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公路上的炮擊,針對的是一輛大巴車,大巴車前後各有警車開路,可惜開炮的人技術不好,第一炮打在大巴車後面,讓押壓後的警車遭受重創。第二炮打在距安鋒車輛不遠處,當時,安鋒的車距大巴車約有一百米遠。
接踵而來的後四發炮彈已經完全沒有準頭了,彈着點散亂的分部在公路兩側。因爲這種漫無目标的炮擊,公路上騰起的重重煙柱,仿佛掀起了一場沙塵暴,濃濃的個煙塵遮擋了别人的視線,在煙塵外,救護車鳴笛聲逐漸向這裏靠近。
不一會兒攻夫,所有的炮聲嘎然而至。但這時煙塵還未飄散,那架遭炮擊的圖-154客機飛機周圍依然煙塵濃厚。而馬路上,安鋒隻能依稀看清大巴車的影子。這輛大巴車也學安鋒的動作,整車沖下了路基躲避炮擊。此刻,它車窗玻璃全粉碎了,馬路上散步着車上人的行李……
幸好這輛大巴車隻坐了半車人,幸好頭一發炮彈的彈着點離車尾有段距離,結果大巴車後窗玻璃全被爆炸氣浪粉碎,但乘客坐在椅子上,厚厚的椅墊椅背吸附了爆炸碎片,使得大多數乘客隻是受到一點輕傷。而另一發炮彈炸起的彈片,又恰好被安鋒厚實的悍馬車身所擋住,隻有司機受了點輕傷。
唯有大巴車沖下路基時,沒系保險帶的乘客在車裏翻滾着,受了些輕重擦傷,嚴重的傷勢基本來自碎玻璃劃傷,直接被彈片所傷的人幾乎沒有……
見到煙塵開始飄散,阿蓋爾從身上拔出一支手槍,唰地拉開槍膛推彈上膛,而後把這支槍硬塞進安鋒手裏。後者笑着搖搖頭——對方用的是炮彈啊,即使是小炮,射程也在數公裏,而手槍的射程隻有幾十米,用手槍對付炮手,這也不是安鋒的責任不是嗎?
手裏有了槍,安鋒這才想到手裏還有部正在通話的電話,他苦笑了一下,對着電話喊道:“沒事了,現在沒事了。炮擊已經停止了,但我恐怕要挂電話了,這樣吧,我随後跟你聯系。”
韓芷煙在那裏哭泣,安鋒這時隻能不由分說挂上電話了。當電話裏什麽聲音都沒有了,韓芷煙擡起淚眼,發覺周圍都是關切的目光,也有很多人擺弄着手機,上網搜索着什麽。韓芷煙勉強一笑,晃了晃手上的電話,笑着說:“沒事了,他安全了,炮擊已經停止。”
這場戰争的參戰國雖有四十多個國家,但主要發起者還是美國人。數萬美國軍人,或者傭兵正在巴格達奮戰,街頭上的人都很關心。聽到韓芷煙這聲招呼,雖然她在苦笑,雖然她的表情并不快樂,但大家都能理解,于是,很多人寬厚的鼓起掌,慶賀這個消息。
一名正在翻弄手機的路人忽然喊道:“有了有了,剛才有人發了視頻播客,巴格達機場炮擊事件有視頻了,一架俄制圖-154客機遭到迫擊炮襲擊,天呐,客機直接沖進炮擊火力網中……啊,據說附近公路上也發生了炮擊事件,武裝分子用炮火封鎖了進出機場的公路,一輛載客大巴遇襲,大巴上有聯合國武器核查人員。”
是呀,那輛大巴車才是武裝分子的目标,即使是最好事的博客,他在炮擊結束後三分鍾,就把視頻發到互聯網上,可是他完全沒注意到替大巴車擋了一發炮彈的安鋒。
華爾街上,路人們紛紛掏出手機觀看視頻播客,流淚的韓芷煙趁人不注意,悄悄離開了喧鬧的現場,她需要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場,而在巴格達機場外,安鋒手好了電話,好氣又好笑的晃了晃手中的小手槍,吼道:“凱文呐,他不是說局勢好轉了,正在好轉嘛,讓他來看看這是什麽?”
