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潛入、刺殺技術是怎樣的?
咳咳,人類文明是向前發展的,技術以及人的體能也是。幾十年前的世界紀錄,到如今有可能隻是中學生的達标水平。古時的項羽、呂布等猛人,若現在敢去中學讀書,沒準會被一名普通中學生毆的哭爹喊媽求安慰。
安鋒的體能嘛……說實話安鋒的體能現在是他的短闆,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談什麽體能。自重生以來他雖然一直堅持不懈的訓練,但沒有專業的器械輔助,沒有專業的鍛煉場所,各種不自由挂在身上,他的體能相對于同齡人來說還算出色,但與成年人相比,終究是年幼體弱。
但他的個人技巧絕對是這世界頂尖的存在,他知道幾十年後的人體動力學隻是,他知道20年後發展起來的各種反恐手腕,他知道“黑夜突擊”的最完善最系統的理論知識,加上他一貫堅持鍛練身體的協調性,故而他順暢的,一路通行無阻的,快速的摸到樓頂。
樓頂那位警戒者席地坐在窗邊,這裏的窗戶同樣沒有窗框,隻剩下磚牆。一副望遠鏡擱在離他不遠的牆上,一杆狙擊槍依牆放着,處于随手可以抓起的狀态,那人身邊的地面上還有黑乎乎的幾件東西,安鋒揣測可能是手槍以及其他武器。
這是一座空曠的大廳,除了樓梯口有堵間隔牆外,整個大廳隻剩下數根孤寂的柱子。從樓梯口的間隔牆到窗戶位置,幾乎是一覽無遺。
這個距離有十餘米。
坐在窗戶口的那家夥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他願意獨自一人蹲在這裏,身邊沒人陪伴,沒有飲料沒有香煙零食,身邊連桌椅闆凳都不放,爲了監聽外面的動靜,他身邊沒有收音機沒有任何聲響,而他自己也是一聲不吭,靜悄悄的坐在窗前,看到他偶爾轉動的臉龐,安鋒還能察覺月光在對方眼眸上的反射光。
他睜着眼睛,一直很警惕。
由于對方坐在地上,加上天黑,安鋒判斷不出對方的個頭,但看到對方如此警覺,他心中不禁暗自發寒:這是個非常專業的殺手,這大概是黑幫首領最後的武器。
這個人一點都不簡單。
留給安鋒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趕緊動手。但對方如此專業,小動靜恐怕無法引開這人的注意,弄不好還會被對方反擊……安鋒想了想,立刻轉身去了樓下。
三樓是黑幫分子主要集中點,這裏還有殘破的牆壁,将房間分成一間間。亮燈的房間已被收拾的像個住人的場所,幾張床墊鋪在地上,桌椅闆凳齊全。一張電腦桌前,一個夾着眼睛、文質彬彬的白人男子正在擺弄計算機,計算機邊亂扔着好幾部型号各異的手機。
另有三個人圍着小桌打牌,桌上亂扔着鈔票,桌上收音機裏播放着音樂,地上小炭爐燒着咖啡與茶,滿地空酒瓶子亂認……還有一人,還有一人到哪去了?
