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鋒想了片刻,回答:“咱們不把事情做絕……帶上薩爾維去見那個老頭,讓他倆聯合取出那筆存款,事後老頭那裏留七成,薩爾維那裏留三成——剩下的都是我的。”
隻要有一線希望,估計那群黨棍就舍不得赴死——抛頭顱灑熱血的事情,從來是他們唆使别人于的。
安鋒能從老頭那裏獲得三成黨費資金,但實際上,老頭跟薩爾維隻能各取一半。薩爾維那半份安鋒承諾留下其中三成,如此算下來,這筆黨費資金有一半屬于他了。除去各種花銷以及成本,他至少能保留三成五——這将是一筆很大的資金
老頭拿走一半的七成後,承諾幫安鋒辦幾個阿拉伯世界的假身份。安鋒将用這些假身份持有這筆黨費資金,這樣,這筆錢不轉出阿拉伯世界,驚動的人就少許多——這就跟前世一樣,整筆資金無聲無息消失。
而在公開方面,是安鋒促成了薩爾維與老頭的和解,兩人明面上聯手将黨費資金取出,一人取走一半各自發展,至于他們各自拿走的一半,最後能有多少落到自己手裏,那是安鋒與他們兩個人的私底下交易,安鋒是絕對不會公開承認的。
所以,關于這筆黨費資金,最後出面的頂包者是老頭與薩爾維。安鋒是個不存在的人,事後老頭與薩爾維都需要各自潛伏,找到他們已經不容易了,想從他們那裏再挖出安鋒的秘密……估計需要這兩個人死了以後,才有這個可能
如此,黨費資金算是告一段落,安鋒将這筆贓款裝入口袋,無聲無息的,基本沒外人知道。即使在場的傭兵們,也隻知道安鋒抓捕了兩個人,從這兩個人嘴上逼供了一些東西,但具體項目卻并不知情,他們事後拿了豐厚的獎金,出于職業道德,會把這事忘在腦後的。
然而,剩下的“賄金”資金卻讓安鋒很頭疼。
說實話,拿了黨費資金後,安鋒對賄金變得不那麽渴望了,這筆錢很燙手,而海王叉保安公司裏雇傭兵衆多,這股兵力放在中東地帶是一股滅國的力量,招惹這些人,有時候會變得得不償失。
但事情不是安鋒不想惹事就能罷休,這群人已經盯上了安鋒,從海王叉公司指揮官那裏搜集的資料看,在場士兵用戰術眼鏡所拍攝的視屏圖像是同步傳輸的,他們總公司本部已經收到了現場所有目擊者的圖像。現在“海王叉”隻對傷兵動手,是因爲傷兵是最容易下手的,他們的死亡引起的懷疑最低。而其他人,最終恐怕也逃不過這一劫。
想解決這個麻煩,唯一的手段是令海王叉傭兵公司垮台。
傭兵公司是個龐然大物,安鋒隻喜歡躲後面打悶棍,現在讓他直面挑戰一頭兇獸,一台戰争機器,這令他有一點無從下手的感覺。
整個下午安鋒都在思考如何下手,他設想了很多方案,但這些方案最終都要求他進入自己不熟悉的領域。這讓他有點頭痛。
下午時分,安鋒回到更衣間裏,準備換下醫生制服,去享受自己的業餘生活。這時,一名醫生匆匆忙忙地跑進更衣間,見到安鋒劈頭就說:“你知道嗎,哈利遭槍擊了,剛剛被擡進醫務所,醫生們正在搶救。”
安鋒一愣。哈利也是一名醫助,當時與安鋒同在直升機上參加救護。他今天不值班,所以醫療小組宣布審核結果後,他就出去找地方慶祝了。
“怎麽受的傷,傷勢嚴重嗎?”
