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鋒感覺到一陣冰冷緩緩從脊椎骨爬上來——這枚戒指對方認識。
當然了,這可以理解,那些傳承數百年的家族,哪怕每年,或者每代隻保留一個秘密,數百年積累下來,一個神秘刺客組織算什麽?沒準這刺客組織當初成立時,人老祖宗就雇傭過他們。
克林頓女男爵上下打量了一下安鋒,不管安鋒外表顯得多麽鎮定,她隻顧繼續自己的話題:“……你這副體格,冒充我的保镖進去,估計沒有人會有異議……那麽,可以嗎?”
安鋒低着頭,惋惜的看了看手裏的黑金剛戒指。
看來這戒指留不住了……回想起來,也許刺殺那位蜜雪兒的殺手,也曾是業内赫赫有名、威風凜凜的傑出人物,可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他在安鋒面前連招式都沒能使得出來,就無聲無息斃命,冤枉嗎?
想必那厮栽倒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很冤很冤,但其實,類似事件并不孤立。比如上世紀八十年代,英國某位超級女名模,身邊的貼身保镖也是業内鼎鼎有名的牛叉人物。曾經有一次,他偶然發善心阻止了幾個街頭混混的打劫。那些街頭混混的搶劫爲了争奪兩十英鎊的歸屬,而該保镖……每小時掙兩萬英鎊。
最終結果是:那群小混混覺得被該保镖掃了他們的面子,于是恨上我們的大保镖,他們日夜盯梢準備報複,該保镖發現了這群小孩的怨恨,卻不以爲然。終于,那群小孩躲在家門口拐角,用水果刀暗算了出門購物的保镖。
可憐這位赫赫有名的大保镖,也曾是情報機構退役下來的精兵悍将,槍林彈雨的戰場上走過無數遭,卻被幾個小混混,用兩寸長的水果刀于翻。
據說,那位英國女超名模曾有意圖嫁給這位保镖,然而榮華富貴美女香車,随着保镖的死亡而煙消雲散——該女名模最後嫁給了希臘億萬富翁。
安鋒神思遊移到這裏,将汽車停穩,安鋒下巴沖克林頓女男爵揚了揚,女男爵停止了唠叨,左右打量周圍的環境,而後茫然的問:“爲什麽把車停在這裏?”
“我的意思是說:你該聯系自己的同伴了。或許我們該分手了。”
安鋒停車的位置是超市停車場。這是一家美國連鎖超市在南非設立的分店
女男爵笑了笑:“你這個人很有趣,我暫時不想跟你分手,至于我的同伴嘛……”
女男爵從包裏摸出自己的手機,随手撥打了幾個号碼果然她的同伴都非常警覺,他們各自擺脫了警察的追蹤,安全的回到了自己的酒店。
向同伴通告自己的下落後,女男爵挂上了電話,忽然想起:“呀,這是輛偷來的車,我們趕緊離開車子。”
說話,女男爵不由分說跳下汽車,然後竄到司機座這一側,主動拉開車門,牽着安鋒的手向大商場走去。第一下女男爵沒能扯動安鋒,卻見安鋒反問:“你怎麽肯定我會跟你走。”
女男爵一指安鋒手上的戒指,微笑着說:“十二宮,摩羯宮,是吧?”
這話安鋒聽不懂,可他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懵瞪,所以……順着川流不息的人,兩人手拉手走進超市内。說實話,兩人外表看年齡差不多,說他們是一對戀人,完全說得過去。
在超市裏,女男爵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各個貨架間随意挑選着貨品……好吧,在貨架上随意挑選貨物,隻看喜歡不看價格,這是溫飽水平。女男爵的僅僅狀況,顯然到了購買公司不看價格的地步。她的步伐輕松而随意,徹底把安鋒當做自己的保镖了,安鋒隻得滿臉不情願的推着購物車緊随她走,像個合格的男保镖。
不一會兒,整架購物車裝得半滿,這倒讓安鋒很好奇:“你買這麽多東西于嘛,你應該住旅館的,旅館裏什麽沒有,就是沒有爐竈。買這麽多新鮮食材,你打算怎麽烹饪?”
