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縫衣服的針,出現在奚留香的手中,不是一根,是好幾根。
趁着彩鈴一個低頭,不注意的時候,手中的銀針插入彩鈴的脖頸中,彩鈴感覺到時,頭腦一陣昏迷,幾根針飛快地插入彩鈴的脖頸和肩頭。彩鈴倒了下去,奚留香扶住彩鈴,将彩鈴輕輕放在地上。
轉身,走到窗棂邊,傾聽了片刻,将窗棂打開一條縫隙,向外看了看。
内功恢複了一些,從這裏直接跳下去,沒有問題。奚留香将身上多餘的衣服脫掉,裝入一個裝水的皮囊中。
這裏的河面比較狹窄,離岸邊很近,她有信心可以在這個黑夜,從水中遊到岸邊,借着樹木和亂石遮掩施行逃跑計劃。她的目的不是真的能逃出去,這樣的機會太小,她隻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噗通……”
一道黑影從小船上閃過,落在水中,有人看到驚呼:“不好,有人跳水!”
小船上的人,慌亂起來,急忙向水邊跑了過去,某狼第一時間聽到落水的聲音,還有驚呼,閃電般蹿入到奚留香的房間中,一眼就看到彩鈴暈迷在地上,那個狡猾可惡的女人,蹤迹不見。
某狼一掌将窗棂擊得飛了出去,在房間的木壁上留下一個大洞,身形矯若遊龍一般,從大洞中飛身到了船舷之上,毒蛇般的目光從河面上掠過。
月光下,隐隐見到一個身影,向岸邊飛快地遊了過去,因爲今夜月光極好能看清楚。
小船上的人也看到了奚留香從水裏冒出的身影,駕駛小船向岸邊追了過去。
奚留香故意向礁石密布的岸邊靠近,飛快地爬到冰面之上,起身就跑。
身後,一道黑影從小舟上飛身向冰面上落下。
咔嚓……
細微的聲音從腳下傳出來,小船順着水流已經向下遊走了一段路,離奚留香上岸的地方有一段距離。駕駛小船的人,拼命将小船向岸邊靠攏,追蹤奚留香的蹤迹。
奚留香俯身向岸邊跑了過去,身影隐沒在黑暗之中。
某狼矯健的身影第一個撲了過去,身後有幾個人也随後跳到冰面上,卻是将冰面踩塌,落入水中。
那些人急忙再爬到小船上,渾身被冰冷的河水浸透,哆嗦着去換衣服。如此一來,沒有人敢輕易再跳上冰面,等小船離岸邊近了,才有人跳了過去,追蹤奚留香的蹤迹。
奚留香尋找亂石和樹木,在黑暗中哆嗦着逃跑,身上被水浸透,寒風一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幾乎凝結成冰,她有些受不了。到底是有内傷在身的人,因爲寒冷和内傷,速度也受到了影響。
早已經瞄到,岸邊不遠處,有一處叢林密布的地方,她的目标就是那裏,可以鑽進去換衣服躲避一時。
能逃掉最好,逃不掉也要盡量逃遠,給奚甯遠時間和機會。
某狼陰冷的目光緊緊追随着奚留香的身影,早就聽聞這位娘娘輕功超絕,果然是名不虛傳。若不是受了内傷,恐怕早就跑遠了。
緊緊握拳,難怪被别人說是不安分的女人,内傷到半死,還敢跳水逃跑,不想這位娘娘的水性還不錯。
奚留香轉入密林之中,飛快地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将身上的衣服脫了下去,換上皮囊中幹的衣服,靠在樹上喘息着。衣服鞋子都換上了幹的,她将濕漉漉的衣服和鞋子塞入樹洞中,傾聽身後的聲音。
胸口發悶,渾身發冷,一陣陣無力的感覺。内傷不如她想象的那樣輕,一番落水後的遊泳和奔跑,内傷被觸動更重了。
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大氣,傾聽身後某狼的腳步和呼吸聲。
遠處,腳步聲紛紛響起,那些賊人們追了過來。
奚留香起身,輕手輕腳地向黑暗中走去,不敢發出聲音,盡力遠離某狼。
某狼冷冷地在一棵大樹上向下凝望,叢林很密,不容易找到那個女人的蹤迹。好在這片叢林不算大,那個女人渾身浸透不可能一直躲藏在這裏。
“出來吧,爺饒你一命,躲在這裏你會凍死的。”
陰冷嘶啞的聲音,從樹梢草地冰雪上掠過,如毒蛇在遊走,傳入奚留香的耳中。
奚留香回眸冷冷看了一眼,有這個叢林在,她可以拖延一段時間,也不敢輕易離開叢林,前方就是一片開闊地,沒有人家也沒有遮掩,一望無際的雪原曠野。
她的内功恢複,可以輕易逃過某狼的追蹤,但是如今恐怕沒有這樣的能力。