剛才沖進更衣室的醫生是值夜班的,現在還沒有到他的上班時間,但這時他提前來換上醫生無菌服,大約是要趕着去做手術。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回答:“聽說是在‘綠區,小酒館裏喝了酒,據說還喝了一頭淫蕩的母駱駝的奶。出酒館的時候,他們遇到幾個在路邊玩耍的伊拉克小孩,大約哈利喊了幾嗓子,可能當時哈利心情很好,突然間,其中一名玩耍的小孩掏出手槍,沖哈利連開九槍,而後扔下槍跑進了小巷子。”
那名醫生扣好了最後一枚扣子,臉色沉重的點點頭:“九槍全部打中了。
安鋒站在那裏輕輕地搖搖頭……
看來安鋒低估了海王叉的兇殘,他們已經動手了,已經把目标轉向了其他目擊者。
在這個混亂的戰後,人人都朝不保夕,對方想制造一點小事故,讓死傷看起來與保安公司絲毫無關,這似乎很容易做到。
安鋒面色如常地走出醫療所,停在門口車裏的阿蓋爾見到安鋒出現,他跳下悍馬車,撐開了手中的“5ll”保镖傘,用雨傘遮着安鋒走向汽車,當安鋒一個腳邁上汽車踏闆的時候,他身後響起了一個女人的嗓門:“啊呀,安德魯先生,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聲音是女人的嗓門,微微有一點甕聲甕氣的。
安鋒動作停留在原地,他扭過臉去,向聲音發出位置看去——對面是《紐約時報》女記者梵妮,她帶着一副大墨鏡,用手帕捂着鼻子,咳嗽了兩聲,而後手裏捏着手帕沖安鋒揮揮手:“啊呀,我還說我一個時尚記者來到伊拉克,非常罕見啦,沒想到還能看到一個珠寶公司老闆也來這裏溜達……你是來這裏收集古董的嗎?我聽說巴格達黑市上有很多古董出售,據說黑市價格很便宜,你收集到什麽?我可以看看嗎?”
安鋒笑了笑,他從車踏闆上提起腳,等雙腳回到地面後,他沖梵妮扭過身去,随意的招呼道:“啊哈,我正在奇怪,我看到的是你嗎?一個時尚女記者,來到這混亂的戰區做什麽,這裏,能有什麽時尚?”
梵妮眼睛更亮了,她用手帕捂着嘴,又咳嗽了幾聲,說:“真高興安德魯先生不再裝漠然,你終于承認我們見過,哈哈,我有點感冒,來醫務所檢查一下,你也剛看完病嗎?”
安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回應對方剛才的話:“我們确實見過,隻是梵妮小姐,我不希望把私人感情夾雜到工作中。”
這是一句很含糊的話,梵妮立刻自動腦補了:哎呀,原來對方私下裏對我的勾引,是看中了我這個人而不是看中我的身份,所以當我以記者的身份接近對方,希望給對方來個專訪的時候,對方自然要裝不認識了……哎呀,原來問題在這裏。
梵妮走上前去,用那隻沒拿手帕的胳膊親熱的摟住安鋒的臂膀,招呼道:“是是是,我錯了,咱們是朋友,朋友見面不應該談工作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麽也來到巴格達?
至于我嘛,我現在在休假,想順便來巴格達看看,我想看看巴格達人的生活。生活也是一種時尚,我想看看在戰後一片混亂的局面下,伊拉克人是否還愛美,是否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這也是一種時尚。當然,即使我的采訪不成功,這也沒什麽,我是在休假,是在感悟自我。你呢?”
安鋒笑了笑,他聳了聳肩膀,擡起胳膊把女記者往車上推:“小病小災的别去看醫生,去我的宿舍,我宿舍裏有急救藥物——放心,我就是一名醫生。
梵妮被推上汽車,她看了看不遠的醫務所,又看了看安鋒,突然間恍悟了,她拍着手說:“啊呀,沒想到你的愛國熱情如此高昂,沒想到你居然是個瘋狂的愛國青年。”
百萬富翁上戰場,這在老外看來沒什麽特殊的,洛克菲勒三世曾上過戰場,杜邦火藥的大公子也在戰壕裏蹲過,而英國皇家特種兵裏還有一位億萬富豪。這位億萬富豪從小酷愛軍事,他二十歲出頭掙足了億萬身家,突然把公司委托給職業經理人經營,自己跑去參軍當了一位普通大頭兵……多年以後,他從軍隊退役,開辦了英國最大的雇傭兵公司,那公司也是全世界唯一一家擁有航空母艦的雇傭兵公司。
梵妮還年輕,年輕人難免想入非非,她以爲安鋒是因爲打p遊戲玩多了,想來戰場上體驗真槍實彈的感覺,所以混進了巴格達的維和部隊。但因爲軍事技術不過硬,所以隻能來後勤服務機構渾水摸魚。至于安鋒怎麽進入醫療所的,這還用猜嗎,這家夥交往的都是些有能力購買鑽石首飾的富豪富婆,這些人随手幫個小忙,哪怕安鋒隻是p愛好者,照樣可以進入醫療所打雜。
哈,居然帶着一位高大保镖來醫療所拖地,果然是纨绔兒。估計他在醫療所拿的薪水,都不夠支付保镖費用的。這個人來伊拉克戰場是混榮譽的。你瞧,這裏明明是“綠區”,是伊拉克最安全的地方,他那大個子保镖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果然是膽小鬼啊。
安鋒的宿舍是一棟獨立别墅,梵妮自從進到這間宿舍,就對安鋒的行爲說不出話來。算是嫉妒吧,綠區的房子這麽緊張,這人卻能獨占一套大别墅,果然是錢多得沒處花。
當然,她心中還有一絲羨慕的情緒,“二代目”什麽的最讨厭了,走哪裏都把自己的窩弄得舒适無比。這得花多少錢啊,我什麽時候能奮鬥到爲了舒适不計代價的程度?