男爵小姐橫了安鋒一眼,并沒有回答安鋒的疑問。她昂着頭領着安鋒去款台付款。兩人出了超市款台時,安鋒稍稍停住腳步,神态有點遲疑,慣于察言觀色的女男爵立刻覺得不對,她打量着超市來來去去的人,好奇的問:“你……選這個地方停車,一定有目的,是吧?”
安鋒眼珠一轉,忽然間想通了。
原本他與對方遭遇上之後,想不動聲色的甩脫對方,但現在看來,女男爵知道的東西有可能危害到他,既然對方不知爲何貼了上來……罷了罷了。這群藍血兒都是習慣保持沉默遠離人群的人,他們不習慣與普通老百姓交流,他們維持自己的高傲與自尊,慣于冷漠俯視芸芸衆生,他們尊重個人隐私,也希望别人尊重他們的隐私。
所以,他們絕不會洩密。隻會把這東西記小本子上,一個都不落——與雷鋒不同的是:有秘密他們絕不登報。
安鋒沖對方勾勾手,女男爵則指了指地上的購物袋,表示自己絕不親自動手提購物袋……好吧,安鋒過去提起購物袋,招呼對方尾随。
兩人大搖大擺走進超市送貨貨梯,在地下室的送貨樓梯之間來回穿梭。這處樓梯間裏走動的全是超市搬運貨物的藍領,他們對一路擦肩而過的安鋒與女男爵保持視而不見,隻顧大汗淋漓的于自己的活兒。
安鋒領着女男爵走到其中一處倉庫門前,他拉開随身包,露出了聯絡員交給他的小手袋——那裏面有一張超市員工卡。
這張員工卡刷開了門上的電子鎖,然後,安鋒旁若無人的打開厚重的水泥門,進了……空空蕩蕩的倉庫。
這裏面原是超市後存放貨物的貨倉,因爲防火要求,貨倉被分隔成一個個的防火隔間。安鋒進入的這個隔間,顯然是特意空置下來的——這裏,就是情報機關設在當地的安全屋。
防火隔間外圍是空蕩蕩的大廳,大廳另三面牆,利用間隔的柱子,安裝好了防火門。每根柱子上都有一個電子密碼鎖……在女男爵驚詫的目光下,安鋒走到其中一根柱子前,用那張員工卡刷亮了電子鎖,輸入正确的開鎖密碼後,這間貨倉内部的一堵防火牆緩緩地升起,露出隐藏在其後的卧室,以及廚房等各種居住設施。
刹那間,女男爵已經腦補了無數情節,她心中對安鋒的身份做了多種猜測——但每一種猜測都似是而非。不過,出于她的貴族修養,這一刻她矜持地保持沉默。她兩手交握起來,十指交叉,兩個大拇指不停地繞着彼此轉圓圈,似乎在等待安鋒做解釋。
安鋒不解釋,他招手讓女男爵跟他來,兩人一起走到剛剛升起的鐵栅欄牆後,安鋒重新刷卡,降下了這堵金屬防火牆——牆後是一間卧室布置:一個長長的沙發可以當臨時床鋪,沙發對面牆上是一台壁挂式電視,一張辦公桌在側牆放着,一台電腦擺在桌上。而另一面側牆則是……一個過道,通向涮洗間以及廚房、儲藏室。
安鋒走到辦公桌前,伸手打開了電腦,電腦屏幕上閃出六個小方塊,每一個小方塊顯示安全屋周圍某個區域的動靜畫面。安鋒觀察了片刻,他打了個響指,指了指洗手間方向,體貼的問:“尊敬的範·克林頓小姐,需要洗漱一下嗎?”
克林頓鄙視的打量着這間屋子,嘴裏發出啧啧聲:“這就是你的藏身所嗎,這……未免太簡陋了,不如拿上你的東西跟我走,我的住所很舒适。”
這個多古怪的事情,對方什麽都不問,讓安鋒輕松之餘又略有遺憾……他正不知如何開口詢問“十二宮”、“摩羯宮”的含義,對方不疑問,到讓他不好引後者開口了。
安鋒聳了聳肩,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面找出一個應急逃生箱,笑着解釋:“我需要在這地方待……兩到三天時間,我要接收一件郵包,然後才能離開。”
克林頓小姐反問:“那郵包需要……親自簽收嗎?”
