被壓成金屬塊。
安鋒收起了槍,重新回到了汽車修理廠,他四處選了選,挑選了一把工具刀,然後挨個開始……屠殺。
他是來摧毀恐怖組織資金流轉的,他是來打草驚蛇的,這是對方的一個聯絡站,對方在這裏接收汽車,順便處理掉四名保安,那麽安鋒也就不客氣了。他不能留下子彈頭痕迹,但用一把工具刀,修理鋪原本的工具刀,想必不會留下什麽痕迹。
除了修理庫兩名酣睡的學徒工安鋒沒有觸動,屋頂上睡覺的人他隻是把其中一個早起的人爆頭,其餘人他并沒有過多觸動,捏着這把工具刀,他快速順着梯子溜到對面的小院,二話不說,把這座小院内的所有男性一一割喉。
在這座小院的儲物間内,堆放了很多汽車部件,這些部件放得很雜亂,似乎毫無頭緒,幾根排氣管下面壓着一個箱子,安鋒哪裏也不去,直奔這堆排氣管,他戴上手套,輕輕地将排氣管搬開,木箱蓋并沒有鎖,掀開木箱蓋,露出了裏面的各種武器。
安鋒挑選這裏查看是經過邏輯分析的,因爲那幾隻排氣管款式并不新穎,已經是過時的貨色,這樣的排氣管丢在備料間中也是可以理解的,或許有哪位車主開了十幾年的車需要修理,他恰好喜歡原廠配件,所以修車鋪備下了這樣的配件。
不過,如果是這種情況,那些排氣管應該堆在一邊,許久許久幾乎沒有人翻動,它上面不應該布滿指頭印子,既然布滿了指頭印子,而後者隻能說明:有人經常搬動這堆排氣管,所以它下面一定有蹊跷。
安鋒早在對面觀察的時候,就發現這家修車鋪的蹊跷,這間修車鋪隻是個門臉,鋪子裏沒有響應的升降台、檢測台等機械,這樣的鋪子修不了瑪莎拉蒂這類豪車,而且這間鋪子也沒有充裕的備料間……
最後,樓頂上的梯子給了他啓發,原來店主……還租下了修車鋪後面的民房,或者修車鋪後面的民房于脆就是與與修車鋪是一家,平時一些敏感人員就蹲在後面的小院内,一邊看守備件庫,一邊等待前方店面中的召喚。這期間,如果店鋪裏有事,修車的大師傅會從後面小院内走出來,通過樓頂的木梯迅速進入修車鋪内。
當他進到房間内,開始用工具刀執行格殺令的時候,已經認出其中幾個男人,就是他白天監控時,看到在修車鋪内出現的幾個人,甚至是修車鋪老闆……不過對方究竟是什麽人,安鋒已經無心仔細辨别了,将死之人跟他講究那麽多于嘛。
于完了這一切,安鋒這才來到小院的儲物間,他挑選了兩隻普通手槍,挑選了二三十發子彈,而後返回小院的洗手間,脫下這一身染血的西裝,換上小院主人的一件阿拉伯袍,順着小院後門,來到保镖們離開的街道。
走在這條街上,安鋒有點發愁,如今這時代,孤膽英雄什麽的已經完全過時了,他現在隻有一個人,而他需要跟蹤的目标,卻分爲三撥,一撥人在尼羅河上遊消失,一撥人帶走了那輛有彈孔的瑪莎拉蒂,唯有這一撥人,送走保镖的兩個人,安鋒略有點線索。
這線索來自于信息流監控,幾位保镖與兩個接頭人交談了幾句,計算機小貓記住了接頭人的嗓音,雖然接頭人迅速消失在芸芸人海中,但計算機小貓立刻開始監控全亞曆山大市的電話,想必不一會兒就有消息來到。
太陽照常升起,當又一次晨禱鍾聲響起,安鋒已經來到一家路邊咖啡館,點上一杯摩卡咖啡,叫了一份阿拉伯早餐,這時,兩三位顧客腋下夾着國際象棋盤走進店裏準備吃早餐。
要說埃及雖然世界腐敗第三,但埃及政府某些方面做的不錯,他們依靠蘇伊士運河帶來源源不斷的财源,每一艘通過蘇伊士運河的船都要給埃及政府一份過船費、飲水費……這些錢官員們貪污走了八成,但好歹給老百姓留下了兩層。
埃及還有自己強大的旅遊業,三座神廟以及金字塔的旅遊,以及考古挖掘物的展覽,讓政府不斷獲得收益,所以每位埃及人每月都享受一筆政府津貼,這筆津貼雖然不多,但埃及的物價也不高,節省一點,一家三口差不多夠生活了,還能省下兩個費用給孩子當教育基金。
所以大多數埃及人都很懶散,在這裏辛勤工作的基本上是約旦人、利比亞人,或者蘇丹人,大多數埃及人都是早晨起床夾着國際象棋盤來咖啡管報道,下一上午想起後,終于轉賬于是,去公共浴室繼續下棋,明晚上再換個地方,繼續下棋。
當然也有勤奮的埃及人,比如勤奮的鄉民常常拉一頭駱駝,接受遊客的雇用前去遊覽神廟或者金字塔,而某些勤奮的埃及人還上完大學,進入政府部門,聯合國機構,或者跨國公司工作——但這樣的人,已經算是埃及社會的上層精英了。
幾位夾着棋盤的人在自己的座位上攤開國際象棋棋盤,擺好棋子,然後叫上一份早餐,扔掉妥協,撩開自己的袍子,翹着腳踩在旁邊的凳子上,悠然的等待着棋手上鈎,安鋒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感覺還有時間,他挑選了柱子後一位棋手,端着自己的餐盤搬了桌子。
這種街頭對弈不需要相互自我介紹,如果對方桌子上沒有放一個倒扣的玻璃茶杯,那麽輸赢都不需要掏錢,反之,如果對方桌子上出現一隻倒扣茶杯,茶杯下壓着一張鈔票,那麽過去下棋的人也需要拿出同等面額的鈔票,壓到那隻倒扣茶杯下,雙方誰赢了這一局,茶杯下的錢則全部歸赢家。
國際象棋的開局幾步走的全是定式,雙方你來我往各自開局,五步之後,變化多了起來,對面的棋主開始推敲後面的變化——他采用的是意大利開局,安鋒回應的棋路恰好是西西裏防禦,遏制了意大利開局的車馬出擊,于是棋主開始反複推敲可能的陰招。
也就在這時,不遠處發出一聲凄厲的驚叫。
這聲慘叫宣告着:修車鋪滅門案,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