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始終沒有開口,滿心滿腹的失望變成一道無聲的歎息,我絕望了!
正要踏出門檻,冷墨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等一下。”
心裏一驚,我倏地收住步伐,回過頭去看着他,給他一抹溫婉的笑容。
冷墨琛看向女孩,淡淡說道:“你先回去吧!”
女孩一怔,抿了抿唇又沒說什麽,從床上起身,系好襯衫紐扣往外走去,爲發洩心裏的不滿,走出門檻時,她特意重重地摔了一下門。
心裏有太多的興奮,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現在可以說了吧?”冷墨琛冰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維。
“啊?說什麽?”
冷墨琛緩緩朝我走來,我想往後退,硬是忍住了,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别跟我耍花招,趕緊說。”
“真的沒什麽,我就是不想看着你和她......你是我老公。”我撅了撅唇,帶着幾分撒嬌的意思。
冷墨琛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好一會兒才松開手,淡淡問道:“離婚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我......”他還是要跟我離婚,他是鐵了心要跟我離婚,我凝眉想了想,苦澀一笑:“既然你一定要離婚,我一直抓着不放也沒什麽意思,這樣吧,你答應我最後一件事,我就同意離婚。”
“什麽事?”
“我想去個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吧,就當做我們夫妻最後的恩情。”
“去哪裏?”
“你不用問那麽清楚,隻要陪我去就好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害你的,畢竟,我還是那麽愛你,做不到有些人那麽狠心。”我把醫療檔案抱入懷中,低下頭說道。
“走吧!”冷墨琛猶豫了片刻答應了。
“你到車上等我,我拿個東西馬上就下來。”
冷墨琛沒再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
我咬着唇笑了笑,在衣櫃裏扯下一張小布條,急忙下了樓。
冷墨琛坐在副駕駛上,我上了車,拿着布條跪在座位上,朝他傾了過去。
“做什麽?”冷墨琛疑惑的看着我。
“把眼睛蒙起來。”我拿着布條在他面前抖了抖。
“好好的蒙眼睛幹嘛?”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我把布條往他眼睛套了上去,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扯掉,想必,他還是很想和我安靜的告個别。
“我們出發咯!”
微微松了一口氣,開車直奔醫院。
停好車,見冷墨琛要扯掉布條,我慌忙握住了他的手:“等一下,等一下我親自幫你拿掉。”
我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跑過去開車門,扶着他下車。
他若是知道我帶他來醫院,肯定會掉頭就走,但是,如果走進了醫院再讓他知道,說不定他就隻能乖乖聽話了。
“你帶我去什麽地方?”
“别急,馬上就到了。”我扶着他走上台階,走進醫院大門。
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冷墨琛一把扯下了捂住眼睛的布條,四處打量起來,本是陰沉的臉變得冰冷起來,回頭看着我,目光冷的讓人害怕:“帶我來醫院做什麽?”
我反手握住他的胳膊,裝模作樣的彎下腰:“我肚子痛,墨琛,我肚子好痛,你帶我去看醫生吧!”
“少跟我耍把戲......”
“老公,我真的肚子痛,好痛,你不要不管我。”見旁邊有許多人,我故意把整個人靠在他身上,做出一副病态的樣子,以便他顧及這麽多人在,會送我去看醫生。
然而,還是我低估了他那一份執着與堅定,或者說,他對我那真心不變的愛。
冷墨琛用力甩開了我,也不管我是否會跌倒,轉身離去。
“墨琛,墨琛......”我想叫住他,他不理我,我追上前去,他加快速度外外面走。
他走了!還是走了!用這樣的辦法也沒能留住他。
我暗自歎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醫療檔案,在護士的幫忙下找到了上次給冷墨琛動手術的主刀醫生。
把手中的資料遞給他,輕聲說道:“您好,打擾您了。”
醫生看了我一眼,拿起資料看了起來,我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他奇怪的“哦”了一聲:“冷先生?”
“您還記得?”這有點出乎我預料,上次手術離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居然還記得。
“他前兩天來過醫院就診,你不知道?”醫生疑惑的看着我。
“他......身體不舒服嗎?”知道這句話問出來有點荒唐,我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
醫生擰了擰眉,似乎帶着幾分不滿,他拉開抽屜,拿出一疊資料翻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也不好随便說話,隻能等他找到東西再說。
找了片刻,醫生拿出一張報告單看了看,随後遞到了我面前。
我猶豫着拿了起來,看的不是很懂,可我知道,這張報告單就好比一張死亡通知單,上面印着冷墨琛的名字。
“不是沒有問題了嗎?”我不想問,可還是問出了口,逃不了,那就勇敢面對吧。
“我提醒過你,手術後要多注意休息,可你呢?偏偏聽不見去,據我所知,手術第二天你們就出了院吧?”醫生的口吻帶着縷縷責備,更多的是同情:“人的心髒本來就脆弱,他接二連三的讓心髒受傷已經影響了身體,手術完後還不注意休息,你們啊,就是自己找罪受。”
“醫生,那現在是什麽情況?我丈夫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他心髒嚴重損傷,需要動手術,但成功率極低,利與害我都跟他說過了,這種事醫院不給太多意見,不然,出了問題難辭其咎,所以,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手術,我希望你們盡快,拖得越久對身體越不利。”
“謝謝醫生,我知道了。”道了謝,我拿過醫療檔案和那張報告單就離開了。
神情有些恍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車上的,還有很多問題還沒有問,不想問也不敢問。
成功率極低,極低是多少?失敗了會怎麽樣?會死麽?所以,他才會狠心逼我離開他。
他這個笨蛋,發生這樣的事情爲什麽不告訴我,我一直以爲他身體好了,殊不知......