安鋒搖搖頭,克林頓小姐馬上熱情的說:“那還不如跟我走,去我那裏躲藏……其實我們都知道,揍了一個當地人,這當地人還是一個意圖搶劫者,這不是多大的事情,隻要提前找到律師,可以輕松搞定,你完全不必要躲起來,把自己藏得那麽嚴密。”
啪的一聲,逃生箱的箱蓋跳開了,露出了箱中、嵌在泡沫墊裏的兩支锃亮的手槍。四支備用彈夾躺在旁邊,同樣嵌在泡沫槽中固定。一盒六十發裝的子彈附在槍身邊……
女男爵垂下眼簾,看了一眼箱中出現的兇器,臉上神色毫無變化,眼睛裏似乎閃過一絲興奮,但馬上,那對碧綠的眼珠又表現出一片淡漠:“嗯,如果,你無需親自接收那件……你等待送到的郵件,你可以先跟我走,作爲我的保镖,去我屋裏等待郵件送達,
哦,如果你不願意見我的夥伴,如果你想保持神秘,我可以保證,我的同伴絕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住在一個單獨的樓層,我們各自住在不同的單元。
安鋒堅持指了指洗手間,女男爵二話不說利索的一個轉身,快步向洗手間跑去。不一會兒,洗手間裏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安鋒微微一笑,他走到床頭櫃前,從床頭櫃拿出理發工具,而後在面前擺着一張鏡子,開始給自己理發。
新理的發型是一個有棱有角的闆寸頭,安鋒理好發後,洗手間的水聲停止了,女男爵拉開洗手間的門,從門縫裏探出一對眼睛,笑着問:“有換洗的衣物嗎,我想順便洗個澡?”
安鋒跳起來,一邊對着鏡子複查自己理的發型,一邊随口問:“尺寸?”
女男爵嘿嘿笑了:“身5英尺10英寸,體重一百一十磅,肩寬……,三圍是85、63、ru……”
換算成公制單位,對方的身高爲78米,體重約五十公斤……等等,這些數據很眼熟,安鋒腦海裏一轉,明白了,這是影星妮可·基德曼的身高體重,以及三圍數據。
仔細一琢磨,一頭金發,眼珠藍綠色的女男爵,猛一看确實有點像少女時代的妮可·基德曼。兩人同樣有着精緻的古典美,隻不過如今的女男爵外形還有點幼稚,然而很青春。
安鋒走到沙發床前,他掀開沙發墊,露出床闆下大大的儲藏櫃,儲藏櫃裏按衣服的尺寸存放着男女許多套服裝……當然,其中大多數是運動裝。安鋒找出一套适合……妮可·基德曼體型的運動裝送入洗手間内,聽到安鋒的敲門聲,女男爵在門裏招呼:“進來吧。”
浴室的水聲依然嘩嘩不停,安鋒想了想,沉靜的推開門——頓時,他眼前閃過一道亮光。
蓮蓬頭噴出的水流,流暢的流過雪白的玉女山峰,金色的毫毛在水流下溫順的貼在身上,那對玉女峰是挺翹的玉筍形,不用任何工具托舉,翹翹的、顫巍巍的露出水面。水流稍有點熱度,這使得雪白的肌膚有點粉紅,粉的誘人心動,粉的可愛。
瀑布般的水流流淌過光潔無毛的處女花園,從淡粉紅略帶紫色的嬌嫩裂縫留下。站在蓮蓬頭下的女男爵顯然對自己的身材非常驕傲,她挺立着那對玉峰,平淡的,随意的吩咐:“把衣服放在池子邊,别讓水濕了……”
好吧,這副魔鬼身段,即使見多了美女的安鋒也有一刹那的失神,但他馬上恢複了平靜,像一名合格男管家般輕輕躬身,把衣服放在浴缸邊,而後平靜的退出洗手間。
等洗手間門重新關閉,安鋒站在門口愣了片刻,一臉平靜的回到沙發邊,打開緊急逃生箱,輕輕取下逃生箱的第一層面闆,露出其下隐藏的夾層。
