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鋒沒急着回答士兵的話,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賭注,慢悠悠地掏出錢包,先數出一千美元扔到桌上,士兵們看到這動作,紛紛低頭偷偷看看手中的牌……随後,有的人決定跟下去,有的人決定放棄了,但那位賭徒士兵決定跟到底,他追加賭注之後,安鋒再次追加了賭注,賭徒士兵兇狠地補上差額,再度反超安鋒一千美元,并平靜的說:“康登醫生,我記得你的錢包空了,啊啊,當然,你們醫生的薪水很高,如果你願意下欠條,我承認你的欠賬。”
安鋒神色如常地取下身上的鋼筆,直接把這支筆扔在桌子上:“這支鋼筆價值四萬三千美元,它是我某次獲得的優異獎品。現在我押上它,回頭我會用四萬美元來贖取這支鋼筆。”
四萬美元一支鋼筆?
士兵們來伊拉克打生打死,每日目睹戰友傷亡,每日在槍林彈雨中戰戰兢兢求生,一天的薪水隻有700美金。四萬美元收入,意味着他們需要在戰場渡過兩個月……
這位醫生有錢啊。美國人沒有“大款”的說法,但士兵們已經把安鋒看成一堆堆活動的鈔票。幾位士兵圖新奇,啧啧的撿起鋼筆相互觀賞一下,贊歎一下,羨慕一下。賭徒士兵眼珠一轉,緊盯着剛才的話題不放:“醫生,你過去也經常打牌?”
安鋒的眼睛突然從金邊眼鏡框上方擡起來,盯着賭徒士兵身邊一名賭客,輕聲提醒:“别動,千萬别動……我是神經外科醫生,能看清最細微的神經,在神經纖維上動手術是我的職業,千萬不要試探我的視力。”
這話一說,賭徒士兵與他的夥伴心知肚明,其他幾名士兵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們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賭徒士兵,而那名被安鋒警告的士兵則讪讪的握緊手中的牌,尴尬地辯解說:“我隻想再看一眼牌,确認一下我是否需要追加賭注。”
賭徒士兵隐蔽的做了一個小動作,眼角發覺安鋒嘴邊帶的冷笑。而那名被警告的士兵立刻扔了一疊錢,故作豪氣的大聲說:“我決定了,我要追加賭注
剛才,這位士兵準備悄悄傳一張牌給賭徒士兵,他準備投穿的牌已經藏進了袖子裏,正準備假意拍擊賭徒士兵的肩膀,說幾句調侃的話,悄悄把牌傳遞過去。但他剛一舉手安鋒的警告就來了。爲了掩飾,他趕緊死死握住自己的牌——這時候如果檢查他手中的牌,會發現少了一張。如果檢查他的袖口,會發現那張牌就在袖子裏。
可是這樣一樣,賭局就要作廢了,當然,賭徒士兵會被揍一頓,然而安鋒去沒有任何收獲——沒有效益的事情,安鋒于嘛要做?至于其他士兵會輸錢,安鋒管他們去死?
明知道這是一個局,一個騙安鋒掏錢的局,他們卻都像渾水摸魚濕濕手,順手牽羊撈一點。那就别怪安鋒把他們榨于了。
這時候,所有人手中都傳遞着安鋒的鋼筆,隻有安鋒與賭徒士兵手裏抓着牌,安鋒斜眼望着賭徒士兵,平靜地問:“你要追加賭注嗎。”
這話有點咄咄逼人,作爲沙場老兵,賭徒忽然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感覺到危險,卻不知危險來自何方?
