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尼比羅琳還小心地看了安鋒一眼,見到安鋒似乎沒有不悅的表情,他悄聲說:“計劃——在你昏迷時,我們的計劃已經啓動了,我們在等進展消息……喝咖啡嗎?”
咖啡已經煮好了,神經緊張的羅琳無法拒絕咖啡的香醇。
端起咖啡杯時,羅琳忽然想起什麽——呀,亞裔小子……是自稱崔正熙吧?他開口說話很少,但……在她面前的兩個疑似雙胞胎,說話的音調都一模一樣,用耳朵完全分辨不出差别,有時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兩人輪流說話,羅琳幾乎以爲咖啡館裏隻有一個人在說話。
正在沉吟中,有個電話打進來,安鋒一邊接電話一邊向後台走去,奧德尼仿佛沒聽到電話鈴,隻顧專注的擺弄咖啡壺,一副不關我事的态度。等到安鋒走出去,他才悄悄向羅琳招手:“嗨,過來,說點什麽?”
“說點什麽?”羅琳坐的更靠近一點,随口問。
“随便啦,說說天氣,說說服裝,說說女人,随便說點什麽……”奧德尼悄悄指指安鋒走出去的方向,低聲說:“那個人太悶,我已經憋壞啦。随便說點什麽吧。”
“女人?”羅琳端着咖啡杯上下打量奧德尼:“傳聞你喜歡獵豔,是吧?我不是你的目标,我也不願當你的目标。”
奧德尼呲開牙笑了:“你也不是我的菜。我喜歡……嗯,那種溫柔可愛,需要人照顧需要人關心的美女,至于你,你太強悍了,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擅長讓男人死心塌地,你現在的老闆就是你的俘虜之一,我可不願做你的俘虜。
羅琳舉了舉咖啡杯:“如果,關于你的資料準确的話,咱倆其實是一類人。我也喜歡那些需要我照顧的大男孩。”
奧德尼很擅長與女人交流,這麽一眨眼功夫,他已經讓羅琳覺得是同類,繼續聊了幾分鍾,一恍惚之間,羅琳覺得對方簡直跟自己完全合拍,他們有共同的興趣,有相似的追求,有同樣的口味。有那麽一刹時,羅琳覺得自己簡直愛上了對方,因爲她覺得這場談話非常愉快,她對這種談話氛圍簡直戀戀不舍
展會開幕前的每個小時都是繁忙的。羅琳在公司裏有很多任務,此刻坐在咖啡館裏,雖然跟奧德尼在一起,時光過得非常快,但她常常心神不定,她“失蹤”這麽長時間,不知道公司有多少電話在尋找她。
擡腕看看表,安鋒已經從咖啡館裏消失半個小時了,心神不定的羅琳與奧德尼不知不覺度過了這半小時。這時,她忽然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轉眼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亞洲小子,穿着快餐店的送餐制服,一臉讨好的微笑,拎着厚厚一摞披薩從後台冒出來……
羅琳心中一驚,呀,這裏本該是蝴蝶的秘密地點,怎麽……
這亞洲小子熟絡地将披薩放在吧台上,奧德尼波瀾不驚,連眼皮都不擡說:“最好,還是熱一下。”
羅琳恍然:她再度認真地看了看送餐小子,依稀從眉眼中看到一點熟悉的内容。原來,對方不隻是雙面人,原來對方千變萬化,化妝手段如此高明,完全像個典型送餐小子。
羅琳急忙插嘴問:“我該怎麽辦……我是說,我突然從公司失蹤,會不會有人懷疑我?”
安鋒聳聳肩:“你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狸,找到你們的管道作業工,‘羅漢,已經追蹤到牛,的藏身點,你們的隊伍已經完了。至于你那位單線聯系人,我剛才出去了一趟不是嗎?他已經不存在了……怎麽,難道你還想回公司?”
