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八歧大蛇的确被血和開啓祭壇所驚醒的,沉睡多年後,吃了上千個孩子,勉強填飽了肚子,如果不是遇到奚留香,它會很快再度陷入沉睡,因爲冬季它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沉睡不醒。
而沉睡過去,可能是十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
至于什麽時候會醒過來,至少也是在溫暖的春季或許夏季,到大海中吃了足夠的食物後,它就會回到溫泉湖水中,繼續陷入沉睡。
很多人都看到了八歧大蛇經過,沒有看到的人,也看到了八歧大蛇經過之後,留下的滿目瘡痍巨大的痕迹。
天神的憤怒不曾平息,天神在巡視日盛國,天神……
各種傳言,不胫而走,在日盛國流傳。
奚留香很美地在菊丸的房間中享受,至于那條爛蛇,先曬它幾天再說,不急于去找那條爛蛇。
身影在皇宮中掠過,熟悉日盛國皇宮的道路,飄然到了日盛國皇上的禦書房,去偷聽日盛國的皇上,最近在忙什麽。
“皇上,太子殿下年滿十八,被天神賜予墨玉之靈,如今太子殿下也參與國事。皇上,您是否有意讓太子殿下即位?”
柳生一刀的聲音,從禦書房傳了出來,奚留香急忙隐藏好身形,屏住呼吸,以免被柳生一刀發現。
“一切看菊丸的意思吧,朕本來是有意讓菊丸繼承皇位,朕禅讓後退位,把一切都交給他。但是菊丸說爲時尚早,讓朕繼續做皇上。”
“皇上,最近天神頻頻出現,此事皇上有何定奪?”
“天神的事情,朕如何能過問,菊丸乃是天神所選中的,是天神的寵兒。或許,天神是看到各大藩鎮家族不遵皇室,動了怒,才會頻頻出現警告世人。希望天神的憤怒,能讓那些家族明白,遵奉天神的神谕。”
“皇上,旦夕國發兵前來,此事皇上看如何處置?”
“以後諸事,你去請示太子吧,雖然朕如今尚在位,但是這些事情都由太子定奪便是。”
“是,臣遵旨。”
“柳生一刀,你當真願意遵奉太子爲主,爲皇太子效死嗎?”
皇上犀利的目光,落在柳生一刀的身上,他是爲數不多,不會被菊丸控制的人之一,但是深知菊丸能力的皇上,也明白如今不僅是皇宮被菊丸控制,就連朝中貴族和各位大臣,也有諸多被菊丸所控制,樂于把權利交給菊丸。
“是,臣既然立誓,絕不會失言。”
“好,很好,聽聞旦夕國的皇上下旨,朝臣們不得幹預後宮之事,更不得幹預皇上選妃之事。”
“是,此事十分嚴重,旦夕國發兵日盛國,恐怕是已經猜測到,皇後娘娘此刻就在日盛國。”
“嗯,此事終究是瞞不住的,你去見皇太子吧。”
“臣告退。”
奚留香的心不由得一酸,他下旨讓朝臣們不得左右他選妃,不得過問後宮之事,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可是知道,如今她就在日盛國嗎?
如果他已經知道了,會怎麽樣?
從柳生一刀的口中,得知旦夕國發兵日盛國,是爲了她嗎?
閉目,禦書房外的寒風如刀,這裏的風比旦夕國更冷,更寒,更銳利。北國,最爲寒冷的季節,皇宮中還餘留着大年的味道,一片繁華和紅色。
缤紛的旗幟在夜晚的寒風中飄舞,讓她想起旦夕國,想起皇宮。
或許,如今在她的心中,旦夕國就是她的家鄉,皇宮就是她的家。隻是,曾幾何時有什麽東西變了,她是否還能回去,和大妖孽回到過去?
心事如潮湧一般,蕭索的大樹,無法躲避寒風,一陣陣令她心寒。
宮錦文可是已經明白,解除了對她的誤會?
即便是如此,她卻感覺難以回到過去,因爲他的猜疑,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她是否還能緊緊去握住他的手,或者毅然松手離去,過來去如風的日子?
或許,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對于她,對于奚家而言,如果沒有了她,是否奚家就可以安然從朝堂退出?
擡頭,清冷的月光比霜雪更寒,幽幽從天空俯視着她。
這裏的皇宮,遠沒有旦夕國的皇宮富麗堂皇和龐大,透出幾分精緻的小氣。
不由得微微輕歎,看着那個白衣勝雪的人,從皇宮走出來,一路向裏面走了進去。
柳生一刀,曾經這個人是她的朋友,她給予了他信任和依賴,若非如此,也不會輕易被柳生一刀得手,将她劫持到日盛國。
該怨恨他嗎?
