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處理整件事情,上上下下皆大歡喜,而梵妮能夠“意外”獲得對方雇傭兵公司的秘密,更是從一個側面證明了這筆賄金的消息已經洩密,不僅伊拉克舊軍人想要攔截,連其他的雇傭兵公司也在眼紅,而唯一減少麻煩的辦法,就是将他們交還給伊拉克新政府。
于是,昨晚那場激戰中,神秘的參戰者是誰,如今已無人追究了。因爲繼續追究下去很麻煩,會很花費時間和精力,而伊拉克新政府千頭萬緒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待處理。至于賄金嘛,其實隻要大部分賄金到手了,即使流散出去一部分,也可以看做士兵的戰利品。這種事過于認真,那是找美國人的麻煩,也是給自己找麻煩。
以上,屬于伊拉克新政府的高層動态。這些動态安鋒早料到了,他一點不關心。如今他關心的是格魯吉亞女護士朱莉安娜,昨晚他出去……做大事了,朱莉安娜卻想着約好的晚餐。一晚上時間,她把電話打爆了,安鋒的電話一直處于關機狀态,現在好不容易開機了,她趕緊抱怨不停。
“一天一夜啊,昨晚上你失蹤了,電話也關機了,我整整找了你一天一夜,以爲你被伊拉克人抓去了,差點想去報案…你,你答應我的紅酒,還有剩下的嗎?”
“今晚你來”,安鋒趕緊打哈哈:“我昨晚何人打牌,整整一夜赢了很多錢,一高興把時間忘了。我住在……你什麽時候下班?……什麽,小夜班,深夜才下班,太好了,我去接你。”
安鋒快速說出自家地址,又哄了女護士兩句,神色讪讪的挂上電話,對h解釋:“唉,女人多了也麻煩。”
這時候,梵妮正蹲在小酒館裏跟記者同事聊天。按約定,馬上會有一名伊拉克人與她接觸。這名伊拉克人自稱是共和國衛隊的一位前師長——他确實是師長,不過是位副師長。他将塞給梵妮一個小存儲盤,裏面錄着從伊拉克老頭那裏獲得的,那個秘密會議的部分内容,同時還有海王叉傭兵公司指揮官個人電腦的……後門鑰匙。
h先生理解的點點頭,回應道:“你昨晚确實掙了很多……”
抽完這一根煙,h先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銀色金屬盒,小心地将煙頭按在金屬盒内熄滅煙火,再将剩下的煙頭整個收進盒裏,并順手把金屬盒重新揣到兜裏。
做完這一切,他看到安鋒尴尬的舉着煙頭,想扔又不敢扔的樣子,便露齒一笑,解釋道:“煙蒂上帶有唾液,現在的科技已經可以根據煙頭上的唾液查清抽煙者的dna,進而查清吸煙者的名字……所以于我們這一行的,哪怕一根頭發、一根煙蒂都不能丢棄在作案現場。”
其實這個道理安鋒知道,安鋒獨自出去參加行動的時候,他做得比h先生還要謹慎,還要嚴謹。
不過,這一刻他在扮演一個情報界菜鳥——畢竟對于h先生來說,安鋒的個人檔案他隻能接觸到一部分,而這部分檔案顯示,安鋒隻是一個生疏的外圍人員而已。
生疏的,但确實善于接受前輩意見的新手。聽到h先生的勸告,安鋒趕緊擡起腳來,像個老農民似的把煙頭在鞋底按滅,而後将整個煙頭……囫囵塞入口袋裏。
h先生耐心的等安鋒做完這一切,他上前用鞋底撥亂剛才掉落的煙灰,直到煙灰與泥土混合在一起,地面上看不出任何煙灰痕迹爲止。
當h先生小心處理煙痕時,突擊隊員們也在重複着同樣的動作……他們知道,行動的高潮部分來了。