這個帶金絲邊眼鏡的醫生有危險?别開玩笑了,我一隻手能打倒個,不,4個康登醫生。
賭徒士兵接過士兵傳遞來的價值四萬美元的鋼筆,擰開筆帽,随便找了張便簽紙,書寫了一張四萬美元的欠條,輕輕地扔在桌布上不,危險的感覺孩子,可是周圍人,周圍還是那群傻瓜,他已經把這全傻瓜赢了又赢,赢了整整三周。
簡陋的桌布上堆滿了零鈔,這是第二局牌,第二局啊。二啊
現在桌上有數千現金賭注,還有三張四萬美元的欠條,還有兩隻手表。
賭徒士兵塞上筆帽,順手把這支鋼筆不客氣的别到自己胸兜上,而後于脆利索的亮開了自己的牌——三個q帶一對六……原本旁邊的搭檔會塞給自己一個q那樣,這局牌會更保險。但,如此也足夠赢對方了。
安鋒做出一副剛剛想起的模樣,回憶着問:“你剛才問我什麽?噢,想起來了,我以前玩過紙牌,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應該是我上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後來,後來,很遺憾,世界各地的賭場禁止我再坐上賭桌,從那以後,很少有人願意跟我玩牌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這些人真樸實,竟然邀請我參加賭局。有幸能重新摸到撲克牌,你們可以想象我的激動,啊,熱淚嘩嘩的。”
安鋒說罷,随手擲下了手裏的牌——四個a帶一張單牌。
衆人都口瞪目呆,這才第二把,第二把啊,他怎麽會那麽好的運氣,這真是運氣嗎?
安鋒不客氣的從士兵身上摸出自己的鋼筆,重新插到自己的衣袋内。他把桌布四個角一拎,繩結一系紮成一個包裹,而後一臉平靜的拎着包裹站起來,四處打量士兵灰白的面孔,低聲嘟囔一句:“我就說嘛,我說過花不了太長時間,你看看,我果然說對了。”
安鋒施施然走了兩步,稍作停頓,指指包裹追問:“這個,我帶走它,不需要打一場吧?不需要嗎?真不需要?謝謝,謝謝諸位的零鈔,請容許我告辭
淺淺的鞠了一個躬,這次安鋒毫不留戀的闊步向前。樹蔭下一群士兵張着嘴傻呆呆坐着,嗓子裏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停了一會,參加賭局的士兵嗖地站起來,齊齊撲向了賭徒士兵,一頓拳打腳踢下去。
他們沒有對方作弊的證據,但是他們相信,賭徒士兵在過去的賭局裏也作了弊。
這座“夢幻樂園”整體布局仿照十二星宮設計。十二座總理級别的官邸圍攏着巨大高聳的薩達姆行宮——如今那座薩達姆行宮已經重新修複,被當做軍官俱樂部。行宮修建的很雄偉,氣勢非凡的,而殘存的總理官邸内,如今住着基地指揮官、高級情報官,以及另兩位醫生…當然,現在又加上安鋒與凱文了。
軍營後勤系統隻能給住客們提供基本的生活設施:一張行軍床,一張辦公桌,加上冰箱與空調。如果住客需要更多的設備,則需要士兵自己掏錢添置……現在安鋒有了軍需官的支持,等他走回“宿舍”時,各項設施都已經布置妥
總理官邸很大,凱文醫生已經在裏面占據了一套咳房,安鋒來的時候他已經關門睡覺了……哦,他房間裏還發出男人都懂得暧昧聲。
阿蓋爾如今并不在房間裏,但總理官邸裏還有一套房間關着門,打電話給阿蓋爾,他卻說不清裏面是誰,隻說是個女人……好吧,猜也能猜到裏面是朱莉安娜。據說她剛下夜班,正在裏面補眠。
安鋒幾乎睡了十幾個小時,他現在的精神很好,趁四處安靜,他閑閑的在官邸内轉了一圈。
這是一間大約一千二百平米的兩層樓建築,二樓有一間大大的會議室,方便主人會見客人,旁邊是一套主卧,數間兒童室,以及遊戲室、浴室等等,而一樓則是餐廳廚房與書房。
凱文選的是一間兒童室,房間并不大,但他的行李簡單,行軍床與冰箱還裝不滿房間。至于朱莉安娜的房間……安鋒想了想,選擇了凱文隔壁的健身房。這間健身房大約有五十餘平米,除了能夠放下一張大床,一台冰箱與電腦桌,牆上還鑲嵌了一個籃球圈。籃球圈雖然半舊不新的,不過很堅固,可以當做吊環用來鍛煉身體。
把行李安放好,安鋒下到一樓。軍需官趕過來試電話與網絡。試通後,他殷勤的沖這位傳聞中的富豪醫生說:“康登醫生,我給你們裝了四部電話,一部在樓下的餐廳,你跟凱文醫生各自房間裏還有一部,另外,朱莉安娜女護士昨天住進來,已經獲得了凱文醫生的容許,所以她房間也有一部電話……你覺得還缺什麽?”
