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形的波浪,讓他的身體凝立在原地,再向前的每一步,都凝結了他全身的功力,如履薄冰。
柳生一刀心中有說不出的震撼,他一直都知道菊丸殿下是天神所選中的人,從出生開始就有着天賦異禀,而且是最近五百年來,皇族天賦最高,神力最高的人。
但是,他沒有想到,年僅十七歲的菊丸殿下,神力和天賦高到如此的地步。
似乎,這琴音已經超越了上次殿下所彈奏的,就是爲了對付她嗎?
她可是能承受得住?會不會被殿下的琴音所傷?
柳生一刀一步步走向院落,腳下土地上的腳印漸漸清晰起來,最後仿佛刻在地面裏面一般,從地面向下凹陷下去足有半寸之多。
他走到院落外一丈之外,即便是以他的内功,多少年的修爲,也難以完全不被這琴聲所蠱惑,菊丸殿下的琴音,并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房間中的她。
這一刻,柳生一刀的心蓦然劇痛,或許他真的不該做出那樣卑劣的事情,用那樣卑下的手段,将她從旦夕國劫持到這裏。如果她被傷害,有絲毫的傷害,他都不能原諒自己。
深知,如果奚留香受到傷害,會有多麽嚴重的後果。
旦夕國的報複,絕不是日盛國所能承受的,那位殿下再驚才絕豔,擁有什麽樣的能力,都不可能面對一個巨大國家的力量。旦夕國的報複,足以讓日盛國從此亡國!
他想出聲提醒菊丸殿下,卻是在琴音中用盡了力量才能勉強站立在遠處,一步都不能繼續前進。
铮琮的琴音,絲線一般,把他纏繞在裏面,讓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雙腳,深深地陷入地下,柳生一刀把功力提高到最高,對抗琴音。就連他也難以對抗殿下的琴音,何況是那個服用了藥物,沒有絲毫功力的她?
柳生一刀提起功力,就想長嘯出聲來對抗琴音,同時提醒菊丸殿下不要傷害她。
“柳生,你忘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你要亵渎天神嗎?”
一絲線一般的聲音,傳入柳生一刀的耳中,他提起的聲音,頓時湮滅在咽喉中,久久凝望院落,猶豫起來。
“柳生一刀,你僭越了。”
菊丸的聲音細微,卻是凝成一線,傳入柳生一刀的耳中,讓他剛剛提起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落了下去。
“放心,我不會傷害她,闖入這裏的後果,你承擔不起!”
柳生一刀的腳步,被凝固在原地,站在離院落外的一丈之外,再無法前進一步。他的地位再超然,日盛國的大宗師,皇上也要敬他三分。但是,他到底是日盛國的臣民,是貴族的後代。
這裏是天神的祭壇,日盛國的禁地,就連他也不能随意進入這個地方,那樣不僅是藐視皇室的威嚴,更是對天神的不敬,亵渎天神。
隻是一個小小的院落,但是院落的後面,就是天神的祭壇,而這個院落也是屬于祭壇的一部分,沒有人敢做出亵渎天神的事情。
良久,柳生一刀的身體不停地波動起來,腳步有些不穩,幾乎就要向後退去,他提起功力,腳更深地陷入到地面中,地面幾乎到達了他的腳踝,全身的衣服都膨脹起來,白色衣袍的表面劇烈地波動着,被飓風襲擊一般。
良久,随着琴音的減弱,菊丸停止彈奏,他的衣服才漸漸落下,平息下來。
房門被推開,一瞬間,柳生一刀幾乎看不清房間中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包括站在門口的那位殿下,都隐沒在無盡的黑暗中,讓他失神。
一道嫩黃色的身影,緩步從房門中走了出來,輕柔的如同被風吹起的一片菊花花瓣。沒有了素日的清麗如仙和純真,此刻的菊丸殿下,在柳生一刀的眼中,隻有看不透的黑暗,被霧氣籠罩在其中。
她的容顔沒有改變,卻是透出神秘邪惡的氣息,一雙墨藍色妖異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他的心,給他巨大的壓力。
這種壓力,是柳生一刀平生從未感受過的,即便是日盛國當今的皇上,也不能帶給他這樣巨大的壓力。
看着菊丸殿下一步一步向他走了過來,壓力随着她每一步的邁出加大,沉重地壓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頭。
“柳生一刀,剛才你是想闖入這裏嗎?”
“殿下,臣不敢。”
柳生一刀恭敬地躬身長揖,一揖到地,面對此刻的菊丸,他從心底生出敬畏之心,不能有絲毫的失禮。
内心中,他不由得暗暗歎息一聲,日盛國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她的誕生就是一個奇迹,而她的存在,是否能在這日盛國千瘡百孔中,帶給日盛國一絲生機,重振日盛國?