一聲龍吟般的馬嘶,徹底讓奚留香想從曠野上跑掉的念頭熄滅,某狼的坐騎,聽聲音就知道是一匹極爲難得的駿馬,迅疾的馬蹄聲從雪地上跑過,向叢林跑了過來。
一聲呼哨,馬匹鑽入叢林,在某狼停身的大樹下擡起頭向主人望了過去。
“奚留香,你以爲你能逃出去嗎?乖乖滾回來,到爺的面前,爺就饒你這次。”
奚留香不做聲,繼續在叢林的邊緣的遊弋,尋找可以脫困的道路和方向。
前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曠野,身後是臨江的分支,不知道這裏是何處,她從未到過這個地方。
默默地在叢林中重新回到靠近江邊的一面,河邊有一些樹木亂石,卻是不足以遮掩她的蹤迹。
“主子,屬下無能,請主子賜罰。”
聲音漸漸靠近,某狼的部下跟了過來。
“回禀主子,船碰觸到礁石進水不能用了。”
說話的人聲音在微微地顫抖,手中舉起火把,順着馬蹄的印記到了某狼的樹下,跪在雪地上回禀。
“散開,點火,燒了這片叢林,給爺把她給找出來。”
“是。”
有人點燃了越來越多的火把,在叢林中開始搜尋奚留香的蹤迹,他們不惜點燃一棵棵并不高大的樹木,将這片叢林毀掉,也要找到奚留香。
“女人,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主動滾出來到爺面前認罪。否則,等爺抓到你的時候,絕饒不了你!”
奚留香撇撇嘴,順着樹叢到了離河岸邊緣比較近的地方,她算計着如何可以繼續逃跑,拖延時間。目光在岸邊巡視,這裏的岸邊隻有一段有樹木和亂石,其他的地方都很空曠,沒有逃走的機會。
小船漏水是個好消息,即便是被某狼抓到,也不可能再走水路,走陸地可以留下許多線索,讓奚甯遠追蹤。
某狼從大樹上跳了下來,向部下在吩咐什麽,看着被火光映紅的叢林,搜尋奚留香的蹤迹。
火越燒越旺,奚留香知道是藏不住了,這片叢林本來就不大,樹木雜草很多,冬季天幹物燥,一引火就燒的無法停止。那些人從樹叢中退了出來,等待奚留香受不了自動從樹叢中鑽出來。
二十多個,将各個方向圍繞起來,等待樹叢中的火徹底燃燒起來。
奚留香無奈,無路可逃了,她找了樹叢中的一塊空地,幹脆就靠在一塊石頭上,看着大火不斷地燃燒。夜色中,火光該能傳遞到很遠的地方,或許奚甯遠已經看到這裏的火光,正在趕過來。
火讓叢林中暖洋洋的。
某狼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那個女人還是沒有出來,難道是要被燒死裏面也不肯出來嗎?
擔憂在他的心中升起,不安地來回在叢林邊緣踱步,不行,他要進去看看,不能就這樣讓她死掉。
或許那個女人,因爲這一番的奔波逃跑昏迷過去,被凍個半死再被火一燒……
“進去,搜!”
某狼帶着部下沖入燃燒的叢林中,尋找奚留香的蹤迹。
奚留香雙臂抱在胸前,她聽到了腳步接近的聲音,樹木被放倒開出道路的聲音,某狼真是個急xing子,就連這一點的時間都不肯給她嗎?
下一刻,奚留香倒在雪地上,裝作昏迷不醒,逃不掉就裝死吧。
“主子,在這裏。”
有人揚聲呼喚了一句,某狼的身影,閃電一般沖了過來。
地面上,躺着她,秀發濕漉漉地散落在雪地上,凝結成冰,在火光的映照下閃動晶瑩的寒光。她靜默地倒在雪地上,昏迷了過去,唇邊帶着一抹殷紅。
蒼白的嬌靥,在火光中明滅,如一朵凋謝的白蓮花。
某狼想過很多次,要如何呵斥她,辱罵她,虐待她,甚至用手上的馬鞭去抽她。如今見到她,他放下了手中的馬鞭,一把将奚留香從雪地上抱了起來,轉身走出叢林。
“主子。”
周圍的人跟了上去。
“走,順着岸邊。”
“是,主子。”
衆人有人在前面開路,有人在後面随行,誰也不敢多言,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們的主子,唯恐主子會因爲此事責怪處罰他們。
彩鈴惶恐不安地跟在最後面,想了很多次,不如就趁機逃跑吧。但是每一次她都隻是想了又想,不敢去做。
前面那道冷酷的身影,渾身散發出冰寒陰冷的氣息,讓她連逃走的念頭,也隻是敢在心底閃現,不敢真的逃走。
奚留香很舒服地被某狼抱在懷中,這樣不錯,看你們能走出多遠,走路肯定會留下痕迹,這樣的速度有點不夠看。
某狼一個人騎在馬上,其餘的人沒有馬,跟随在步下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