安鋒馬上問對方:“我帶了個保镖,上周我吃住在診所裏,所以……我的保镖安排在那兒?”
軍需官立刻笑了:“噢,我們都知道他,他現在肯定在軍官食堂,哈哈,你的保镖煎牛排技術很不錯,他如今是我們的廚房幫廚,忙着在廚房煎牛排。
安鋒跟着笑了起來:“怕是順便吃了不少牛排吧。”
軍需官調侃醫生:“沒關系,他吃不誇五角大樓。”
安鋒用房間電話撥通軍官食堂,通知阿蓋爾來七号官邸,而後送走恭敬的軍需官,背着手巡視着幾座殘破的總理官邸…娘哎,薩達姆真的真的很奢侈,官邸的窗戶框子都是用名貴木材制作,有座官邸的窗框木材是粉紅色,安鋒上去摸了一把,木材細緻而滑順,感覺像上了蠟一樣——難道是芙蓉木。
這“芙蓉木”是通常說法,它并不是指芙蓉樹的木材,而是指木材的顔色像芙蓉一般粉紅。而實際上,它是一種馬來西亞紅檀,也是世界珍稀樹種,價格死貴死貴那種。
好東西呀。官邸的整扇窗戶框,都是用火車枕木粗細的木頭雕琢成的,看得安鋒直心疼……他繞着這個官邸轉一圈,發覺這座官邸有幾座窗戶框子已被撬走,剩下的不過寥寥的窗戶框而已。
那有啥客氣的?
軍營内弄大動靜不合适,爆破式撬走窗戶框,聲響也太大,于是,安鋒找來電鑽與榔頭鑿子。
官邸使用的水泥非常堅固,看來隻摻了很少的沙子,安鋒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撬下一個窗戶框,望着剩餘的兩個窗戶框,他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
阿蓋爾找來的時候,隻見安鋒灰塵滿面,手裏擰着電鑽隻喘氣,腳邊扔了幾個磨突的鑽頭,窗戶上隻剩下一個黑黑的洞,窗戶框的木材立在安鋒的腳邊
阿蓋爾很驚奇,也很鄙視:“這你也搜刮?”
“一邊去。你懂什麽,這麽厚的木材,分割一下,做出幾把躺椅來,每把躺椅運回魔都帝都,至少能賣個幾十萬,弄不好,一不小心賣個一百萬也可能,如此一來,我兄弟今年度假的錢就有了。”
阿蓋爾更加鄙視了,他瞪大牛眼睛質問:“你還缺錢,掙多少,是個夠?
