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洋洋地起身,披上絲綢睡衣,睡衣裏什麽也不穿,韓芷煙忽然感覺一陣情熱。她生了個懶腰,看到化妝台上多了點東西,她知道這是安鋒準備的禮物,便輕快地走到電腦桌邊,翻動着桌上那黑色真皮禮盒。禮物匣子内放着一串璀璨奪目熠熠生輝的……鑽石項鏈,以及一張美國信用卡。
信用卡就罷了,一是韓芷煙如今不缺錢,她的股票依然在上漲,分紅已達到了每年50萬美金的程度,這相當于一名美國華爾街金領的年薪。二是安鋒出國時丢下一張附屬卡,即使在安鋒失蹤那段時間,那張屬卡裏每月依然打入一筆錢。十萬人民币雖然不多,但用于每月的零花,那已經很奢侈了。更何況她有自己的工作,這份工作收入并不低。
不過,韓芷煙不會拒絕安鋒送來的東西。她是安鋒的女人,活該安鋒養着他。
門外,酒杯的叮咚聲還在持續着,隐約間,韓芷煙聽到有低聲的嘀咕。但這房間隔音很好,厚厚的地毯将雜音完全吸納,韓芷煙隻能偶爾聽到一兩個詞,這些詞語又模糊不清。
這串項鏈可真漂亮啊,韓芷煙幾乎不敢想象自己戴上會有什麽狀況,據說常有爲了搶金戒指而剁手指事件發生,帶上這樣的項鏈,還能活多久?
可是這串項鏈真的真的漂亮,韓芷煙情不自禁戴上項鏈,對着化妝鏡反複欣賞。鑽石的璀璨光芒令人難以移開目光,韓芷煙覺得這禮物太貴重了,貴重的……讓她帶不出去。她亮起嗓子喊了一聲:“鋒鋒,你在偷喝酒啊,大清早的……桌上的這項鏈是給我的嗎?我帶上給你看看。”
說完話,韓芷煙腳步輕快地推開卧室大門,沖進樓頂陽台……她的身子猛地定住了。
陽台上不是一個人。
陽台上不是一個外人。
今天的陽光很燦爛,樓頂陽台的巨傘下,胡亂的碼放着三十餘瓶各色美酒,紅的藍的粉的綠的,讓遮陽傘下的安鋒埋在一堆姹紫嫣紅裏。安鋒正對着卧室門坐着,見到韓芷煙出現,他略顯尴尬的招招手。
遮陽傘下還坐着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他側對大門而坐。一位衣着暴露、身材熱辣的美絕頂美女坐在安鋒身邊,而那女人甜蜜的依偎着安鋒,手臂親昵的搭在安鋒肩膀上,飽滿的胸脯不停在安鋒身上摩擦,一臉媚笑,而安鋒……在韓芷煙沖入前,似乎很享受這種摩擦,一臉溫柔的笑容——幸好身子還坐得筆直,手機很規矩,這讓韓芷煙微微松了口氣。
一陣微風吹過後,清風撩起了韓芷煙的絲綢睡衣,陽光下,韓芷煙脖子上的項鏈熠熠生輝,但韓芷煙卻有點窘迫——她睡衣裏面什麽都沒穿,微風撩起如絲睡衣,露出了她雪白的胸膛、修長的雙腿
等等……陽台上不止這幾個人,陽台上同樣有幾名光着上身的美女,她們身上都帶着鑽石首飾,有手镯有項鏈有戒指,以至于迎面看去,到處是一片鑽石的火彩。
那位安坐的美女是唯一穿上衣的美女,她有點眼熟,年齡也不大,似乎高中剛畢業的模樣。韓芷煙似乎在某部美劇裏看過她的形象。這是個美劇明星吧?
難道她就是安鋒的美國女友,是安鋒爲之買衣服的那位?