安鋒躲在陰影處張望一眼,毫不猶豫的轉身向向周圍房間摸去。黑暗中,不遠處有含糊的說話聲,還有酒瓶在地上的滾動聲,安鋒溜到門口一看——屋裏沒有點燈,靠牆的地方有一堆黑乎乎的人頭,都蹲坐在地上一聲不吭;靠窗戶方向有兩個人坐着聊天,說話聲中還夾雜着咕嘟嘟的喝酒聲。
“拜爾怎麽說……樓頂上那家夥明天跟你們去嗎?”其中一名看守在喝酒間隙問。
“拜爾說:既然驚動了警察,那就沒必要打草驚蛇了。他說明天先放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趁那家人都不在家時,去那孩子家搜查一下,如果沒什麽收獲,就放過那孩子。但如果發現了可疑線索,我們就在孩子放學途中綁架他……嗯,樓頂那家夥明天也跟我們同去,他去入門搜查,我們……”
安鋒身子閃電後縮,往回走了幾步,而後加重腳步向這間屋子走了兩步,含糊的開口,音量控制在對方恰能聽到,但又含糊不清的程度:“嗨,你們,拜爾說,讓你們給樓頂那家夥送點吃的喝的,再問問他有什麽動靜……”
這句話裏,除了拜爾這個詞咬字特别清晰外,其餘的話都很含糊,隻能勉強辨清句子的意思。這話說完,安鋒加重腳步往回走幾步,而後原地踏步,逐漸降低腳步聲,模拟出漸去漸遠的動靜。再一閃身,安鋒藏進了附近的黑屋中。
屋裏兩個看守都喝了酒,身體很放松,精神也很松弛。同一層樓上,旁邊就是自家人聚集的地方,他們完全想不到會有人大膽冒充,以自家人的口吻下命令,而且還說出自家頭目的的名字。與此同時,大屋内的四名黑幫分子,唯一聽清的是“拜爾”這個詞,他們以爲是自家人說話,電腦桌前的家夥揚聲喊了一嗓子:“威廉姆。”
這句話不是詢問句,僅僅是想确認說話者而已。但兩位看守卻把這當做催促,其中一名看守大聲相應:“知道了。”
大屋内的幾個人不說話了,打牌的照樣打牌,看電腦的照樣看電腦,兩看守當中的一人起身,嘟囔了一句無意義的話,提着熱咖啡壺,另一手夾了三瓶啤酒,松散地向樓上走去。行進到樓梯口時,窗口位置傳來一聲吆喝:“站住,誰在哪?”
“威廉姆,我是威廉姆,拜爾讓我給你送點喝的,順便問問你有啥動靜。”送飲料的看守趕緊回答。
坐在窗口的人咕嘟一句,威廉姆小心的問:“我可以過去嗎?”
“把東西放在地上,你走吧”,窗口的人回答。
威廉姆不滿地哼了一聲,把東西放在地上,轉身咚咚咚的下樓。停了一會兒,窗口的人站起身來,低聲自語:“拜爾這家夥怎麽有這份心了,哼哼……”
這人悄無聲息的走到樓梯口,習慣性的停頓了一下,側耳傾聽完周圍的動靜,這才蹲下身子去抓咖啡杯,忽然間,他感覺一個狸貓般的身影向自己懷裏撞來。幾乎在他看到這個黑影的同時,他又覺得脖子微微一痛,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但馬上,一陣麻木感蔓延全身。他看到黑影時剛準備扣動扳機,可是意識才抵達手指頭,手指頭還沒來得及彎曲,他已經完全無意識了。
安鋒撞進對方懷裏時,對方的身子剛剛到下,沉重的身子像石頭般墜落,安鋒用盡全身力量,這才頂起對方,而後,他的身子慢慢軟下來,将對方的身子放倒在地面上。
時間不多了,安鋒轉身向樓下走去,他絲毫沒掩飾腳步聲。送咖啡的威廉姆倒在四樓,安鋒模拟着威廉姆的腳步特色,大搖大擺的走到那間小屋子。屋内的看守正舉着瓶子灌啤酒,透過酒瓶底發現腳步聲到了門口,伸進來的卻是一根像煙嘴似的管子,他放下酒瓶……然後他什麽都不知道了。
大屋裏的人聽到人跌倒的動靜,安鋒已開始撥打阿蓋爾的手機,當大屋内的人喊了一嗓子“威廉姆,怎麽回事?”,阿蓋爾的電話恰如其分的響起。
手機鈴聲在空曠的大樓内很響亮,大屋裏的人各種動作都停滞了,電腦桌前的人手凝固在空中片刻,探出手準備抓電話,屋門口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我要是你,絕不會動。”
一陣雜亂的響動,外加三聲噗噗,最後剩下的是一片慘叫,安鋒這時悄然隐身樓下,他的手機繼續撥打阿蓋爾的電話。大屋内,迪爾的身影逐漸展現,也不知道是他的藏身技術好,還是安鋒的技術更佳,兩人同在一層樓内,相聚似乎并不遠,但他們從未撞車……當然,也許兩個人的藏身技術都好。
電腦桌前的男子手仍凝固在空中,迪爾晃晃槍口,示意對方離開電腦桌:“慢一點,動作慢一點,我這個人極其敏感,别讓我激動,我一激動就會扣扳機。”
電腦桌邊的人慢慢地站起來,讓開了電腦桌。迪爾見到電話始終響個不停,他走到電腦桌邊,用眼角餘光看清響鈴的電話,抓起這部電話接聽。在此期間,原先電腦桌邊的男子已緩緩退到了窗口,地上躺了三位打牌的人,一死兩傷。
電話通了,電話裏果然是安鋒,他語速很快的提醒:“那家夥是否退到窗前——他想翻窗戶逃走!”