羅琳張了嘴半天,結巴的說:“我是用真實面貌出現的,這個敏感時刻突然失蹤……”
安鋒點點頭:“這确實是個問題。好吧,我會讓附近醫院通知你們公司,說你出了車禍,正在醫院搶救。”
羅琳輕輕松了口氣。對面的安鋒溫柔地看着羅琳,輕聲催促:“快點吃吧
好不容易感受到安鋒的溫柔,羅琳趕緊打開披薩盒,這時候,她眼角看到奧德尼眼中閃過了一絲擔憂,但這絲擔憂神情一閃而逝。
這個時候安鋒鑽進了咖啡館吧台,他從吧台裏取出一件醫療急救箱,而後不停地取出各種醫療器械,羅琳嘴裏含着食物,有點擔心地問:“你準備給誰治傷?”
奧德尼用他憂郁的淡綠色眼珠盯着羅琳,插嘴說:“你。”
羅琳趕緊放下了披薩,她歪着腦袋,警惕地看着安鋒。
對面的安鋒笑得很溫柔:“你看,你們公司需要一個解釋,而你需要一個新面孔……你放心,這隻是微整容,就像去美容院做個美容一樣,無傷無痛。我會給制造你一個理由,一個充裕的理由,讓你可以大搖大擺回到自己公司。
羅琳驚詫的瞪大眼睛:“爲什麽是回我自己公司?”
稍停,羅琳馬上追問:“在你的計劃裏,我需要做什麽?”
奧德尼插嘴解釋:“離展會開幕隻有三天時間了,這時候,每個參會者都經過了嚴格的身份審查,你在公司裏的職位以及工作都通過了審核,就這麽放棄太可惜。而我們需要的就是你的身份。
在你失蹤了幾小時,牛,集團消失了。失去了牛,的羁絆,你就是個完全清白的人,也是一個完全清白的‘旁證,。隻要有合理理由解釋你的失蹤,你就可以回到原來的公司,至于理由嘛,你放心,他找的醫院,絕對能夠給出最權威的醫療證明。”
安鋒突然插嘴,冰冷的聲音讓羅琳一哆嗦:“你無須明白詳情,該于什麽我會告訴你——如同你在牛,那裏一樣。”
羅琳也算是爲美麗女人,她是混迹于時尚界的美麗女人,嚴格的說,她的美麗與風采,與那些一線女明星也不差多少。但安鋒卻似乎一點不爲她的美貌而動搖,該漠視的時候絕對漠視。大家都面對面了,我都知道你那麽多秘密了,詳細說說行動計劃你會死嗎?會死嗎?啊?
羅琳不甘心的旁敲側擊:“但……我爲什麽還要整容?”
還是奧德尼回答:“你出了車禍,稍稍有點破相這是可以理解的,沒有一點破相,反而不可思議。你受了點小傷,但你爲了不影響參加展會,不影響公司的舞台秀,隻能對傷勢采取緊急處置措施,這種緊急處置措施是臨時的,爲此,展出結束後你必須重回醫院做完整的矯正手術——這個理由,正好讓你在展出後趁機脫身……你覺得這計劃完美嗎”
羅琳接着問:“這個,手術都包括哪些方面?”