又一陣風吹來,韓芷煙趕緊伸手遮掩睡衣,擋住了洩露的春光,她内心的小人在尖叫:丢人死了。有客人來你怎麽不提前打招呼,你知道我喜歡在家不穿衣服的啊啊
這時,側對卧室門而坐的男人扭過身來,現出了全部臉龐,韓芷煙頓時屏住了呼吸……這是個很俊美很妖豔的白人男孩,大約二十出頭,金發碧眼,鼻梁高聳,眼窩深陷,嘴唇薄軟濕潤。他沖韓芷煙展開一個很陽光的微笑,招呼道:“嗨,小姐,你來晚了,歡迎加入。”
說着話,這男人目光随之一掃,在韓芷煙項鏈上稍一停留,在睡衣下明顯凸起的蓓蕾上停頓了一下,這時韓芷煙已緊緊扯住睡衣,她隻覺得……很羞澀很難堪很不好意思,趕忙一扭身向卧室跑去,邊跑便喊:“我,我去換衣服。”
安鋒在她身後平靜的解釋:“她不是模特。”
卧室門關了,俊男呵呵笑着,用一種“我明白”的口氣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她不是模特——她肚子有贅肉了。”
這句話韓芷煙聽到了,她恨得咬牙切齒。
等換好衣服再度來到陽台上,原先赤果上身的美女們已披上睡衣,各自擺出慵懶誘人的造型,或坐或躺散布在陽台石雕間,給這個充滿希臘風格的陽台增添了活色生香。這時安鋒正端着兩杯酒,不停地倒換着酒杯,似乎在比較酒味的差别,但他的目光确定這桌上一堆圖紙。與此同時,那位俊男,以及那位唯一穿衣服的女明星,則指點着圖紙解釋着。
誰都沒有招呼韓芷煙,等韓芷煙怯怯的坐上唯一的空凳子,安鋒擡起頭來解釋了一句:“我們在籌劃一次珠寶首飾秀……”
那位俊男很紳士的笑着,很體貼的安慰道:“别害羞,女士,你瞧,我們見多了果體,我們就是于這一行的。哦,你的膚色很白,這種白不是我們白人那種蒼白,而是那種仿佛新鮮蒜瓣的白潤,所以你帶這串白金項鏈并不出色。你應該帶那種玫瑰金,或者14k金項鏈,那種顔色更适合你的皮膚。
可惜這段話韓芷煙沒聽懂,一方面是因爲極度羞澀,精力沒集中;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俊男說話語速很快。
安鋒放下酒杯,将這段話翻譯一遍,而後解釋:“我準備開個首飾公司,你脖子上那串是樣品。它不是鑽石項鏈,隻是莫桑石。等會兒你還可以挑幾件,價格并不高。”
韓芷煙手摸上了脖頸,感觸到項鏈上的寶石,她深深吸了口氣說:“假鑽石……這,這仿得未免太像了。你知道是假的,我知道,劫匪可不一定知道。這樣子誰敢帶出去?太危險了啊。”
安鋒哈哈大笑,把這話翻譯過去。桌邊的一男一女紛紛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他們快速的說了幾句,等他們說完,安鋒解釋道:“這是我新公司的合作夥伴,奧德尼,薇妮這位是韓小姐。
韓姐,那些價值連城的真鑽石項鏈,平常也是沒人敢帶上招搖過市的。所以真品鑽石首飾,常常都需要一件仿品作伴。在重要場合佩戴真品,不那麽重要的場合,大家都喜歡帶仿品充數,這樣更安全。而我們就是要做這種仿品生意。
你這件項鏈是一件著名首飾的仿品,它的所有人……哦,你不用在意他。反正你是在國内佩戴,帶的時候注意一下安全性,實在不行就丢了它,爲這假玩意不值得拼命。”
韓芷煙這會兒感覺好了點,她笑了一下,回答:“有沒有款式簡單點的,這串項鏈太招搖了,主石如此大,真品恐怕要……上千萬元了,我,很緊張很緊張。”
安鋒一點頭,剛剛舉起手,韓芷煙趕忙插話:“可是……這東西太漂亮了,真要換一個我舍不得,不如你再送我一根簡單點的,款式别那麽誇張。”
韓芷煙小聲地補充:“你說過,這東西不太值錢。”
“好的,奧德尼剛才說你适合玫瑰金項鏈,那就添一條玫瑰金的。”
“這才對嘛”,奧德尼在一旁補充:“如此白潤的肌膚,需要小心地寶貝寵愛。”
安鋒目光轉向奧德尼,不滿的說:“你又犯病了?韓小姐是我的,明白嗎?”