這是炮擊
悍馬車斜插在道路邊,有一發炮彈落點距離悍馬車很近,爆炸廢棄的彈片将悍馬車後尾炸的……一團糟。爆炸掀起的氣浪将車子尾部的油漆全部刮走,車身留下一道一道的彈片擦痕,有幾個彈片紮進後輪胎内,高溫的彈片讓防彈輪胎發出刺鼻的燃燒味……
幸好,安鋒這輛車不是軍隊配發的,這輛車是他從美國特别定制的,外表看跟普通車沒啥兩樣,高度完全一緻,寬度也是一樣,甚至車闆厚度都完全相似,唯一的差别是悍馬車的車闆密度。這輛車的車闆是用特種鋼壓制,這種鋼闆是用來制作潛艇的,同樣厚薄的鋼闆,它的重量幾乎是原車鋼闆五倍。
雇傭兵與軍隊士兵使用的防雷悍馬步兵車,外形跟裝甲車差不多——國内就是把這種車翻譯成“裝甲運兵車”。這種車比普通車高大,車身長度類似一輛大巴,寬度也跟卡車相似。它的車身總重達到了p噸,也确實是個裝甲車的重量。
安鋒的車外形就是一輛大吉普,車身高度跟一般的悍馬越野差不多,底盤高度也相似,但這輛車的車身重量與裝甲運兵車完全相同,都是p噸。
同樣的重量,但體積幾乎小了一半,可見安鋒車身鋼闆的密度有多強悍。這種強悍的車身讓安鋒在炮擊中逃過一死,爆炸雖然使他的車尾創痕累累,但車窗玻璃還糊在車體上,依舊能擋風擋雨——就是看不清玻璃外的景色了,因爲玻璃全花了。
不過,車子車頭部位,動力保持完好,發動機還在空轉着,排氣管還在突突的冒着青煙。安鋒與阿蓋爾躲在車身一側,他們東張西望着,尋找着襲擊者。遠處,爆炸的煙塵逐漸飄散,遇襲的大巴車逐漸顯露出災後景象:沖下路面的大巴車後尾高高翹起,半空中輪子空轉着。路面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人,這幾個人還在呻吟,還在爬動。滿地都是花花綠綠各種旅行箱,以及旅行箱内抛出的各種旅行用品,比如換洗的内衣内褲、胸罩、化妝品,等等。
機場方向拉響了警笛,天空中,直升機的引擎聲越來越大,三組直升機正在向着方向撲來。與此同時,機場大門口,黑水保安公司的保安乘坐六輛步兵車沖出機場大門,沖着爆炸方向駛來,他們速度很快,一晃眼的功夫,步兵車兇狠的一頭紮進爆炸形成的彈坑,随即,車身從彈坑裏跳了出來,重重的彈落地面,而後快速的從安鋒身邊駛過,紮進了機場附近的街道。
空中的直升機沒有多久就鎖定目标,機上的機槍手開始發威了,彈殼像瀑布一般嘩啦啦從直升機上流淌下來,即使站在安鋒這個距離,也能看到彈殼沖飛機上流淌而下的金色河流。而槍聲更是響成一片,滿世界全是九架直升機發出的哒哒哒哒哒聲,這聲音甚至蓋住了螺旋槳的聲音。
哦,米軍這次又犯下“屠殺手無寸鐵的伊拉克平民”的可怕罪行了。因爲伊拉克軍隊已經消失,所以襲擊者不可能身穿軍裝。炮手打完炮之後,火炮炮身極度高溫,炮手沒法抱着炮走,所以他們一定是空手走的。
沒有軍裝,完全空手,這不是平民這是什麽?
