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一條不是很畏懼,知道柳生一刀不會殺死他們,多半是要中村家族去賠罪,求得柳生一刀将他們放還回去。
中村家族不過是賠禮道歉,送上厚禮,就可以将他們贖回。
“無常,有趣了,這些人原來不是海盜,而是日盛國的某個家族。如此看來,日盛國真的是很亂套,能來看看也好,趁機看看日盛國的詳情,可惜内功被封住,沒有關系,我會找機會的。”
“娘娘,您有機會就離開,莫要管屬下。”
無常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奚留香瞪了無常一眼:“廢話。”
無常難得一笑:“娘娘出去後再找機會來救屬下就是,他們要的是娘娘,不會爲難屬下。”
灰暗的眸子中,隐隐有波光閃動,無常偷眼看着奚留香,不敢被奚留香發現。幾日來奚留香悉心照料,飯菜都親手端到他的床頭,就差喂他了。
身爲侍從多年,他一直在奚青璧的身邊侍候,從不曾得到過這樣的溫柔和照顧,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是從何時?開始牽動他的心,左右他的目光?
隻是,他從不敢表露出來,隻敢在她不注意時,偷偷地看着她。
“無常,你幹嘛那樣看着我?”
無常緩緩低頭:“屬下擔心娘娘。”
“我很好,柳生一刀不會對我無禮,也不會傷我。他還要用我去和旦夕國交換利益,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屬下擔心到了日盛國後,有人會爲難娘娘,都是屬下無能,讓娘娘受苦。”
“嘻嘻,早就說過讓你回去了,偏偏要死要活地跟着我受罪,後悔了吧?”
無常微微搖頭,他不後悔,永遠無怨無悔,隻想可以長久地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經常可以看到她嬌憨靈動的容顔,看着她笑,看着她調皮。
這樣的心情,從來不曾有過。
不是不知道不該有這樣的心情,但是卻無法控制,情感來的如此突然,讓他沒有一絲防備。一顆死寂的心,就如此被她所波動,卻注定不會有任何的回報。
他不求回報,不求任何其他,隻想默默守護她,看着她,甯願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她的安危。
“娘娘的内功,能恢複嗎?”
奚留香賊賊地一笑,跳到無常的身邊,湊到無常的耳邊:“恢複了一點點,那藥太霸道,慢慢來,别急。”
溫熱的呼吸,就在無常的耳邊,無常的臉上有一抹可疑的粉暈,他不由得深深低下頭:“如此最好。”
“可惜,沒有内功可以剝削,要是能偷點内功,恢複就更快了。”
無常蓦然伸出手,握住奚留香的手後才略顯尴尬:“娘娘,屬下爲您輸入内功。”
一縷内力從無常的體内輸入。
“無常,你瘋了,你的内傷還沒有好呢。”
無常搖搖頭:“無妨,要到日盛國了。”
奚留香神色一暗,就要到日盛國了,若是不能盡早恢複内力,脫離柳生一刀的控制,他們很危險。
柳生一刀雖然不會逼迫他們,也不會用太卑鄙的手段,但是其他的人會如何做,她不敢想象。
日盛國的人兇殘好色,在東海郡久聞這些日盛國武士流寇的惡名,日盛國的大家族都能假扮海盜在海上劫掠,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她默默坐在無常的身邊,二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無常心頭一甜,終于有機會可以握住她的手,入手柔若無骨一般,溫潤無暇,美妙的觸感讓他難以放手。
内力從無常的體内一縷縷進入奚留香的體内,無常内傷不曾痊愈,這一番爲奚留香輸入内功,更是觸及他的内傷。一口血湧上咽喉,無常狠狠地咽了下去。
内傷再嚴重也無妨,隻要她内功能恢複就好。
濃重的血腥氣息,在無常口中翻湧,不停地湧上咽喉,再一次次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内傷更重。
奚留香抽出手,覺察到無常輸送的内力開始紊亂微弱,她急忙将自己的手從無常的手中抽出:“無常,你怎麽樣?”
