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看去,傅山這群人雖然大多疲倦不堪,而且渾身的靈壓波動極爲薄弱,但是身上受傷的痕迹卻很少,一襲衣衫也算頗爲整潔,至少比傅林要強出不少。
看來,這群‘青劍宗’的殘存修士們,果真是依靠着禁地之中那個玄妙不已的禁制,支撐下來的。
傅山聽到林鎮如此問候,當即便是苦笑着搖了搖頭,開口道:“百劫餘生之人,談何神彩?今日有勞林前輩出手相助,鄙宗上下感激不盡,如蒙不棄,請随貧道前往宗門小叙片刻,可否?”
看到出來,這名傅山即使到了這種關頭,依舊是有着一副淵渟嶽峙的氣度,卻是比他的弟弟傅林強上不少。
“請。”林鎮自然是毫無意見的。
當下,傅山稍微吩咐了一下傅林等人,讓其去收拾谷中那二十多具屍體後,便直接跟着林鎮,離開了此谷。
看樣子,他是想跟林鎮單獨談些什麽的樣子。
————————————————
清廷山,青劍宗。
此刻的青劍宗宗門,隻剩下了火勢未熄的殘桓斷壁罷了。
但是傅山出手收拾了一番,倒也清理出了一個尚能一坐的小亭來,當下便是跟林鎮略一拱手的,引着林鎮走入了其中。
看他的派頭,似乎仍是視自己爲此地主人的模樣。
一行四人紛紛落座定,傅山率先開口微笑道:“林前輩不遠千裏,從青州奔赴我幽州救助鄙門而來,貧道乃至于青劍宗全體修士,對您老人家都是感激不盡的。”
“扶危救難,林某亦是效仿先哲罷了。”林鎮微微一笑,說了一句客套話。
傅山微微點頭,随即緩緩開口道:“林前輩既然肯前來相救,足見您是一名性情中人,傅某也就不再買那麽多客套了。”
“當初傅林賢弟出去請求救兵的時候,貧道就有言在先,隻要能驅走六奇門衆人,救下青劍宗一脈道統的,自今以後,就是我青劍宗的掌門了。”傅山看着林鎮,緩緩地道:“不知道傅林賢弟,可否這樣跟林道友提起過?”
林鎮微微點頭,并不言語。
“呵呵,傅某如此直接的說出掌門之事,想必前輩心中也自有度量了。”傅林呵呵一笑,随即又歎了一口氣的道:“其實鄙宗的前任掌門清虛道長,早在前往‘萬仙大會’的時候就說過了,如果萬一他此行無法歸來,那麽傅某就可以直接升任掌門一職的。不過,傅某何德何能,區區一名築基期修士,又如能帶領‘青劍宗’這麽一個中等宗門立足于幽州修真界?就如同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富人,還要偏偏走夜路一般,自然會遭到許多居心叵測之人的惦記。”
傅林搖頭歎息道:“果然,清虛道長剛剛失蹤三日,我青劍宗就遭到了六奇門的襲擊,幾乎差點被其滅宗的。其中,雖然有‘降塵丹丹方’的誘惑,跟他們六奇門平日裏多有沖突也是一個主要原因。”
“大晉修真界已經不比幾千年前的時候了,各種資源稀缺不已。大大小小的各色宗門亦是如同雨點般迅速崛起。總的來說,修士越來越多,而修真界所必須的資源越來越少,這就導緻許許多多的沖突,便随着宗門的勢力範圍,根本就是難以避免的了。”
林鎮聽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贊同之色。
這話雖然說的頗爲簡單,但是含義卻是非常深刻的。那就是如今的修真界,随着資源的掠奪式開發,宗門之間的火拼和兼并,也會愈發激烈的。在這種情況下,各種宗門之内的修士們,日子自然過的不如幾千年前的修士們逍遙自在了。
“所以,我‘青劍宗’作爲一個幽州數百年來,一直保持着‘中等宗門’實力的存在,如果一朝一夕沒有金丹期修士保護的話,就會直接被夷宗滅派!而依附于宗門存在的修士們,也會随之身死道消的。”傅林說到這裏,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誠懇之色的,看着林鎮道:“傅某在此懇求林前輩,再次出手救救本宗,擔任我‘青劍宗’的掌門吧!”
此言一出,饒是林鎮早就有所預料,還是有些動容的。
原本看這個家夥的樣子,還以爲他自持‘青劍宗’輩分最高之人,并不願意讓出此宗的掌門之位。但是從他的話語來看,此人倒是非常誠摯的希望自己能擔任‘青劍宗’掌門一職的。
林鎮眯起眼睛看了這名中年道士一眼,隻從他古銅色的臉上看到了清澈的、毫無雜念的誠意。
“呵呵,傅道友太擡舉林某了。”林鎮打了個哈哈:“林某此次前來,也隻是看到過去貴宗與我的交情份上。此次既然已經趕走了‘六奇門’之人,林某也就完成了任務。所以今日,林某就打算離去的,倒是讓傅道友失望了。”
傅山聞言,古銅色臉龐卻閃過一絲凝重之色:“林前輩,我以真心待你,你爲何還要如此客套?若是你就此離去,那六奇門的賊首‘六奇老人’和‘玉叽子’,又豈會善罷甘休的放過我等?”
“傅道友勿憂,以你的築基後期實力,再次成立一個小一些的宗門,繼續保留道統還是可以的。又何必非要執着于擁有金丹期修士的中等宗門?”林鎮微笑道:“如果可以的話,新宗門的建設活動,林某倒是可以再次護送一番的。”
“哎。”對于林鎮的話,傅山卻歎了口氣。
“林道友所說之事,傅某也不是沒有想過。”傅山搖頭道:“不過,建立一個小宗門縱然容易,但是我‘青劍宗’創宗兩千年以來,曆代掌門所遺留的豐富‘遺産’,又應該放在何處?要知道衆多宗門相互哄搶的‘降塵丹丹方’,也不過隻是我‘青劍宗’的藏經閣裏,某處角落的一個區區小卷軸罷了。”
此言一出,林鎮頓時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