“讓我們清點一點你的收獲吧……昨晚那場賭博,你赢的賭本很大很大。
仔細觀察了一遍路面情況,确認看不到任何煙灰痕迹。h先生指了一下阿蓋爾的裝甲運兵車,說:“昨晚我們隻有七十分鍾搬運時間,三架直升機裝得滿滿的,運走了約九億零鈔,這些貨币足夠裝滿五輛貨币車。
三一三十一,按照事先的約定,這筆資金的三分之一将作爲秘密資金,存入情報局的資金賬戶,另外三分之二則由大家共享,分配方案是……”
安鋒立刻補上一句:“零鈔啊,太多了也麻煩……我拿走三分之二的四分之一,這就夠了。”
這筆錢遠比預先想象的要少。但安鋒參與這個行動,隻是爲了做個姿态,他的主要目的是消除自己的危險,讓海王叉公司不再追殺自己。能夠達到這個目的,他已不在乎收獲的錢有多少了。
畢竟,最近幾天他已經拿得夠多了,隻要能甯心快樂,并且無打擾地享受自己的生活,他願意用任何東西去換。
安鋒的識趣顯然也讓h先生非常滿意,他親切地伸出手來,熱情的說:“這次合作真愉快,我欠你一個情,我們都欠你一個情,我會記得這個欠賬的。
突擊隊員們被召喚到跟前,h先生三言兩語交代了情況。安鋒取走了将近一億五千萬零鈔,這筆錢将裝滿整整一輛貨櫃車。而參與行動的雇傭兵們将分享六千萬美元。剩下的部分則由h先生,以及h先生的上司,加上其他相關人員瓜分。
這個所謂的相關人員,有事前知情,并爲這次行動開綠燈的軍械官、情報官、訓練官,以及特别突擊隊中隊長,此外還要加上事後參與掩飾行動,負責消除突擊隊員留下的蛛絲馬迹的聯軍内部高級軍官。
至于參與行動的幾名伊拉克人——烏斯今天不在現場,他目前正在市區裏,現場監督針對梵妮的“洩密”行動。小酒館裏那位伊拉克師長是他熟人。
等烏斯回來,安鋒會分給他五百萬美金,而其他參與行動的伊拉克人,每位能獲得二十萬美金的賞金。
除此之外,還有阿蓋爾手下的幾名英國人,他們将與阿蓋爾一起分享五百萬美元賞金……把這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刨除,安鋒淨落一億三千六百萬美元。這筆錢全是零鈔,最大面額是五美金面值。
據說,全美國,錢包裏零鈔超過三百美元的人,隻有美國人口的百分之三
如此一筆巨大的資金,安鋒很發愁自己要花到多會兒,因爲在平常的交易中,使用現鈔的不多,連零售店老闆看到人掏現鈔,都要露出懷疑的目光,生恐你是偷稅漏稅者。
在日常生活中,零鈔的唯一作用是付小費。一億三千六百萬美元小費,這該付到什麽時候啊?
不久之後,阿蓋爾那輛裝甲運兵車就成一個巨大的錢包,裏面裝了整整一車零鈔。坐在這樣的車裏,背後全是零散的現鈔,在半夜三更,沿着漆黑的路面摸索回家,一路上還時不時的響起伊拉克醉漢無聊的開槍聲……這一路的行程說不緊張那是自欺欺人。
兩人小心翼翼地将車開回自己的家,即使強壯如大象的阿蓋爾,也累出一身汗來。
可是該于的活還要于,這時已經是深夜了。在這夜深人靜時,阿蓋爾與安鋒一包一包地向家裏扛現鈔。等到裝甲車裏的東西卸空,他們還要繼續于活。
将分配給伊拉克人的賞金用一個個包裝袋裝好,阿蓋爾繼續駕着車,沿着街道鬼鬼祟祟來到老城區附近。
昨夜參加行動的幾名伊拉克人都在房子裏,阿蓋爾把車停在路邊,自己留在車裏沒露面。一身伊拉克服裝的安鋒,帶着墨鏡蒙着飛巾,提着滿滿兩大口袋零鈔,走近了老城區這家普通住宅。