“明白明白”,奧德尼舉手做投降狀。
這時,韓芷煙向薇妮打招呼:“你好,你演過,我看過那部電影。”
薇妮謙遜地回答:“我隻是演了一個小角色——第四女豬腳而已。”
“可你還很年輕”,韓芷煙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身材,年輕真好,對方胸器挺翹,皮膚緊緻。“你這麽年輕,還有大把時間向上攀登,未來的一線明星會有你的……”
韓芷煙跟薇妮聊到一起,奧德尼湊近安鋒身邊,低聲說:“你瞧,我最近手頭緊了點,新公司又需要大量進貨,我們能不能……我恰好知道一處鑽石秀,據說那場鑽石秀将展出價值17億美金的鑽石首飾。”
安鋒狠狠地瞪着奧德尼:“這種事,能在這裏說嗎?”
奧德尼磕巴一下,嘻笑着問:“你最近花錢很多吧?”
安鋒輕輕點點頭,奧德尼一臉谄笑繼續問:“短期支出額超過了年度收益?”
當然,安鋒最近買下了一艘遊艇,買了兩套房子,還需要重新裝飾櫻花别墅。最後這筆巨額支出雖然能得到賠償,但卻必須等到研究所明年研究經費撥下來才能到手。而互聯網經濟如今已進入穩定增長期,再也找不到增長數百倍的股票,眼看增收困難開銷劇增,這也是安鋒投資首飾公司的原因。
“我早說過,我們倆聯手,将是無敵的……”,奧德尼微笑着坐正了身子。
兩個女人還在那裏交流對首飾的看法,薇妮其實對首飾設計了解并不多,她是花瓶她是公司形象代言者,安鋒拉她入夥爲了擴大公司影響,因爲十年後,她将是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而奧德尼同意薇妮的加入,是因爲這厮向來看到女人就腿軟。
兩個女人聊了片刻,話題似乎并不多。這頭的安鋒與奧德尼已經交流完畢,收拾起首飾設計稿,遣散了模特們,韓芷煙覺得自己插不進去話,首先告辭,回房間去收拾行李。到了午飯時,其餘人各自散去,安鋒找到韓芷煙。後者正在廚房忙碌着,準備做新家的安居飯。
“嗨,以後别在家光着身子四處走”,安鋒抱着膀子欣賞韓芷煙的忙碌,閑閑地說:“奧德尼以後會住在這裏,他住樓下客房。”
“這…這不是我家嗎,你不是給我找的房子嗎?”韓芷煙扭了扭身子,不滿的說:“我不喜歡與陌生人同住,再說,那家夥如此英俊,你不怕我紅杏出牆嗎?”
“哈哈,我這裏又不是滿清後宮,不需要他割了小雞雞再住進來?再說,女人出軌不出軌,在于心而不在于禁锢,如果你本心想出軌,我不會禁止你的。
嗯,你看,這房子太大,你飛來飛去的,每周隻住兩三天,房子空着沒人打掃不行……這樣吧,你就當多了個合租人,他平常隻占一個房間,不會影響你的。”
韓芷煙扭過身來,疑惑地問:“你……你不住這裏?”
“我還要上學的,當然,以後你回紐約,我一定回來陪你,但我不能保證在這裏過夜。”
“那麽今天……?”
