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禀娘娘,奴才給娘娘送來手爐。”
奚魚急忙接了過來,遞到奚留香的手中,将奚留香手中沒有溫度的手爐取了出來。
“是皇上擔心娘娘受寒,命奴才給娘娘送來手爐,請娘娘盡快回去,以免受了風寒。”
暖意從手爐傳入到手心,再從手心傳遞到體内,他還記得她,給她送來手爐,爲何就不肯信任她,對她就那樣的沒有信心,相信她被宮錦武所淩辱,甚至以爲她身懷有孕?
不曾問過一句,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一碗藥,就是他的态度嗎?
那碗藥,到底是什麽藥?
奚留香苦笑,倒了那碗藥,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然而那碗藥,一直就在她的心中,不曾被倒掉。
或許,隻是她多疑,真的隻是和胃理氣的藥物,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不堪。但是,禦醫剛剛診斷過她身懷有孕,剪青就親手送上了那碗藥,不容她不多想。
“娘娘,回去吧,以免皇上爲娘娘擔憂。”
女官輕聲說了一句,引領道路催促奚留香回轉寝宮,奚留香緩步向寝宮的方向走了回去。
終是要回去的,她無處可去,這裏再大,也是他的家。
眼前的一切,陌生起來,在眼前搖晃不停地搖晃起來,仿佛要倒塌一般。
奚留香腳下一個踉跄,奚魚飛身一把攙扶住奚留香:“娘娘,您怎麽了?”
大口呼吸着寒冷而新鮮的空氣,眼前一陣發黑,金星亂冒,渾身無力。胃部在抽搐,在叫嚣,大概是吸入了太多的寒氣,一陣陣反胃的感覺從體内傳了出來,想嘔吐。
勉強壓抑想嘔吐的感覺,奚留香握住奚魚的手,飛步向寝宮走了回去。
周圍有很多侍衛和下人,在這裏嘔吐出來,會惹人非議和注目。她想盡快回到寝宮去,進入房間再去嘔吐。
腳步虛浮無力,奚魚擔憂地看着奚留香。
“奚魚,我沒有力氣,帶我回去,用你最快的速度。”
“是。”
奚魚一把将奚留香橫抱在懷中,飛身用輕功向寝宮急速閃身沖了進去,她也明白了,奚留香這是忍不住要嘔吐,擔心被太多的人看到。
奚靈楞了一下,急忙提起裙角,飛身跟在奚魚的身後。
衆人被遠遠地抛棄在後面,女官愣愣地在後面呆滞了片刻,才急忙拎起裙角,在後面奔跑着跟了上去。
一群人在後面奔跑,也趕不上奚魚二人的速度。
“奚靈,不準任何人進來,你在門口守着。”
奚魚說了一句,将奚留香抱入房間中放在床上,拿過痰盂。
“哇……”
奚留香嘔吐起來,緊緊地用拳頭壓住胃部,奚魚急忙将溫水端了過來,半跪在床榻前侍候着,爲奚留香輕輕地拍擊後背。
“娘娘,您慢着點。”
良久,不知道吐了多少次,胃部一陣陣地抽搐疼痛,難受到極點,渾身無力虛弱地從奚魚的手中接過溫水漱口。
奚魚将兌了蜂蜜的水,送到奚留香的唇邊,侍候奚留香喝了幾口水。
奚留香翻身躺倒在床上,臉色蒼白,呆呆地凝視屋頂,又是這樣,的确是懷孕反應的症狀,到底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皇上,娘娘鳳體不适,被奚魚抱了回來。”
宮錦文霍然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棂推開一道縫隙,看到奚魚将奚留香橫抱在懷中,奔跑進入院落,徑直沖入房間。
“她怎麽了?”
“大概是吹了太久的冷風,有些不适。”
“去看看。”
“是,奴才已經派人去探望娘娘。”
“你去看。”
“是,奴才遵旨。”
剪青急忙躬身退了出去,走到偏殿的門口,看到他派去的人,被奚靈擋在門外不準進入。
“大總管。”
見到剪青,奚魚急忙躬身施禮,她膽子再大,可也不敢阻攔剪青:“請大總管稍候,奴婢爲大總管通禀。”
剪青沒有說話,靜靜站在門外,看着奚靈走了進去。
片刻,奚靈走了出來,躬身施禮:“大總管,娘娘鳳體不适,不想見任何人,大總管請回吧。”
“娘娘如何?”