當然,指責的人絕不會說他們是“武裝平民”,幾分鍾前剛剛打過炮。他們故意省略了“武裝”兩個字。
機場方向響起高音喇叭的聲音,在一片慘叫聲中,在一片哀鴻中,風中隐隐傳來喇叭裏的聲音:“……我們急需醫生,旅客當中誰有醫生資曆,我們請求你的慈悲,請您立刻向機場服務台報道,我們繼續您的幫助,受傷旅客急需您的救援……”
喇叭聲中,幾輛救火車、救護車拉着警笛,快速離開了候機樓,向着圖-154方向沖去。而此時此刻,機場跑道尾部,爆炸激起的煙塵還沒有消散,圖-154的機身依舊籠罩在煙霧中。與此同時,公路上的煙塵逐漸變稀,可以看到機場大門沖出的救護車救火車,以及另一隊巡邏兵。
這隊救援人員沖近大巴車時,遠處,地面武裝力量跟襲擊者接觸上了,空中直升機的槍聲稍稍停頓,地面上的槍火響了起來,仔細傾聽,槍聲幾乎都是美械武器,俄制武器的反擊聲幾乎沒有……估計,現場将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當救援人員沖近現場時,救護車上跳下來幾名醫生,其中一位安鋒恰好認識,他剛想站出來打招呼,當先的巡邏車已經停在悍馬車附近,車上士兵沖下來,四散布置警戒線,兩組尖兵躍到了附近制高點,有三名士兵端着沖鋒槍對準安鋒,連聲喊道:“把手舉高,别動,沖車後出來,動作慢點,讓我看清你的動作。”
遠處的槍聲還在響,空中,有一組直升機已經調轉方向,開始搜尋另一組炮擊者,與此同時,這組直升機開始降低高度,直升機上扔下速降索,幾名士兵出現在艙口,似乎準備快速降落在地面。也就在這時候,一組火焰從附近民居竄出,火焰直奔空中的直升機,隻見直升機稍稍調整了一下身姿,火焰擦着直升機而過……
從車後站出來的安鋒被這一意外變化驚掉了下巴,他張着嘴口瞪目呆的看着這驚險一刻,直到火箭彈帶着白白尾焰落到了附近民居,而後爆炸的火焰騰起,他這才合攏了嘴巴……哦,對面的士兵也恰好合攏嘴巴。
發覺自己被安鋒臉上的震驚所吸引,身子已經調轉方向,背朝安鋒,面朝火箭彈騰起的區域,這位士兵很不好意思的扭過身來,不過,這時他已經對安鋒解除了敵意——如果他對面是敵人,剛才有的是時間擊斃他。
“我是戰地救護所的伊瓜蘇·托納·康登醫生,我剛剛度假返回,我的證件在胸兜裏,旁邊是我的保镖……”安鋒搶先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對面的士兵已經放下了槍,其中一名士兵和善的提醒:“醫生,你現在在我的保護下,你可以收起槍了。”
巡邏隊長聽到安鋒自保名姓,沖這裏張望了一眼,隊伍裏馬上有名士兵喊道:“我認識他,是康登醫生,那位傳說中的富豪醫生。”
好吧,人性到哪裏都是一樣的,富豪到哪裏都受尊重。一名富豪肯放棄優裕生活,來到戰火紛飛的巴格達,就爲了救護受傷的士兵,這讓士兵們親切了許多。巡邏隊長沖安鋒揮揮手,親切的招呼道:“你就是哪位帶着保镖上戰場的富豪醫生,哈哈,很高興見到你,我是……。康登醫生,下次我去醫務所打針,一定給我安排一位漂亮的護士,我聽說你是護士的頭兒?”