安鋒回答:“輕微的隆鼻術,爲了表示你的鼻子受碰撞變形,我會不那麽明顯得留下一個僞裝的縫合創口,然後我會在你的眼部動點小手術……放心,這隻是清除眼袋,以及眼簾整形術,會讓你的眼睛顯得更大,更有神采,也更加吸引人。
據說展會對關鍵人物增加了尿檢程序,爲了防止出錯,你要同時服用一種消炎藥物,這樣,賭場拿到你的尿檢報告後,會認爲你在堅持帶病工作,爲了不讓傷痛影響展出,你同時服用了止痛藥以及消炎藥。”
羅琳張着嘴,她不知道該問什麽,這時安鋒已經拿出一份份醫療證明,奧德尼結果這些醫療檔案,一會用左手,一會用右手,在上面模仿着不同人的簽名。他那雙擅長僞造藝術品的精密手指,做這點活兒簡直像舞蹈……
等僞照工作全部結束,安鋒一彎腰,從吧台下摸出一台電腦,他打開一段視頻向羅琳介紹:“這是亞曆克斯·威爾科克斯整容醫生,他是超智協會會員,超智協會在全球隻有十五名成員,美國有八位會員,他是其中之一。他給出的醫療證明絕對權威,會有很多人争着爲他作旁證,而你的手術就是由他動手的。”
亞曆克斯·威爾科克斯,羅琳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但現在一聽就覺得是很厲害的樣子。她的嘴巴張合了幾下,想說點什麽,這時安鋒繼續說下去:“你的醫療檔案我馬上就傳送出去,會有人立刻把它放在我所說的那家醫院裏,而亞曆克斯·威爾科克斯醫生,目前正在附近度假。
更确切的說,在你失蹤期間,他也失蹤了。如果有人向他求證,他會說,當時自己受到那家醫院的邀請,爲一個女性患者做了簡單的整容手術。當然,如果有人拿你的照片向他求證,他會指證說,你就是他的患者。”
羅琳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蝴蝶居然如此神通廣大,連這麽牛氣的著名醫生都肯爲他作僞證……看來,無論怎麽看,退出“野牛”集團都是個明智選擇。
所謂小整容手術,前後花費了大約一小時時間,當羅琳重新回到大街上,距離她最初的失蹤已經過去四小時了。
羅琳盡量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等她回到酒店,她的老闆緊緊盯着羅琳觀察了許久,當羅琳已經感覺恐懼琢磨怎麽逃走時,老闆輕輕點點頭,滿意的說:“大師就是大師,亞曆克斯·威爾科克斯醫生果然高明,我居然看不出你動了手術。”
羅琳張嘴結舌,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種表情落在老闆眼中,他認爲是尴尬與羞澀,于是他擺擺手,趁人不注意擰了一下羅琳的屁股,大度的說:“好啦好啦,這裏紙醉金迷的,難免讓人有放縱的念頭……我明白,年輕人都這樣。快去吧,你已經落下了很多工作,快去于活,把那些工作補上來。”
羅琳滿頭霧水的走出辦公室,走廊裏,舞台總監一把揪住了她,讓羅琳在自己面前轉了個圈,而後仔細打量着羅琳的面孔,點點頭說:“果然是大師,下次有人想整容,我也讓他去找大師動手。”
羅琳裝出尴尬與茫然的神情,遲遲疑疑的尋找着措辭:“我……,大師…
,這個。”
舞台總監拍了一下手,快言快語的說:“别掩飾了,三個小時前,警察局告訴我們,說你在郊外發生了車禍,據說你旁邊還有一位英俊的亞洲小子,警察懷疑你開車做口丨活,哈哈,你真浪漫。
我們都在爲你擔心,但警局說他們已經把你送到了附近醫院,還說亞曆克斯·威爾科克斯醫生正好在附近休假,被醫院請來做觀摩教學手術,亞曆克斯·威爾科克斯醫生恰好選中了你做教學……
不錯呀,我們聽說你的鼻梁骨斷折,還聽說你的眼角也受了傷。現在距離你受傷不過三小時,我幾乎看不出傷口……哦,鼻梁陰影處,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縫合口的,隻是這縫合口……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
公司的藝術總監是一個娘娘腔僞男,他花枝招展的從走廊另一頭跑來,拉住羅琳喊道:“太瘋狂了,據說你在郊外車震,引起了翻車事故……呀呀呀,你竟然在高速行駛中玩車震,太瘋狂了,簡直太瘋狂了。那個亞洲小子怎樣,聽說他傷得比你重?我是說,他的車震功夫怎樣?”