“回大總管,娘娘沒有大礙,隻是吸入了太多的寒氣有些不适而已。”
剪青垂下眼睑,矗立片刻才轉身,看到女官帶着幾個下人從外面跑了進來。
“大總管。”
見到剪青,女官和衆人急忙躬身施禮。
“你們都在宮中侍候多年,娘娘鳳體不适,體内餘毒複發,胃寒發病。你們小心仔細侍候,莫要多言,心中都有點數,否則莫怪咱家手下無情。“
“是,奴婢們不敢,謹遵大總管吩咐。”
女官戰戰兢兢地回答了一句,連頭也不敢擡,那位娘娘到底是什麽病,她甯願什麽都不知道。
皇宮被清洗了一次又一次,如今能活下來,能留在皇宮的人,誰不是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言,謹慎到極點。稍微一點的疏忽,不僅會葬送自個的性命,就連家人也會被牽連進去。
前些時候,幾番的清洗之後,諸多宮女被放了出去,人人都以爲從此皇宮會安靜下來,不想最後還是看到了血腥的清洗。
之前奚留香清洗皇宮的手段十分溫和人性,隻是将大多數的宮女奴婢,發了出去許配人家或者回家,自行去找合适的歸宿。許多年邁和不靠譜的奴才們,也隻是送到某些偏僻的地方養老或者做事,遠離紫禁城的中心。
有那些的确身份可疑的人,才會被審問緝拿治罪,那樣的人也不多。
更多的人,是被用溫和的手段,從紫禁城的中心剝離出去。
不想,幾番的謀逆和刺殺,令紫禁城中掀起腥風血雨,再被清洗了幾次。那幾次的清洗,手段血腥而殘酷,許多人悄然死去,連一具屍體都不曾留下。
那些事情,都是何必問等人暗中爲之,奚留香并不知道多少。
最後的一次大清洗,就是在奚留香失蹤之後,何必問和剪青兩個人聯手,加上奚家人的力量,将皇宮徹底清洗了一次。
悄無聲息,甚至沒有嗅到多少血腥的味道,然而次日醒來,所有的人都發現,宮中換了許多的新人,少了許多的舊人。因爲此事被連累的奴仆家人,也悄然被處理,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但是所有的人都明白,這次的大清洗,才是真正将紫禁城中的所有明裏暗中的勢力,都給清除了出去。
能留下的人,不是皇上的心腹,就是先帝的心腹,再不允許有其他的勢力摻雜在裏面。
換上的許多新人,有很多是從身家清白的百姓家中,以及奴婢中,挑選出來送入宮中,暫時充實紫禁城,侍候皇上。
送入的人也不多,如今皇宮中格外的冷清空蕩,死了幾位太妃,皇上至今也隻有一位娘娘,因此不需要用太多的奴仆們侍候着。
更多的是禁衛軍,代替了原來宮中的内侍和奴才們,在各處森嚴地把守,嚴密監視所有的人。
就在一個多月前,寝宮密布侍衛和内侍,任何人都休想多看寝宮一眼,寝宮原來侍候娘娘的貼身侍婢和奴才們,一個個悄無聲息地消失,沒有剩下幾個。
誰也不敢去打探發生了什麽事情,又一次人人自危,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地消失,無聲無息,那樣的消失,還不如血腥的清洗,令他們可以看到,聽到,感覺到。
那些人就如同空氣一般,似從不曾在他們的身邊出現過。
直到十多日後,皇上親自将娘娘迎接回宮,才聽說娘娘是暗中出宮去緝拿叛軍亂黨,離開了皇宮,因爲擔心驚動賊人,因此嚴密封鎖了消息,沒有幾個人知道此事。
也聽說,娘娘爲了潛入賊人中,受傷中毒,險些丢掉性命,最終殺死了賊人首領林霸山,唯一逃走的隻有身受重傷的三皇子宮錦武。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這些做下人奴仆的,哪裏敢多問一句。
女官憂心忡忡地偷窺剪青的臉色,向偏殿中看了一眼,派人在門外恭候吩咐,進入到旁邊的房間随時恭候吩咐。
“啓禀皇上,娘娘隻是吸入冷氣太多,有些不适,并無大礙。”
“帶禦醫去給娘娘看看,那藥她吃了嗎?”
剪青低下頭:“娘娘不曾用藥。”
“爲何沒有用藥。”
“皇上,恐怕娘娘是多有誤會,因此不肯用藥。都是奴才無能,連些許小事也辦不好,請皇上處罰。”
剪青跪了下去,或許他不親自爲娘娘送藥,娘娘也不會有太多的疑慮。
宮錦文沉思片刻就明白了剪青的意思,臉色鐵青:“她懷疑什麽?”
剪青低頭匍匐在地:“奴才愚鈍,奴才無能,懇請皇上賜罰。”
宮錦文緊緊握住拳頭,難道她是懷疑他給她用了什麽不該用的藥?
即便是用了那種藥,也不是不該用的吧?
難道她想留下那個孩子?生下那個孩子?
爲何她要如此?她該主動服下那樣的藥,讓那個孽種永遠消失在世界上才是。
那個孽種,就不該出現在她的腹中,更不該生出來到這個世上。
雖然他從不曾給她用過那樣的藥,但是心中還是想過的,到底是顧忌她的感受,他隻是命禦醫給她開了和胃理氣的藥,送了過去,不想她會那樣的猜疑,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