“今天我要先去安排一下,吃過飯就走。”
韓芷煙失望地歎了口氣:“好吧,反正你的世界我不解,也許就這樣有點距離,能短暫相聚,會更加甜蜜。”
安鋒讪讪一笑,過去擁吻了一下後者,而後告辭離開。
乘坐阿蓋爾的汽車回到斯塔滕島,安鋒中途讓阿蓋爾離開,他獨自走進島上公園内,沿着公園的林蔭道走了片刻,不遠處座椅上坐着休閑打扮的迪爾,他手裏拿着一個紙袋喂鴿子,安鋒走到迪爾身後的座椅上坐下,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還記得奧德尼嗎?”
“記得……嗯,說話安全嗎?”
安鋒點點頭:“很安全。”
“他怎麽了?不是潛逃了嗎?你怎麽忽然問起他來?”
“他又來找我了,希望跟我合作,我倆準備開一家首飾公司。”
迪爾撒了把稻谷,說:“那你真是撿了個便宜,那家夥很有想象力。”
“但是他反複誘惑我行竊。”
“你懷疑……”
安鋒重重點點頭:“那家夥就是踏入警方陷阱,這才被抓捕被定罪的,這厮最開始找我,似乎是求告無門走投無路,但他反複誘惑我參與偷竊,這讓我有點懷疑,我懷疑他是不是與警方達成和解,靠指證我出賣我得到緩刑。他明知道我不缺錢,卻反複想誘惑我動手。”
迪爾想了想,回答:“有這個可能性,需要調查一下嗎?”
“調查,必須查清他潛逃期間跟誰接觸過,還有,查清他的案子誰負責,現在是否還在追捕他,以及他的整容醫生是否曝光。我還要調查他的所有女友,我想知道他的女友如今都在做什麽。”
迪爾回答得很快:“如果警方接觸過他,并與他達成交易,他們會做的很隐蔽,很難查到真相。
“他整容後逃到了阿根廷,我想知道他爲什麽重返紐約……這應該很好查到。”
迪爾想了想,不以爲然地說:“不過是個小混混,你覺得有懷疑,那就清除他,不費什麽事的。這樣子啓動調查,會花費很多錢的,值嗎?”
“如果他可信,這家夥将是我最佳替身。我認爲投資多少都值。”
“那麽好吧,我去查他”迪爾深深吸了口氣,又盤算半晌,道:“其實英國方面已經放棄關注你了,畢竟你現在進入了研究院,你的危險性已極大降低。他們現在的主要精力是反恐,沒工夫管你是否參與偷竊——我記得你的偷竊嫌疑都是在阿拉伯犯下的,而阿拉伯,現在是他們的主要監控目标。”
稍停,迪爾補充:“按美國人的習慣,如果奧德尼想誘你踏入陷阱,那麽你現在也是監控目标,會有人時刻盯着你,注意你的一舉一動……你發現盯梢者了?”
“沒有,至少現在沒有……不過,以後我們聯絡必須絕對小心,你這條線我不想暴露。”
迪爾微微一笑:“我也不想暴露,我已經老了,已經适應這種安逸生活了,不想随意改變……好吧,我告辭了。”
安鋒又在原地待了一會兒,假裝喂了一陣鴿子,而後無聊地起身,習慣性檢查周圍狀況。
确實沒有盯梢者。
回到遊艇上,蘇珊娜還沒有回來,安鋒鑽進醫療室,打開了監聽裝置,通過蘇珊娜身上的手機,竊聽蘇珊娜的狀況。從環境音判斷,蘇珊娜正在與父親吃飯。音樂柔柔的響着,背景音裏時而閃過航班廣播音。
“蘇珊娜,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康姆透聲音有點哽咽,蘇珊娜似乎也在啜泣。
停了一會兒,康姆透繼續交代:“你母親明天來看你,如果你無法迎接,那就讓凱恩去招呼。”
蘇珊娜嗯了一聲,馬上追問:“父親,你知道凱恩嗎?我以前的記憶隻有片段,我記得有凱恩這個人,但,我腦海中的凱恩形象很動漫。我回憶道他的時候,這個人我……爲什麽我想起這個人來,不覺得心跳,不覺親密,不覺得激情。我好像是個旁觀者,浏覽我與他的片段。可是父親你剛才稱呼他卻很親昵,你……知道我們之前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