日盛國未來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位的殿下的身上。
當今日盛國皇上老邁,失去了銳氣,他本來就不是一位很出色的君主,被藩鎮割據所折磨,被各大家族架空甚至被織田駿所控制。多年來,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希望,對日盛國的皇族輕視。
直到菊丸殿下的出現,才在這些年中,略略給了皇族,給了一些人希望,改變了一些。
很多人都深深扼腕歎息,爲什麽菊丸殿下不是一位皇子而是一位公主,如果菊丸殿下是一位皇子,必将會成爲下一位日盛國的國君,但是她隻是一個公主。
柳生一刀擡眼,正迎上菊丸墨藍色妖異的眸子,在那樣的目光下不由得微微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柳生一刀,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我想你是該知道的,如此的不知禮,這就是貴族的教養嗎?”
柳生一刀緊緊抿唇,躬身:“殿下的神力和功力更高了,恭喜殿下。”
“能抗拒我**七音第五層,難怪你敢如此嚣張。”
“殿下言重,臣并未對殿下無禮,也不會對殿下無禮。”
“不會?我素知你在日盛國地位超然,但是你莫要忘記,國将不國,臣将不臣。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柳生一刀久久躬身,低頭恭敬地躬身,就這樣在年輕稚嫩的少女面前,不敢起身擡頭。
“或許,是多年來皇室對你們的縱容,還有皇室的軟弱可欺,讓太多的人忘記了他們該遵從的本分,對皇家的威嚴藐視,自以爲可以超然到世外。如果沒有了日盛國,你柳生一刀又能算是什麽?”
“臣是日盛國的臣子,當爲國盡忠,爲君分憂。”
“是嗎?看在你還肯念在大義,将奚留香帶回來的心上,過去的事情我不想提起,柳生一刀,須知覆巢之下無完卵。你身爲日盛國的臣子,若是日盛國被羞辱甚至亡國,你有何臉面活下去?多年來,皇家對柳生家族的恩典和照拂,你敢說你不是其中的一個受益者嗎?”
“殿下,臣不敢忘記。”
菊丸冷笑,素日清純的臉上隻有無盡令人心悸的冷意和高傲,她高高地昂起頭,妖異的墨藍色眸子仿佛穿透了柳生一刀的心。
看着這位地位超然的大宗師,她一步步向柳生一刀走進:“然則,你的行爲讓我失望,多年來你避世隐居,甚至不過問皇室的事情,罔顧君恩,這你就是你身爲日盛國臣子,京都貴族該有的嗎?”
咄咄bi人的菊丸,沒有絲毫嬌弱和天真,一瞬間,柳生一刀以爲自己的眼花了。
素來都知道,這位殿下表裏不一,但是和這位殿下見面的機會太少,更不要說交談。
有些事情,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作爲皇室信任的人,地位超然,當今日盛國的皇上給了他很多的特權,也是希望可以借助他的力量,保護協助皇室。
柳生一刀發現,直到今日,他才略微看到了這位天神選中殿下的一些真面目,稚嫩天真的背後,是黑暗中的王者。她渾身都散發出巨大的氣場,有着難言的王者風度,帶給他巨大的壓力。
這些,是他從當今日盛國皇上身上,所從未感受到的。
“柳生一刀,你的家族,你特權和超然的地位,包括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誰賜予你?”
柳生一刀緩緩挺直了身軀,擡眼迎上菊丸的目光,心神不由得有一瞬間的恍惚,随即,他的目光和心就清明起來。
“柳生一刀,我在問你話,你敢不回答?”
菊丸忽然笑了笑,一瞬間天地失色,連院落也陷入無盡的幽暗中,唯有她全身帶着令人心悸仰望的氣息,站在柳生一刀的面前。
柳生一刀靜默良久,才緩緩躬身:“殿下言重,殿下垂詢臣怎麽敢不回話,啓禀殿下,臣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家的恩賜,臣不敢忘記。”
他苦笑,深深地彎下高傲的腰,低下高貴的頭顱。
身爲貴族的後代,從他出生起,就接受了皇家的恩賜,其後能一直避世隐居,修煉武功,甚至擁有現在超然的地位,都是皇家所賜。菊丸的一番話,如同晨鍾暮鼓一般,讓柳生一刀的心不停地波動。
他本以爲,可以超俗脫離世俗的一切,直到聽到菊丸的這番話,他才有時間和機會靜下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