當初我勸他好好休息,他不肯,我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他就是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不,不是他的錯,是我!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
他心髒是我親手刺的兩刀,還有一刀,也是他爲了救我被刺的,是我!是我把他逼上了死路,是我要把他送進閻王殿,我是混蛋,我就是個混蛋!
剛才他氣呼呼的從醫院離開,他會去哪裏?
我慌忙拿出手機給冷墨琛打電話,關機,再打,還是關機。
開車回了家,家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他沒有回來!
心裏很害怕,更多的是着急,他知道我清楚了他的病情,他會不會躲起來不見我?
我接着又給蕭辰風打了電話,他說冷墨琛不在公司,今天也沒去過公司。
不在家也不在公司,他會去哪裏呢?
我開車去外面找了一圈,把我們去過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見不到他的蹤影。
肚子很餓,可顧不上吃飯,一心隻想找到他,如果他躲起來不見我,我連勸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情急之下,我給安晨曦和左屹森他們打電話,讓他們幫忙一起找,一開始左屹森很不樂意,我說了原因,他也就不那麽犟了。
能用上的人通通用上了,我以爲可以找到一點點信息,可惜,最後還是了無音訊,就好似這世界從來沒有過這麽一個人出現,從來沒有!
他終究是選擇了逃避,因爲他接受不了,逃避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我知道,他不是害怕死,他是害怕我難過,但是,他這樣躲着我,我又何嘗不難過。
夕陽西下,火紅的夕陽染紅了大半個天,今天的夕陽爲什麽那麽紅?
他不出現,我就逼着他出現,除非,他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擡頭四處望了望,往對面最高的那層樓走去,一直走一直走,走上了天台。
站在天台邊緣,低頭往下看去,地上的人好小,好似大海中的一粒沙石,渺如塵埃。
其實,人就是那麽渺小,即便不站在高處,依舊很渺小。
似乎有人注意到天台上站着人,逐漸的,圍在樓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我拿出手機給冷墨琛打電話,依舊是關機!
我給他發信息,我告訴他,如果半個小時内他再不出現,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我沒想過要真的跳下去,我隻是想用這樣的辦法讓他出來,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了,那我也無所謂了。
墨琛,我知道你害怕我難過,可你這樣逃避我就不難過嗎?與其痛苦的活着幫你收屍,倒不如我痛快的死去讓你幫我收屍。
你聽好了,我隻等你半個小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若遲到,後果自負!
我垂了垂眸,把目光落在手腕上的時間表上,看着秒針一圈又一圈。
天台的風真大,吹得臉頰冰涼一片,手也涼飕飕的。
夕陽不知何時退了下去,留下一抹淺淺的餘光,沒有溫度。
不知是誰報了警,天台下面拉起了警戒線,我擔心有警方人員上樓勸阻,調高了防備心。
左屹森是第一個沖上天台,一上來就對我破口大罵:“慕筱汐,你這個瘋子,趕緊給我下來。”
看着他朝我逼近,我急忙說道:“你不要過來,不要逼着我現在就跳下去。”
“你......你趕緊下來,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你下來聽到沒有。”
“你放心吧,我不會跟自己過意不去,他來了,我自然會下來。”我淡淡說道。
“他若是不來呢,你就跳下去嗎?你以爲你跳下去了就能解脫嗎?你以爲一死了之很灑脫嗎?那是懦弱,隻會讓人看不起。”左屹森真的生氣了,臉都紅了。
“你好吵,讓我靜一靜吧!”我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二十五分鍾過去了,他真的不打算來了麽?
左屹森還沒來得及說話,安晨曦和林玥跑了上來。
“筱汐,你這是做什麽?你站在那邊太危險了,趕緊下來。”林玥急的直跺腳。
“你們都沒有找到他麽?”
“筱汐,你冷靜一點,你給墨琛一點時間,他想通了自然會來找你,他若是想不通,你就是以死相逼,我也不會出現,你何必拿生命開玩笑呢?”最關鍵的時候,還是安晨曦最冷靜。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你們都别勸我了,我心意已決,來不來随便他。”
“筱汐,我拜托你,你下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下來。”
“你們都不要靠近我,否者,我立馬就跳下去。”留下威脅,我轉頭看天際的另一邊,那一抹晚霞的餘光也消失不見了。
我低頭看向手表,二十九分鍾了,還剩最後一分鍾,冷墨琛,你真的不來麽?
我呆呆的看着遠方,心裏默默數着,一、二、三......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原來,他真的不會再來了,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吧!
心,已經麻木,不會再痛了,是麻木了麽?我更希望是死了。
我活着你不願來見我,那麽,等我死後,你來爲我收拾吧!
冷墨琛,我們後會無期!
我緩緩閉上眼睛,擡起腳朝前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