箱子夾層内有六本護照,都是統一的阿拉伯各國護照。還有一堆各種顔色的化妝水……安鋒選擇了其中兩本護照,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照片上的印戳,而後開始挑選照片打印機相紙。
十分鍾後,等克林頓唱着歌,甩着一頭濕頭發,敞着浴袍的懷,露出雪白肌膚,以及半個雪白玉兔,嬌娆的走出浴室時,安鋒已經把緊急逃生箱整理完畢,他從逃生箱内取了一罐膚色水,沖女男爵打了個招呼,拿着換洗衣服鑽進洗手間内。
将挑選好的膚色水插入蓮蓬頭上特制的位置,安鋒站在蓮蓬頭下開始沖澡,淡咖色的顔色水通過蓮蓬頭均勻的噴灑在他身體上,三分鍾後,等到顔色水變淡了,安鋒趕緊關閉水龍頭,對着鏡子檢查自己的膚色。
這種膚色水是特工化裝用的,即使被稀釋數千倍,一旦沾染到皮膚上後,用任何漂白劑都無法擦去,隻能等二十一天後,染上顔色的那層表皮細胞脫落,人的膚色才能恢複正常。
用浴巾擦去了身上多餘的水迹,再用吹風機吹于了頭發,這時,鏡子裏的安鋒已經變得跟阿拉伯人沒啥兩樣,再施加一點化裝術,讓眼膜顯得更深,眉毛顯得更濃,然後給自己裹上一個頭巾,他就是完全的阿拉伯人了。
将浴簾扯平,安鋒坐在浴缸邊,身子背後是平展的浴簾,他舉起照相機給自己照了十幾張大頭照,而後逐一檢查相片,将符合護照照片的相片挑選出來,而後經過一些小心的修飾,他提着自己換下的衣物走出了洗手間。
這時候,克林頓已經打開電視,欣賞着鑽石台的時裝表演,見到安鋒重新出現,簡直像換了個人一樣,她驚愕的張大嘴,但馬上,她把嘴緊緊地閉上,扭過臉去,繼續欣賞着電視上的時裝秀。
側耳傾聽的女男爵感覺到安鋒走到辦公桌前,開始擺弄上面的計算機,過了一會兒,辦公桌邊的激光打印機開始刷刷作響,女男爵用眼角瞥見打印機連續打印的聲音,而後她看到安鋒在打印機邊蹲下身子,檢查着打印出來的東西,滿意的嗯了一聲後,開始拆下打印機的硒鼓,以及打印機的内存條……
過了一會兒,打印機邊悉悉索索響了一陣,安鋒重新把打印機組裝好,這時他手中已經出現了兩本阿拉伯護照,一本是土耳其護照;一本是埃及護照。反複核對這個護照沒發現什麽異常,安鋒咧了咧嘴,他重新打開緊急逃生箱,掀開裏頭的夾層,清點了一下夾層裏的現鈔。
夾層裏有三張銀行信用卡,每張信用卡裏存了五萬現鈔,另外有三疊各種面額的鈔票,一疊是土耳其裏拉,一疊是美元,另一疊則是日元。
這間緊急避難屋不是公共避難屋,它是專爲安鋒而啓動的,裏面所有的設施都是爲安鋒所特制,公文包夾層内除了幾份空白護照外,還有一份日本護照,一份美國護照,而這三疊現鈔則是針對三本護照設立。
聽到安鋒這裏的動靜安靜下來,女男爵對着電視喊了一嗓子:“我可以提問嗎?”
安鋒合上了箱子,将那本埃及護照揣入胸兜,而後回答:“可以了。”
女男爵這才扭過頭來,笑着問:“你決定了嗎?”
安鋒點點頭:“決定了,我跟你走。”
其實,對方應該跟安鋒是同樣喜歡離群索居,不喜歡走入大街,走入滾滾人潮中的特殊人群。跟這樣的人交往對自己沒有壞處。安鋒已經決定通過女男爵結識一下這群藍血兒。
女男爵馬上跳了起來,問:“那麽,你不準備說點其他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