這間别墅布置的類似一家小型私人診所——當然,全世界幾乎所有的醫生,住宅都像一家小型診所。閑暇時他們常在家中接待類似梵妮這樣的急診病人。當然,被醫生在家中接待的病人,醫療費用是不走醫療保險的。但真要讓梵妮支付這筆錢,她會顯得很肉疼——私人診所裏,私人醫生的看病價格貴的離譜有木有?
安鋒先不提錢的事情,他讓梵妮躺上病床,那娴熟利索的檢查動作倒讓梵妮幾乎相信對方是名醫生,檢查完畢後,安鋒安慰性的點點頭:“放心,隻是普通的發熱,不是p,不是禽流感。是水土不适應,加上一些簡單的病毒感染。打一針就好。”
小診所裏沒有護士,安鋒自己又當醫生又當護士,他快速地配好藥,輪到給梵妮注射的時候,梵妮才感覺到有點緊張:“你行不行啊?喂,私自行醫可是犯法的?”
安鋒歪着頭笑着,反問:“犯什麽法?伊拉克的法律?”
這裏是伊拉克啊。
梵妮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忽然覺得不對勁,她擡眼一看,發現針頭不知不覺已經紮進她體内,梵妮哎呀叫了一聲,但針頭紮在身上,她也不敢動,等到安鋒注射完畢,又用酒精棉球細心地壓住血管,梵妮愣了一會神,這才回答:“我現在相信你真是一名醫生了。”
安鋒面無表情地拿過來一張照片,這是他的畢業照,梵妮看了一眼,随口問:“哪個學校的?”
安鋒笑着反問:“你問的是哪張文憑?”
稍停,安鋒快速的補充:“我有兩張醫學類文憑,分别由兩所不同學校發放,我來伊拉克是哥倫比亞大學推薦的,用的是神經外科文憑……你還需要檢查一下我的文憑嗎?”
梵妮立刻笑了,她搖搖頭:“既然軍方認爲你的文憑沒有問題,我何必多事呢?”
安鋒站起身來,招呼對方:“躺下睡一會兒,我給你拿張毯子,等你睡醒,精神會變好許多。”
細心地替梵妮蓋上毯子,梵妮在那裏自動腦補着,低聲嘟囔:“你原來主業是醫生啊,那麽開珠寶公司是家族企業,還是個人愛好,我看是個人愛好吧,聽說你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設計師……我其實一直想對你進行專訪的……好吧好吧,我錯了,這輩子我不對你進行專訪,你是一個喜歡神秘感的人。”
安鋒并沒有回答梵妮,他很自然地走出臨時病房,這時,h先生的電話終于到了:“我的人手已經湊齊了,你想怎麽做,你有預案嗎?”
安鋒沉吟的問:“你得到的命令是……?”
h先生立刻回答:“總部的意思是:其中一半資金用于獎賞行動者,另一半資金進入秘密資金賬戶——于我們這一行,總有不能對人說的資金項目。你應該理解的。用于獎賞行動者的資金,除了支付必要的費用……”
“什麽?費用也要從這裏出?”