安鋒丢下了電鑽,長歎一聲:“跟傻子沒法交流。”
樂颠颠地扛起撬下的窗戶框,安鋒跟着阿蓋爾返回宿舍,一路上人高馬大的阿蓋爾不惜的伸手幫了安鋒一把,芙蓉木很重啊,這窗戶框超過一百斤重量
接下來幾日,安鋒圍着殘存的官邸直流口水,到周四的時候,他終于用糖衣炮彈打倒了基地指揮官,指揮官容許他搞一些小型爆破,但要求他絕對控制彈藥量。
有了指揮官的許可,安鋒立刻向指揮官展示一場精密的定向爆破技術,他稱量的火藥精确到毫克,在窗戶上打了幾個爆炸眼之後,一次爆破,窗框外包裹的水泥完完整整、方方正正的落了下來,這工作倒是方便後勤軍官進行維修了,他們隻要量好了尺寸,換上新的塑鋼門窗框,就可以把總理官邸恢複房間的形狀。
所以這次爆破行動被指揮官命名爲“軍需行動”,目的是爲了維修殘破的官邸。軍需後勤官對安鋒的行爲舉雙手贊成,他覺得安鋒收集一大堆窗戶框,這種沉重的木材空運回去,郵寄費都已經夠買桌子凳子錢了。而他,不需要花一個錢拆卸殘存窗框,隻要安裝好新窗框,這些官邸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好吧,安鋒精密的爆破,以及他連垃圾窗框都不放過的行爲,徹底讓他聞名了。整個基地都知道新來的康登醫生是隻瘋狂老鼠,是個不要命的花花公子,他一下班啥事不于,就知道摟着那位格魯吉亞女護士,四處玩爆炸……
然而,多數人不知道,基地指揮官容許安鋒胡作非爲是有交換條件的。那支追蹤黨費黃金而去的第3裝甲騎兵團的巡邏小隊,至今仍未解救出來。黑水保安公司出動的救援人員,遭到地雷伏擊以及火箭彈狙擊,目前,巡邏小分隊已經失去聯系,與此同時,醫療所原有的兩位醫生服役期滿了。他們毫不猶豫地搭乘最近的運輸機,離開了費盧傑。
周末中午時分,安鋒已經把基地所有能拆卸的窗框都拆解下來,終于忍受不住的基地指揮官過來催促安鋒了,因爲兩人之前的糖衣炮彈交流,指揮官很喜歡跟這位富豪醫生交往,但這次他不得不拉下臉面來:“康登,你知道的,我們營負責整個安巴爾省的治安,但我們實際上隻有兩個連。安巴爾省卻還有多座城市……
我剛接到報告,那支小分隊最後的衛星定位信号已經消失,我們的救援小分隊即将出發,我不願勉強你随隊,我無權勉強你,但你之前答應過我的……我問過凱文,他說你的軍事素質更強,而他暫時不想離開軍營。
康登,我們确實需要一名随隊醫生前往那片山區,我不勉強你,你可以自主的作出決定。”
朱莉安娜身子一聳準備說幾句,這幾天是她最快樂的日子,她知道戰場的危險,她知道山區的危險,她不想離開安鋒。但安鋒指頭輕輕一按她的嘴唇,止住了她想說的話,态度懶散地随口回應:“好吧好吧,我們有協議的,我尊重協議,但我要求帶上保镖去。”
指揮官被雷住了,他馬上反問:“我要派出一個排的士兵,你覺得一個排的人保護你還不夠嗎?這是上戰場,康登醫生,請你,别耍你的纨绔氣了。”
安鋒重重的點點頭,他是宣布而不是征求别人的同意:“我有一些私人物品需要帶上,我需要保镖随行。”
指揮官痛苦的摸摸頭:“好吧,你是醫生,你想怎麽樣都行。”
三十分鍾後,一個排的士兵帶足了五輛步兵車,以及相應的醫療物資出動了。費盧傑保安旅排了一個營士兵随行,但他們基本上屬于打醬油的,一有戰鬥還要防備他們背後捅刀子。
阿蓋爾單獨駕駛一輛車行進在車隊中央,他興沖沖地,連廚師圍裙都未曾脫下。而車後艙原本是可以乘坐八到十人的士兵艙,如今隻坐了安鋒與兩名随行的醫護兵。這兩名士兵胳膊上帶着紅十字,緊急時刻他們也充當擔架兵的作用。
車隊上空,空中巡邏小隊不時與地面車隊保持着聯系,但因爲擔心地面上突然蹿出的火箭彈,直升機飛得比較高,速度也比較快,隻能來回在車隊上空穿梭不停。
安鋒在後座上翹着腳,閉着眼睛品嘗着他的雪茄煙,導緻整個士兵艙内青煙缭繞,偶爾從窗戶中冒出的青煙,讓人直懷疑這輛車着了火……
車隊行進了一天一夜,剛開始附近還有小村鎮,再後來,車隊周圍全是茫茫戈壁。
第二天中午時分,車隊開到山腳下,前方再無車輛能走的路徑,排長讓全體士兵下了車,他将車輛交給由當地人組成的新政府軍隊——費盧傑旅,而後沖全體士兵喊道:“前面有十一公裏的山路,車開不上去,兄弟們,我們必須靠雙腳爬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