好吧,“蝴蝶”安排的很嚴密,在羅琳不知不覺中,每一個她遇到的公司員工向她講述一段她的“遭遇”,“蝴蝶”把所有故事情節都安排好了,故事情節中每一位細節提供者,其身份都不容質疑,這些結實有力的證明,讓羅琳一句看法不用說,就能繼續在原公司待下去。而她的新任務,前半段幾乎與過去一樣,就是控制演出節奏……
此時羅琳還不知道,奧德尼也将同時出現在展會上,并利用自己的珠寶公司,控制舞台秀的出場節奏。
展會倒計時第二天,彩排開始了。不過參加彩排的都是些不知名的小公司,他們的展品沒資格存入賭場地下金庫,隻能由自己随身攜帶。彩排期間發生了一點小意外,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但賭場方面竭力維持,幾乎沒驚動舞台秀表演,走秀台上模特們不知情地繼續彩排着。
随後,賭城街頭的保安多了,押運珠寶公司貨物的保镖多了。到了暮色蒼茫時,随着飛機的不斷起降,賭城内的俊男美女更多了,錢多得沒處花的富翁富婆更多了。
羅琳回到公司後,就像單飛的風筝一般被放了線,奧德尼安鋒沒有片言隻語聯系她,而她不敢追查“野牛”團夥的情報,不過,羅琳聽說賭城周圍的沙漠裏,最近多了很多無名屍體。
展會開幕前一天,賭城的小偷小摸已經逃離了這座城市,留下的都是大盜——隻有他們還有膽子留在這座戒備森嚴的城市。
當這一天夜幕降臨的時候,賭場方面開始演練展品出入地下金庫的預案。當第一批展品被押送進入電梯時,郊區一家廢棄的汽車修理庫外,一輛半舊的“峽谷”雙排客貨車,噪音很大地駛進了廢棄廠房。車上首先跳下來一位巨漢,他向周圍掃視了一眼,眼神冷漠而拒人千裏。
附近遊蕩的巡邏車發現了這位巨漢,有好事的警察立即利用警車上的電腦調閱壯漢的個人檔案,他們發現這名壯漢身份資料的保密級别很高——這種情況往往表明:該壯漢與情報機關,或者警察體系有關。
知道此人大約是自己人,警察不再關注修車廠,他們駕着巡邏車緩緩駛過,雙方交錯而過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壯漢正從後車廂裏往裏面搬工具箱,敞開的工具箱上全是扳手起子之類的。
等這輛巡邏車離開,車上忽然跳下了一個警察沒注意到的黑影,這黑影一閃鑽進了修理車庫中,而那位壯漢繼續一闆一眼的從後車廂裏搬東西——他現在搬的都是汽車零部件。
廢棄車庫裏被打掃得很于淨,等壯漢将東西搬完,他用力關好車庫門,此時,剛才提前竄進車庫的人正在操作汽車檢測儀。不一會兒,車輛升降平台緩緩地落下,露出了兩側黝黑的地穴。稍停,升降台重新升起,壯漢與那位男子一起站在升降台上,這次升降台這次重新降到地溝深處時,地溝兩側亮起了燈,與此同時,地溝一側的水泥牆輕輕滑動起來,露出一個進出口。
地穴的高度并不高,一輛普通的越野放在升降台上,當升降台降落到最底部的時候,越野車的車頂能與地面齊平。這個高度可以⊥安鋒直起腰走路,但阿蓋爾必須弓着身子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亮燈的門戶,水泥牆在他們身後移動着,門戶迅速關閉了,腳下的傳送帶接着将他們傳送了大約一公裏的距離,而後停在一扇鐵門
這處隧道外形很像地鐵隧道,對面的水泥門很像地鐵維修工出入的維修門。安鋒在門上輸入電子鎖密碼,推開大門,迎面是類似防空洞的地下設置——無數大大小小的隧道通向黑暗中,廳房、儲藏間等等,沿着隧道分部左右。
隧道的高度很高,大約有五米高的樣子。沿着隧道走到隧道盡頭,阿蓋爾推開沉重的門——這裏面,每扇門之後都是一套類似普通民居的設施,入眼先是一處庭院,庭院處中心是個小型遊泳池,泳池後面是兩室一廳的民居,正對遊泳池的是客廳落地窗戶。
此刻,泳池内有兩條鳄魚懶洋洋地伏着,兩個人的腳步驚動了鳄魚,鳄魚慵懶地沖聲響發出位置遊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