迪爾下意識扣動扳機,退到窗前的那人果然做出翻滾動作,但這個動作才擺了個姿勢,子彈的沖擊力令對方身子一歪,倒在窗戶牆上,他的兩腿反複蹬踏着,想翻越窗框牆,卻一點使不上力氣。
迪爾擦了一把冷汗,心裏暗暗追悔:“我怎麽了?過去執行任務,從不曾有這種失誤,如此低級。韋爾斯韋爾斯,你被什麽束縛了手腳。”
電話裏安鋒輕聲細語:“解決了嗎?你看。200萬元就要到手了,快點把活兒完成。”
迪爾愣住了,忙問:“你什麽意思?”
安鋒平靜的回答,仿佛在談論明天的課程表:“你承諾過——我從頭到尾不存在,現在快把活兒幹完,我要去你那裏看看。”
迪爾想了一下,才想明白這話的意思——他這是要我把人都殺了,然後自己再現身,是吧?是吧?
雇主就是這樣牛氣,自己不動手,光指揮别人……哼哼,我這裏槍響的震動整個大樓,但大樓裏其他人一點沒動靜,真當你手上沒染血啊?騙誰誰?
這個小孩,很有做殺手做情報人員的潛質嘛。
迪爾無奈的搖搖頭,看了看猶在窗框牆上掙紮的眼鏡男,手一擡噗噗補了兩槍,再低頭,對着地上還在掙紮的人連續補幾槍,喘了口氣,咽下幾口吐沫,這才對着電話喊道:“你可以過來了。”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一個怯怯的、柔弱的聲音:“你可以把槍放下嗎?”
迪爾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他随手把槍丢在電腦桌上,緊接着,安鋒施施然出現,他直奔電腦桌邊,快速的翻動着電腦桌上的資料,将部分資料收起,而後掃了一眼電腦,電腦屏幕上是一份電話賬單,安鋒一擡手,噼裏啪啦操縱着電腦,搜索着電腦中的存檔文件。
電腦屏幕上,文件檔案名快速閃動着,安鋒的目光從屏幕上一掠而過,滿意的點點頭:“很好,我很滿意……那些人囚禁在隔壁房間内,請幫我找到大個子,然後報警吧。”
“什麽?”迪爾吃了一驚。還沒等他問清楚,安鋒接着解釋:“被他們綁架的有好多人……”
他當然不會說,黑幫原本準備先放幾個人。
“……那些人都被關在那兒——”,安鋒一指囚屋所在方向:“一次幫警察解救如此多的被綁架者,綁架者又是黑社會成員,不好定罪不好追究幕後黑手,警察不會那麽認真,非要找出鏟除罪惡的‘兇手’吧?再說,由你指正女卧底,不是正好嗎?”