“八十億的一半已經很多了,這一半資金你能拿大頭,你會分到好幾個億,甚至十數億。”
安鋒想了想,回答:“這錢很燙手啊,我希望事後我别成爲替罪羊,或者成爲滅口對象。”
h先生回答的很快:“這是一次合作,如果你同意,我們就欠了你一份情,你會得到報答。”
“我同意,但是計劃需要詳細推敲一下。”
“沒問題,這次行動你是主導者,我們的要求很低,僅僅是——我們的手上不能沾染美國人的血。”
挂上電話後,安鋒立刻撥通了一位伊拉克人的電話,這伊拉克人是老頭留下來的支持者,昨天老頭臨走時,已經幫安鋒聯絡上了,所以安鋒今天沒客氣,直接在電話裏詢問:“你考慮好了嗎?”
對方一咬牙,堅定地說:“我加入你們。”
老頭臨走時還留下一位伊拉克保镖,不過這位伊拉克保镖有點傷,他被安置在離安鋒不遠的民居裏,安鋒反手給這位保镖打電話,通知他去找剛才電話預約的人:“你領他去找戰後重建委員會,讓他出錢買下7區,讓他告訴委員會,這塊區域我們打算清理重建,重建後要蓋一個大型的健身館,以及一小片别墅區……”
7區是美軍的劃分法,實際上他就是地下指揮所所在的區域,安鋒準備把那裏的地面清理一下,修建一個帶超市的大型體育館,連帶修建一些附屬體育設施,以及小型别墅,從而把地下指揮所徹底掩蓋起來。等地面設施修建完畢後,安鋒會重新挖開地下指揮所,如此一來,那間地下指揮所就成了安鋒的另一個避難所,他從老頭那獲得的阿拉伯身份,正好掩蓋他在阿拉伯世界的四處投資,而從老頭那得到的錢,正好可以花在阿拉伯世界。
哼着歌曲,安鋒來到廚房,開始給自己烹饪晚餐。每一次做飯都是一次身心調節,全身放松地舞着菜刀,眼看着一堆雜亂的食材在自己手下組合成精美的食物,那種成就感讓人身心愉悅,這也是調節心情的最好方式。
當晚餐端上的時候,安鋒已經不把那家保安公司放在眼裏,現在重要的是享受美食,所有的安排已經就緒,就等他跟奧德尼設想出一個好計劃。
開了一支紅酒,可是酒沒有醒好的時候,安鋒已經坐在椅子上睡了,梵妮起床的時候整個房間靜靜的,她以爲屋子裏沒人了,便順着走廊來到餐廳,發現餐廳隻點着不刺眼的夜燈,而餐桌上擺滿了足夠五六個人吃一頓的食物,餐桌邊放着一隻老式伊拉克躺椅,這躺椅是用名貴的非洲碧沉木做的,整株木材泛着像翡翠一樣綠油油的碧光。
光這張躺椅,隻要運回美國,就價值數十萬。如此名貴的古董躺椅,上面躺着一個衣衫不整的人,這個人睡覺幾乎沒有呼吸,以至于梵妮進到客廳,第一眼先被那杯紅酒所吸引,等她舉起醒酒缽内的紅酒準備給自己倒上一杯,才發現身邊的躺椅上睡着人。
常聽說醫生一旦工作起來,連場的手術可能通宵達旦,所以醫生在餐桌邊睡倒,梵妮對此并不奇怪,她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端起酒杯品了一下酒味……嗯,酒醒得有點過了,香氣已經完全散發出來,後味有點微微的發酸,可惜了,這是一支頂級的古登堡紅酒,這一瓶酒在紐約百老彙出售,大約要賣一千多美金。
一千多美金的酒聽起來似乎價格不高,然而外國的酒價沒那麽浮誇,即使是萬元茅台,在美國超市裏不過賣79美金,這瓶酒折算下來,可以買一百五十瓶“萬元茅台”。