無常微微一笑搖搖頭,沒有開口。
他口中滿是血腥,一張嘴就會吐血,不想被奚留香看到他吐血,内傷加重,硬生生地将口中的血咽了回去,卻是令内傷更重。
奚留香沒有覺察到太多的不妥,無常素日就不願意開口說話,此時沒有說話她也不曾太去注意。
掏出一顆回天丹,放在無常的手中:“一會吃下去。”
無常點點頭,将口中的血咽了下去,不敢動作,唯恐一個動作,就會令自己吐血,被奚留香發覺内傷更重。
他閉上眼睛,靜靜地運功療傷,良久才将回天丹放入口中服用下去。
“柳生一刀求見。”
柳生一刀在門外客氣地說了一句,奚留香懶得搭理柳生一刀,一聲不響,等候了片刻,柳生一刀才道:“我進去了。”
他緩緩推開房門,走入房間,目光落在奚留香的身上,奚留香慵懶地靠在床頭:“柳生,看看無常的傷勢如何。”
柳生目光落在無常身上,走到無常身邊,将手指搭在無常的脈腕上。
無常微微睜開眼睛,微微用眼睛示意,暗示柳生一刀不要說出實情。
柳生一刀微微蹙眉,這内傷似乎更嚴重了,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幾日,此人的内傷正在逐漸好轉,是什麽原因令此人的内傷加重到如此的地步?
他看到無常的示意,沉思片刻才道:“不太好,恢複的很慢,之前内傷太重,一直沒有很好恢複。請你不必擔憂,我會派人給他用藥,用内功爲他療傷,到了日盛國後,安定下來,他可以靜養,過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說起用内功療傷,還有誰的内功比你柳生更強呢?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浪費一點半點的功力,爲無常療傷,可是你用不光明的手段傷了他呢。”
柳生一刀身體一僵,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卻是實情。
他将手抵在無常的手掌上,把内功緩緩地輸入到無常的體内,無常沒有拒絕,隻有盡快恢複内功,他才能繼續爲她輸入内功,去保護她。
雄渾的内力進入無常的體内,催發了回天丹的藥力,無常的臉色略顯緩和,内力在體内運轉,好轉一些。
“柳生啊,反正你的内功也用不着,以後每日來爲無常療傷吧,也免得你心中有太多的愧疚,真公平交手的話,你未必就是無常的對手。”
柳生一刀冷聲道:“柳生做過的事情,柳生無悔,你放心,我會盡力爲他療傷,讓他的傷徹底恢複,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和我一戰。”
“我很期待,等着這一天。”
無常冷冷地回了一句,死寂的眸子微微波動一下,看了柳生一刀一眼。
二人的目光碰觸到一起,摩擦出激烈的火花,無常一直耿耿于懷,未曾有機會和柳生一刀公平一戰,鄙夷的目光從柳生一刀的臉上掠過。
他不擅長言語,但是他的目光,讓柳生一刀更是羞慚不已,竟然避過了無常的目光,心中到底是有愧,愧對那位一直信任他的女子,傷了她的心。
豈不知,他的心底更痛,更難過,甯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傷害她。
“柳生,你救過我,幫助過我,我們之間的債務算是兩清了吧?”
“我,你從不曾欠過我什麽,是我虧欠于你。”
柳生一刀不想解釋,也無法解釋,站在他的立場,他這樣做無可厚非。隻是他的身份,還有一直對奚留香的情意,令他愧疚而已。
“就算誰也不虧欠誰吧,兩清好,以後就如不曾認識交往過,如此你心中也不必愧疚,想怎麽處置我都好。柳生,我最不願意欠别人的情,這樣最好。”
那些話,如尖刀一般刺入柳生一刀的心中,令他的心,血淋淋地痛。
終究是有什麽變了,他們之間的情意和關系,因爲這件事,因爲彼此站在不同的立場,改變太大。
非他所願,卻是已經如此。
柳生一刀回身,走出房間反手關閉房門,手在袖口中緊握,就如此都結束了嗎?
最不想就是如此,不願意将所有的一切都結束,甯願留下一絲的情分,隻是如今,他還有什麽理由去讓她相信他,依靠他,和他以朋友的身份相交?
是他對不起她,卻沒有回頭路可以走,隻能繼續按照既定的路線走下去,不能回頭。
一邊是心中銘刻的女子,明知得不到,遠遠凝望,卻不想有一日,能将她帶來他的家鄉,相處這樣一段時光。
一邊是他的國家,國家的利益,民族的利益,終究大過了她。
柳生一刀苦笑,或者就是因爲明知得不到她,這份情意注定要付之東流,他才會如此吧?
若她不是旦夕國的皇後,若她可以和他在一起……
柳生一刀不敢繼續想下去,那樣的可能永遠沒有。
一連兩日,無常内功稍稍恢複一點,就會将内力輸送給奚留香,他的内傷一直好,雖然不曾加重,卻沒有好轉的迹象,令柳生一刀十分郁悶。
“明日到日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