劫持她到日盛國,還将她送給皇室,交給了小惡魔菊丸。
或許,站在柳生一刀的立場,他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非但沒有錯,反而是正确的。
但是,她不是柳生一刀。
看着那到孤高絕傲,寂寞而筆直的身影,她發現對柳生一刀沒有恨意,甚至沒有埋怨之意。
一切隻是命運而已,早該想到,柳生一刀是日盛國的臣子,不可能爲了兒女私情就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隻是,他們之間原本的友誼和信任,不會再有。
異國他鄉,不想穿越到這裏的第一個大年夜,是在異國他鄉的日盛國作爲囚犯,經曆了生死,險些被殺死留下了難忘的一夜。
苦笑,他發兵日盛國,是想用兵力來逼迫日盛國交出她嗎?
如果是這樣,他要怎麽做?
作爲一國之君,如果她真的被日盛國控制,他是否會爲了她,答應一些苛刻的條件,爲了把她迎接回去,肯退讓?
遠處,柳生一刀的身影幾乎全部隐沒在黑暗之中,奚留香起身悄然跟随在柳生一刀的身後,去看菊丸此刻居住在何處。
柳生一刀心事重重,沒有發覺身後遠處奚留香在跟蹤他,走到一處精緻的所在,他停住腳步,有人進去回禀。
不多時,柳生一刀進入其中,而奚留香早已經迂回找到一個合适的地方偷聽偷看。
房頂的某處,被弄出一個小小的縫隙,奚留香屏住呼吸,趴伏在房頂向房間中看了進去。
“臣柳生一刀,參見太子。”
柳生一刀單膝跪地,深深低下高傲的頭顱。
奚留香詫異起來,記得跟随柳生一刀去觐見日盛國的皇上,柳生一刀也隻是躬身施禮,不曾跪拜。
“起吧。”
柳生一刀謝過起身,垂首恭立在一側。
“有事嗎?”
菊丸斜靠在床榻上,沒有睜眼去看柳生一刀,妖孽的臉龐恢複了清純,帶出清麗如仙的氣質。
“太子,請問太子,她可好?”
“她,她又是誰?”
菊丸的語氣中,帶出些微的惱怒之意,修長的手指握緊,指甲刺入手心。
這段日子以來,他按照奚留香所言,做了好幾次的實驗,想制作出那些犀利可怕的武器。結果就是,炸掉了京都好幾處的兵器作坊,死了很多人,損失慘重。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菊丸也明白,是被奚留香坑了。
再次按照奚留香的話去制作其他的東西,沒有一樣能成功,不僅是浪費了人力物力,還死了不少人而毫無收獲。
房頂上,奚留香冷笑,想利用攝魂術從她的口中得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她要是不趁機坑小惡魔一次,就妄爲盜後和旦夕國的皇後。
菊丸的攝魂術,從來都沒有能夠控制她,自幼在盜門受到嚴格的訓練,最先要抵禦和學習的就是催眠術和對抗催眠術。多年的訓練,讓她的神經清醒無比,不會被任何攝魂術所控制。
奚留香也會催眠術,隻是她一直都很少會用而已。
菊丸用攝魂術對付她,她就裝作被菊丸的攝魂術和藥物所控制,在最後反戈一擊,把菊丸拿下。
讓她疑惑的是,菊丸是用了什麽辦法,能從她的藥物和銀針控制下脫離出來,而且在那麽短的時間内,不僅恢複了功力和攝魂術的能力,似乎比原來還要高的多。
“太子殿下,恕臣僭越,隻是奚留香乃是旦夕國的皇後娘娘,雖然未曾得到皇上的正式冊封,鳳印是給了她的,皇上也曾多次親口承認。如今殿下既然不能用神術控制她,旦夕國也發兵,臣想請教殿下,她可是安好?”
“柳生一刀,莫要忘記你臣子的本分,以後奚留香的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
菊丸的語調中有說不出的寒意,令柳生一刀心中有不詳的預兆。
“太子殿下,是臣把她帶到此地,太子當初說不會傷害她,如今太子此言,恕臣不敢苟同。”
“柳生一刀,你這是在質問本太子嗎?”
“臣不敢,懇請殿下實言相告。”
柳生一刀長揖,躬身久久不曾起身,良久他才挺直身軀,擡眼看着菊丸。
菊丸妖異的墨藍色眸子,正盯着他。
“太子,臣請太子實言賜告,旦夕國的大軍不日即将到此。”
“大軍、内亂……”
菊丸微微眯起眼,恢複了皇太子的身份,恢複了男兒身,但是此刻他所面對的,就是千瘡百孔的日盛國,入目是滿目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