沒等安鋒回答,隊長把目光轉向創痕累累的悍馬車,立刻大呼:“車不錯,比我的步兵車還結實,哈哈,康登醫生,你果然是個戰場花花公子。看,走哪兒都不忘了舒适。”
遠處的槍聲又密集了許多,剛才,直升機空中躲避火箭彈的動作,使得艙口一名士兵墜落,等直升機調整好身姿後,速降索上多了許多蜘蛛般的黑點,這些黑點快速下滑,墜落地面。與此同時,兩架掩護的直升機對準火箭彈騰起的地方猛烈開火了,槍聲掩蓋了安鋒的回答,槍聲讓救護車上跳下來的醫生情不自禁壓低了身子,幾乎趴在地面上。
安鋒帶着阿蓋爾走出了車身掩護,他直着身子,帶着一股牛仔的硬朗,無畏地眺望着遠處槍戰區域。聽槍聲,最近的炮擊點,距離這兒至少五百米。兩百米開外就是稀落的民居,都是小平房。縱橫的巷道擋住了視線,從安鋒這裏望去,隻能看到子彈引起的細微煙塵。
槍聲稍稍停頓的時候,隊長指着安鋒的車子說:“康登醫生,我們馬上把它拖出來,不過,看樣子這輛車很重很重。”
迪爾送來的那隻黑色公文箱,還藏在悍馬車内的保險櫃中,安鋒對阿蓋爾使了個眼色,阿蓋爾點點頭,決定留在現場監督士兵拖曳車輛。安鋒則沖隊長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從衣袋内掏出幾根雪茄,丢一根給路邊的兩位士兵,擦肩而過的時候丢一根給隊長,自己慢條斯理點燃雪茄,一邊向大巴車走去,一邊悠閑地噴吐着青煙。
這種漫不經心鎮住了隊長,因爲這時周圍槍聲響成一片,天空中,直升機還在劇烈的噴吐着槍火。幾乎所有醫生都在匍匐前進,士兵當中連許多戰場新丁也禁不住縮起身子,躲在掩體背後緊張地觀察周圍。這時候能夠站直了,漫不經心觀察周圍的,都是經驗豐富、久經沙場的老手。而安鋒一個醫生,腰裏别着一支手槍,嘴上叼着一根大雪茄,直昂昂的走向大巴車,走向遍地傷亡。這種淡然生死的勇氣,何止一個“牛仔風度”所能解釋。
“難怪這家夥敢來戰場,這魂淡就是一個尋求刺激的瘋狂牛仔”,隊長低聲嘟囔。随即他大聲喊道:“嗨,都精神點,過來幾個人,兩輛車,把康登醫生的座駕拖出來。”
悍馬車很重,兩輛步兵車拖不動車輛,三輛步兵車才勉強讓悍馬車調整好車身,等這輛車四輪落地後,阿蓋爾在車裏一踩油門,車子轟地一聲竄上路面。見到這情景,隊長禁不住心中嘀咕:“這車……用的什麽引擎?”
步兵車拖不動悍馬車,是因爲步兵車本身也很重。它的最高速度是每小時英裏相當于每小時40公裏左右),它的引擎隻能提供這個速度,除了牽引自身運動外,它能提供的額外動力不多。而悍馬車竄上路面的那一刻,瞬間速度高達每小時八十公裏,而且很輕松很自在樣子,說明這輛車的動力非常充沛,還可以提供更高的速度。
步兵車的引擎已經屬于高科技了,悍馬車的引擎比步兵車動力還足,這……好吧,這算是富豪的怪癖吧。作爲一個士兵,文化程度并不高,不可能對所有高科技如數家珍。所以隊長隻是在腦海中把這念頭轉了一下,立刻歸之于百萬富翁的怪癖,便不再思忖……他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安鋒的引擎遭受炮彈高溫爆炸氣浪的沖擊,卻依然保持運轉正常。雖然步兵車也能做到這點,但…強動力加上防爆,這引擎顯露的特色,已明顯超出了民用科技水準。
不一會兒,遠處,對大巴車的救援行動接近尾聲。這輛大巴車上隻有十餘人,傷者被緊急處理後,重傷者正被一趟趟運回機場,而機場四周多了幾架直升機盤旋,遠處的槍聲已經平靜,不過,更多的士兵,更多的傭兵湧向該區域,開始逐寸逐寸的地毯式搜索,随着搜索的進展,負責保護救援隊的士兵更加松懈了。
工作完畢的醫生也松懈下來了,這時候隻有六名輕傷者還沒有運走,但他們完全可以獨立行走。于是,醫生們悠閑的站在彈坑邊,護士忙着安慰病人,并等待者救護車返回。而消防員們則四散着搜集旅客行李,尋找現場的可疑物品——這些消防員是伊拉克當地人。
“怎麽回事?”安鋒一邊給醫生們分發着煙卷,一邊詢問:“上周的治安狀況不是明顯緩和了嗎?怎麽這周突然猛了起來?”
“傳說”那名安鋒認識的戰地救護所醫生回應:“傳說,上周末,就在你度假的時候,黨費黃金被挖掘出來了,不過,獲得者是伊拉克人。于是…
“于是,襲擊行動呢突然有了巨額資金支持”,旁邊一名醫生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