烏斯給他開的門,兩人一見面,烏斯立刻低聲彙報:“東西已交給那位女記者了,她沒有懷疑。”
“這就好”安鋒抓起其中一個口袋,将袋裏分裝好的零鈔全部倒在地闆上,而後用修飾過的電子嗓聲沖烏斯下令:“每個人二十萬,這是事先說好的,自己選吧。”
說罷,安鋒将另一隻大口袋扔給烏斯:“這是你的,你自由了,随便去哪裏都行吧。”
烏斯并沒有接那隻錢口袋,他退後一步,任錢口袋墜落在腳尖。他垂下眼簾,盯着腳尖前的錢口袋發了一陣呆,而後深深歎息:“現在的伊拉克,有錢能買什麽,買到淡水?買到食品?這些錢又能支撐多久。”
安鋒冷笑了一下,說:“好吧,我再最後幫你一次……把每個人的名姓告訴我,給我留下一份履曆,三天後新政府開始招募警察,并招募新軍隊,你們直接去報名,然後你們會有一份新工作。”
這年頭,伊拉克人的生命如同野草。在昨晚的行動中,爲了掩飾行動目的,這群伊拉克人丢下了幾具屍體。這幾具屍體是由自願者承擔,但如今,屋子裏的人沒人記得他們的犧牲,能夠遵守承諾把那些犧牲者該得的錢送達其遺孀手中,已經算是誠信君子了。
不過,這不關安鋒的事,他該做的已經做完了。看着伊拉克人清點完鈔票,安鋒一轉身走出屋子……還有一位活色生香的女護士,等待他共進晚餐呢。
烏斯他沒有管自己的錢袋,他緊緊尾随着安鋒走出平民小院。兩人走到院中的時候,烏斯低聲問:“我以前是情報機關的,現在我能回到情報機關嗎?
安鋒搖搖頭:“恐怕很難,你們以前學的是什麽技術,現在的情報部門使用的是什麽?你已經約略看過,你覺得你能玩得轉嗎?況且如今伊拉克情報機構已完全被美國人把持,他們要求新招募的員工掌握最新的電子技術,掌握數字化裝備,你恐怕很難适應。”
烏斯失望的歎了口氣,安鋒随手拍了拍烏斯的肩膀:“放心吧,你會在警局裏得到一個好職位的。”
同一時間,兩輛奔馳廂式貨車緩緩地停在瑞士街頭,此刻瑞士當地時間正是午夜,坐在頭車的迪爾一指街對面的銀行,扭臉對身邊的伊拉克老頭說:“你确定,你沒什麽可說的了?”
伊拉克老頭輕輕點點頭,與此同時,尾車上,一名保镖向薩爾維問出了同樣的話,得到的回答是完全一緻的。
稍停一會,迪爾露出一聲冷笑:“好吧,讓我們離開這兒。”
伊拉克老頭詫異的瞪大眼睛:“爲什麽,爲什麽這樣?不是說好了,明天銀行一開門我們就提款嗎?”
迪爾揮舞着手催促着司機離開這條街道,邊走邊冷冷地說:“你撒謊。”
伊拉克老頭緊緊地閉上了嘴,片刻過後,他張嘴說:“你侮辱了我的尊嚴
迪爾冷笑着說:“那麽,我還要繼續侮辱——你們在那間地下指揮所舉行了秘密會議,決定了黨費資金的保管。那時候,在雲爆彈的襲擊下,巴格達全境已經中斷了通訊聯絡。你們自己在會上決定了誰擔當資金保管人——但銀行知道嗎?
瞧瞧,你們壓根沒有經過銀行的許可和批準。如果像你說的,提款必須要由你們兩個親自到場的話,銀行怎麽知道這筆資金由誰保管?你們的相貌,你們的指紋,你們的聲頻,是怎麽傳送到銀行的?
在那種混亂的局面下,你們有多少人幸存,開會前你們能知道,你們知道誰會缺席,誰會準時參加會議嗎?參加會議的可能是ahcd任何一位,你們在會議上可以決定任何一位與會者來保管這筆錢,但銀行怎麽知道你們的會議決定?……可笑,撒謊也如此低智商。”
老頭沉默了一下,試探着問:“難道,我們不能先派人通知銀行?”