迪爾目光一閃,低聲問:“你的意思是說……”
“就說你接到了女卧底的電話,讓你到這裏來見她,然後,你見到了這番場景……至于女卧底的電話,這好說……”安鋒在一堆手機裏撥拉了一下,随意找了一部手機,撥通迪爾的電話,等迪爾接通五秒鍾,雙方把電話挂上。
将阿蓋爾的手機裝進兜裏,安鋒示意對方行動,迪爾保持警惕尋到囚室,發覺那裏被捆着四位男女,阿蓋爾也在其中,與其他人一樣嘴上捆着膠帶,手腳都被膠帶綁着。迪爾默不作聲地爲阿蓋爾解開膠帶,忽然發覺旁邊一位女性很眼熟,跟女卧底相貌有點相像,他心裏一動,又去解開對方的手腳,而後靜默地招呼後者随他走。
被解開手腳的阿蓋爾有點躍躍欲試,但因爲迪爾手中的槍,他一次次忍住沖動,三人來到亮處,阿蓋爾見到安鋒立刻咧開嘴,安鋒趕忙做出一個閉嘴手勢,阿蓋爾趕忙傻笑着拼命點頭。
安鋒皺着眉頭将目光轉向唯一的陌生女性,迪爾做了個手勢:“證人保護計劃……這事交給我了,你們三個趕快走。”
一提“證人保護計劃”,安鋒立刻恍然。這位陌生女性肯定是女卧底的親戚,或者家人。女卧底的真實身份已經徹底曝光,她的家人受到牽連了。迪爾可以以此爲借口與警方交涉,于是,“證人保護計劃”必須進一步延伸,涵蓋到女卧底家人。
那麽,警察就必須把今天這件案子壓下去隐瞞下去——暴露女卧底真實身份的正是警方内部人員。這是一起醜聞。爲了保護證人爲了降低影響,爲了讓其餘的警方卧底繼續安心本職工作,今天這裏無論死幾個人,都隻能是件“國家機密”。
如此一來,迪爾可以光明正大留在此處了——女卧底找到他,說明後者信任他,他也洗清了黑社會内線嫌疑。而女卧底親戚的存在,又反證迪爾出現在此的合理性。
想明白的安鋒一指桌上的電腦,阿蓋爾早與他配合無間,立刻閃電般抓起電腦,再把安鋒擺在一邊的資料摞上,笑呵呵的看着電腦,尾随安鋒下樓。那位陌生女人猶豫了一下,趕緊跟着阿蓋爾的腳步,踉跄的向樓外跑去,三人一歇氣跑到迪爾的汽車邊,安鋒回過味來,轉身對那位女人說:“不好,你不能跟我們走,你必須露個面。”
“你們……”,那女人開口了,聲音有點沙啞:“你們也是安吉麗娜的朋友?是吧?她還好嗎?”
安鋒皺了一下眉頭,回答:“當然,你知道的,這裏所有人都是與安吉麗娜相關的,你是……”
“安吉麗娜是我表姐,我跟她最後一次聯系是在一個月前,她讓我躲起來一陣兒,可我沒在意……”女人的聲音低沉下來:“我聽到他們審訊大個子,我叫葛蘭,請問……”
“别報名字,千萬别”,安鋒做出害怕的神情,快速揮動着手否認:“咱們不認識,最好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存在。姐姐,我們是被牽扯進來的,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我們隻想安安靜靜生活。請你忘了我們好嗎?”
緩了口氣,安鋒耐心解釋:“姐姐,證人保護計劃是肯定要涵蓋你的,你的律師會給你提供詳細建議,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躲起來,你的費用将由警方支付,但我們……我們還要繼續在陽光下生活,沒人付我們躲藏的費用。所以,爲了你表姐安吉麗娜,請把我們忘了。你今天沒有見過我們,好嗎?”
葛蘭咬着下嘴唇看着安鋒,安鋒快速的繼續解釋:“姐姐,對方是黑社會啊,現在他們跟你表姐不死不休的,我們怕了,所以我們要先走一步,讓警察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但你不一樣,你留在這裏,警方看到你,才能動用‘證人保護計劃’幫你躲起來。沒有警方的保護你怎麽辦,你是黑幫的主要目标,而我們,即使讓警方知道我們,‘證人保護計劃’也管不到我們的,頂多,他們會派出一名巡邏警,随時在我們身邊轉悠一下。
但這有什麽用,沒準還會讓黑幫的注意力轉向我們,還不如誰都不知道我們的存在,這樣對我們最安全……姐姐你說呢?你留在這裏,等會兒讓迪爾找你,在警察面前露個面,什麽話都不要跟警察說,讓迪爾——就是解救你的那個男人,他是安吉麗娜的搭檔。你讓迪爾跟警方交涉……”
葛蘭一咬下嘴唇:“好吧,我什麽也不說,我從沒見過你。我什麽都不知道。”
安鋒指了指阿蓋爾懷抱的電腦:“這東西存有你姐姐的資料,是他們追蹤依據……”
葛蘭回答得很快:“我沒見過這部電腦。”
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一串一閃一閃的燈光,安鋒一擺手,阿蓋爾連忙鑽進車裏,安鋒隻猶豫片刻,也立刻招呼葛蘭上車,而後毫不猶豫的發動汽車沖了出去——附近車輛很少,一輛車孤零零停在路邊,警車過來了肯定不放過,還是先躲起來再說。
警燈的閃爍接近了,當先的警車發覺了安鋒的車燈,一輛警車離隊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