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梵妮一邊舉起醒酒缽,準備給自己再添上一杯,一邊伸手去推醒安鋒,她的手剛剛接近安鋒,手掌還沒有落在對方身上,安鋒忽然清醒,一抹寒光從他的眼珠上快速掠過,再轉眼,安鋒又變得和善可親了
“很抱歉,我太累了,不知不覺打了個盹”,安鋒笑着解釋。
梵妮随即理解的點點頭:“我明白,聽說那些精力充沛的人,打盹成爲他們生活中的常态,隻要有幾分鍾空餘,他們就能快速的打個盹,一旦睜開眼睛,馬上顯得精力充沛……”
梵妮舉舉酒杯,再度抿一口紅酒,贊歎道:“閉上眼睛就能睡着,我太羨慕這種本領了……這酒真不錯,我很少喝到這樣的好酒。”
一千多美金的酒,放在世界範圍内已經算了不得的好酒了,一瓶紅酒一旦打開後,會迅速氧化,晚幾個小時喝口感已經變得發酸。而一場宴會不可能隻供應一瓶紅酒,所以如果在宴會上擺這種酒的話,一次晚宴的花費可能達數十萬美元。即使是豪富,也不能每天舉行這樣的晚宴,所以這瓶酒隻會在小範圍内的私人宴請中出現,而能拿出這種酒當私人宴請的,以梵妮現在的工作資曆,她還打不進這個圈子。
這樣的好酒,居然在安鋒睡夢中被糟蹋了。要知道紅酒能達到頂級口感的很少,一線之差的紅酒卻數不勝數,這個一線之差價格就與前者天壤之别,安鋒将紅酒開了瓶,然後自己睡着了,他大約睡了兩個小時,這一睡,深深将頂級紅酒糟蹋成一般級别。
實際上,滿桌的菜也不新鮮了,安鋒已經吃過一茬子菜了,桌上剩下的菜并不符合他的口味,他隻是喜歡做菜的感覺,所以一不小心做多了,吃完自己喜歡的菜,桌上的、不太合他口味的菜就被剩下了,但看着這一桌菜,梵妮以爲安鋒做好了飯,卻體貼地沒有喊醒她,而後坐在旁邊等她恢複,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安鋒沒有解釋,他笑着招呼梵妮坐了下來,細心體貼的給對方拉椅子,像一個模範的侍者一般,胳膊上搭着白餐巾,彬彬有禮的擺放着刀叉,梵妮雙手挨在桌面上,感覺桌子涼絲絲的,她忽然一驚,想起了關于這張桌子的某些事情。
這張桌子據說是新一代廚房家具,桌面下帶有一個微型的冷卻壓縮機,可以保持桌面溫度始終在攝氏零度左右。整張桌子相當于一個電冰箱,據說它是日本人發明的,用來吃生魚片的餐桌,冷鮮的生魚片擺在桌子上,可以持續保持四到六小時的鮮味。
把這張桌子從美國扛來伊拉克可并不簡單,梵妮敲敲桌面,深深爲安德魯先生的怪癖而感到無語……好吧,伊拉克是熱帶沙漠氣候,這個天氣正是伊拉克的夏季,如果是一張普通餐桌,做好的飯擺在桌子上兩小時,可能飯菜都馊了,而有這張桌子,确實能很大的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質。
這是一位花花公子,這是一位有錢沒處花的花花公子。
億萬富翁上戰場,這種事并不鮮見,可是上戰場之後還帶着保镖,還扛着一張日本生産的冷鮮桌,這種人實在讓她無語——軍隊給你開多少工資啊,你服役一個月,薪水夠買這張桌子嗎,夠買這頓飯嗎?