迪爾嘲諷的打量着老頭:“你逃跑的時候,連自己的孩子都帶在身邊,你連把孩子送出巴格達的機會都沒找到,你恨不得早日離開伊拉克,怎麽可能把逃出的機會讓給别人?有這機會有這借口,你自己就‘出國考察,了……拜托,下次想撒謊的時候,用腳後跟想一想你的話,看看可笑不可笑。”
老頭一聲輕歎:“那可是數百億資金啊。”
迪爾揮舞着手,指揮着車輛的前進方向,他的語氣越來越兇狠:“有命花的錢才是财富;沒有命花,再多的錢财隻能讓自己變成一個錢櫃,變成一個财富的臨時存儲點而已。我想得到那筆錢,但我更想享受那筆錢帶來的财富。
你們的謊言讓我缺乏信任感,我不能讓自己的手下平白喪生,我甯願不要那筆錢,也要讓你們爲謊言付出代價。”
這個時候,尾車突然搖晃起來,迪爾冷靜地問了一聲,尾車裏的人回報:薩爾維忽然開始搶奪方向盤了。
迪爾不屑的揮了揮手,下令:“殺了他。”
耳機裏傳來兩聲沉悶的槍聲,老頭從汽車倒後鏡裏看到尾車閃了兩下光,這是帶消音器手槍發出的火藥閃爍。
兩聲槍響後,尾車立刻恢複了平靜,而伊拉克老頭額上的冷汗逐漸流淌下來,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連續咽了幾口唾沫後,他讓嗓子發出了于啞的聲音:“你們,真不想,要那筆錢了?”
迪爾冷冷的說:“現在你需要考慮的是,你的屍體将藏在哪裏——水泥柱子裏,海底棺材裏,還是用絞肉機粉碎?”
伊拉克老頭于巴巴地提醒:“爲了把我送出巴格達,你們花費了很多資金,你們連一點挽回損失的想法都沒有嗎?”
迪爾重重靠在椅背上,仿佛懶得跟老頭交談一般,氣哼哼的說:“我們不容許冒犯,我們需要用你的屍體來警告欺騙者。”
這時候,兩輛廂式貨車已經一前一後駛出了城市,開上了郊區的盤山小徑。車輛開到一處急轉彎,迪爾招呼司機停車:“此處風景很好,就在這裏吧。
兩輛車先後停了,随車的兩位保镖按住了老頭左右肩膀,直接拎着肩膀把老頭推下車。這時候,老頭沖旁邊一看,隻見尾車上擡下一具屍體樣的東西,一名保镖抖開裹屍袋讓迪爾檢查,迪爾輕輕搖搖頭:“沒必要了,一條裹屍袋三美金,能挽回損失一點算一點。把裹屍袋留下,直接把屍體扔下懸崖,這樣更像意外。”
尾車上的兩名保镖擡起屍體的肩膀與腿,借助朦胧的月色,老頭看清——那屍體果然是薩爾維。
兩位保镖似乎想把薩爾維抛到路邊懸崖下,迪爾伸手制止:“等等,讓他先來。”
按住老頭肩膀的手沒有松開,老頭嘴上随即多了一個手掌,這手掌捂住了老頭的嘴,随即,一支冰冷的槍管頂上了老頭的後腦勺。這時老頭已吓得說不出話來,他終于知道,這群人确實不在乎他手中掌握的資金,爲了洩憤,他們要就地殺了他,并把他抛屍懸崖下。
老頭拼命搖着頭,用鼻音拼命地嚷嚷:“等等,等等,我說,我全部告訴你。”
迪爾似乎回到了汽車上,他不屑的說了一句:“放松一下,聽聽他最後的遺言。”
“标志,我們各自擁有一半的标志,那是一個類似公章一樣的東西,我有一半,薩爾維擁有另一半,隻要兩半合攏,說出正确的密碼,銀行就準許提款
迪爾冷言冷語的再問了一句:“不需要你們親自到場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