心裏雖然直翻白眼,可是多年的職業素養還是讓梵妮言笑嘤嘤地與安鋒交談着,兩人從食物談到紅酒,談到伊拉克的天氣,談到治安的糟糕狀況,當然,也談到局勢逐漸變好,戰後重建工作正在全面鋪開,
“我來尋找一些古董”,一瓶紅酒喝下去,梵妮有點微醺,開始談起自己來伊拉克的目的:“路透社一個攝影師拍攝了一張大眼睛的伊拉克少女,在國内刊登後引起了轟動,我也想來這裏尋找一點靈感,尋找一點機遇。
聽說科威特戰後,很多藝術品被劫掠到伊拉克,随着薩達姆的倒台,那些藝術品逐漸散布到民間……你聽說過薩達姆的黃金槍嗎,繳獲這支黃金槍的士兵真是有運氣,聽說他把這支槍當做自己的收藏品,百老彙已經有人開出了三百萬美元的價格,他依然不肯出售。
據說,類似這樣的浮華奢侈藝術品,在伊拉克還有很多,畢竟那個家夥是從小村出來的,我們不能指望他有多高的藝術品味,他能夠懂得欣賞黃金,全世界的藝術家們已經松了一口氣。
我還聽說有一些散落的阿拉伯古畫,古銅器與古金器,科威特王室已經出了懸賞金,希望雇傭兵們能幫他們找到這些藝術品,如果有機會,我想在他們找到藝術品的時候,讓我拍幾張照片……你在軍方有認識的人嗎?能否幫我把這個消息散布一下,如果有士兵手裏有特别的收藏品,我想采訪一下,嗯,隻是拍個照,記錄一下藝術品的發現地……”
稍停,梵妮繼續說:“伊拉克的住宿環境糟糕透了,食用水都是定量供應的,我來得晚了,沒有找到好的住宿,前天我口渴極了,喝了一瓶礦泉水,據說這礦泉水已經保存三個月了,水裏已經有了異味,我幾乎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結果當晚就腹瀉。
我吃了藥,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腹瀉好了,可是有點發燒,今天正想去軍方醫務所檢查一下,沒想到在門口遇到了你……”
安鋒的态度始終是那麽溫柔體貼,聽到梵妮的話,他起身再度幫着梵妮檢查了一下,梵妮身上的發燒已經被控制,睡了一覺之後,腹瀉症狀也消失了,她現在的胃口很好,當然,也可能是安鋒烹饪的菜肴非常可口,以至于她吃得狼吞虎咽。
不過,那些生魚片、生牡蛎梵妮就不能吃了,烈性的威士忌酒可以殺菌,所以第一瓶紅酒喝完後,梵妮要求換上馬丁尼,不加水不加冰,這口烈酒喝下去讓梵妮打了個哆嗦,這時,放在桌上的安鋒手機突然響鈴了,梵妮快速瞥一眼屏幕,隻見屏幕上沒有呈現電話号碼,隻是出現一個馬戲團小醜的臉譜。
安鋒溫和地笑着抓起電話,他沖梵妮做了個手勢,而後舉着電話回避到餐廳外。這個電話是奧德尼來的,他在電話裏急切說:“找到了,我已經破解了他們的密碼,找到那筆賄金藏在哪裏,你猜猜,那地方很好猜的,我給你一個提示,那老頭是從哪被揪出來的?”
“提克裏特郊外的地洞裏,他身邊最衷心的部下出賣了他。”
奧德尼在電話另一端重重點點頭:“沒錯,那老頭的領袖就喜歡挖洞,所以東西就藏在提克裏特郊外的洞穴内,剩下的這些零鈔足夠裝運上百輛卡車,海王叉傭兵公司隻能一車一車地往巴格達運輸,他們怕一起運輸目标過大。”
稍停,奧德尼興奮地補上一句:“那家傭兵公司剛才又出動人馬了,三百餘人,乘坐數十輛車,開上了通向提克裏特的公路,他們是去提款的,怎麽樣,你心動嗎?”
安鋒臉上挂着溫和的微笑,輕聲問:“能否實現戰場屏蔽?”
奧德尼回答得很快:“我們能做到,但是你手上有多少人,他們有二百人,五輛裝甲運兵車,二十輛運輸卡車,這将是一場戰争。”
安鋒的笑容很柔和,可是語氣卻殺氣騰騰:“不能耽擱了,哪怕是戰争,我們也要打這一仗。一旦對方拿到這筆錢,我們在h先生那裏就失去了談判資格,而雇傭兵們有了這筆錢,可以雇用更多的殺手,我們必須打這一仗。”
奧德尼沉默片刻,有氣無力地說:“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盯緊那批人,我馬上聯絡h先生,讓他的人打頭陣。”
奧德尼腦子動的很快,馬上補了一句:“我來聯絡伊拉克人,讓他們能召集多少人馬就召集多少人馬。”
“通知崔三準備武器,而後約好彙合地點,我們一起在提克裏特會面——讓直升機立刻來接我。”
挂上電話,安鋒立刻通知h先生:“他們行動了,有二十輛車,五輛裝甲運兵車,行動規模如此大,看來他們想一次性把所有零鈔全部運走。”
h先生有點詫異:“你做了什麽……我這裏可什麽都沒做,他們怎麽忽然想要把所有贓款全部運走?”
:内什麽,還債章節,四更求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