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念頭,緊緊地抓住奚留香的心,因爲她想不出,誰比宮擎天更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奚青蓮被逼迫自盡,宮擎天該明白,奚青璧絕不會恭順到願意殺死她的程度,才做出這樣的安排。等一切都穩定下來,叛軍授首,外戚被清除一空,朝野沒有了反對的力量。
宮錦文可以坐穩皇位,就采取這種手段将她暗中送出皇宮,從此在人間銷聲匿迹。
或許,也有同樣的一封書信給宮錦文留下,把罪名都推向奚家!
奚留香的身體不由得戰栗起來。
幾位太妃的死,豈非也是有遺書留下,給了一個極好的理由和借口。
模仿她的筆迹太容易,她的字一直很難看,通常都不會寫字。
她想起,似乎宮錦文根本就不認識她的筆迹,因爲她寫字很難看,旦夕國的字都很難寫,是用毛筆寫的,她基本都不會寫什麽東西。
每一次,她更多的是用說的方式,或者用讓其他人寫下她的意思。
想模仿她的筆迹,随便寫一封信就可以。
如果她失蹤後,留下一封信,她是自己跑掉的,或者是她的失蹤逃跑,和奚家有什麽關系,那樣的話,奚家無法承擔如此重罪。
宮錦文縱然有所懷疑,可能也會以爲,她是因爲生氣吃醋逃掉的。
因爲最近幾日,日盛國送了宮錦文很多美人,各位大臣也要送女兒入宮侍候皇上,陪伴皇後娘娘。選秀納妃,再一次被提上日程。更有不少的大臣們,用爲皇上和娘娘選奴婢的借口,想送美人入宮,宮錦文沒有說不行,也沒有說行。
她的悍妒,無人不知,因爲這個原因離家出走,也說得過去。
奚家有教女無方的罪,想治罪的話,借口可以有很多。
她,會死嗎?
會這樣就悄無聲息地死去,沒有人任何人知道嗎?
畏懼深深地在奚留香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極度的危機感,因爲前途未蔔,因爲那些未知的危險。
她忽然就想不管不顧地回頭去看看,身後的那個人是誰。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奚留香緊緊閉上眼睛,或許還有機會,隻要可以逃走,這些人的計劃就歸于失敗。
她在等待,等待最後的機會到來,不能錯過,不能大意,平生第一次遭遇極端的危機,一個疏忽就可能喪命。這些人該不會忌憚她的身份,殺她不會猶豫。
“主子,到了。”
有人在車外輕聲地說了一句,掀開馬車,馬車中的那個人跳了出去。
是主子,是這些的人主人,奚留香蓦然睜眼,隻看到那個人的一個後背,似有點熟悉,在什麽地方見過。
背影一閃就消失在馬車的外面,有人進入馬車,奚留香閉上眼睛,裝作昏迷不醒,被兩個人從馬車中擡了出去。
微微眯起眼,透過縫隙向周圍隐秘地打量,這裏似乎是一個客棧的後面,馬車被趕入院落中,有很多人在收拾清理,那個似乎見過的背影不見,不知道進入到哪個房間中。
有人将她擡入一個房間,放在床榻上,也沒有去查看她是否清醒過來就走了出去。
奚留香松了一口氣,此刻她渾身無力,若是被這些人強迫用藥,可能沒有機會逃跑。
房間中有幾個人的呼吸聲,奚留香傾聽,是三個人的呼吸聲。
“主子,要暫時留在此地嗎?”
“嗯,先休息吧,今日就留在此地。”
沙啞低沉的語調,帶着說不出陰冷的味道,令奚留香渾身發寒。這個聲音,她聽不出是誰的,大概是那人做賊心虛,虛火上升,導緻他咽喉發炎,最好就是喉癌。
奚留香惡狠狠地想着。
“是,主子。”
一個人走了出去,安排衆人休息喂馬,收拾馬車貨物等。
“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應該是知道了,還沒有消息傳來,不敢太過大意,這條路他們都不知道,消息會很快穿過來的。”
“盯緊點,别誤了消息。”
“是,主子,您歇會吧。”
沙啞男子沒有說話,奚留香微微将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從背影打量着那個男人。男人身邊的那個男人,她不認識,目光盯住那個背影,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
隻是一個背影而已,太過模糊。
“主子,屬下去讓夥計送食物過來。”
那個人躬身退了出去。
“想喝水嗎?”
男子沒有回頭,問了一句。
奚留香的心不由得一緊,這個人覺察到她醒了嗎?
她沒有動,眼睛也隻是睜開一條極其細微的縫隙,這個人不該知道她醒來。
男子的身影仍然沒有動,背對着奚留香:“何必裝模作樣,爺知道你在馬車上就醒了,那些迷藥對你的作用還是太低,要增加分量才行。”
奚留香咬牙,她從什麽地方洩露了蹤迹?是這個小子在詐她嗎?
“尊貴的皇後,這樣很不舒服吧?想繼續裝昏迷不醒嗎?爺等着,看你能裝到幾時。”
冷酷陰沉的語調,低沉嘶啞,透出幾分的瘋狂。
奚留香的心一沉,她真的裝不下去,因爲人有三急,她再裝下去,隻能把被窩當衛生間。
“算你狠!”
她無力地說了一句:“既然知道,可以先放開我吧?我要方便。”
男子楞了一下。
“聽到沒有啊,人家要去方便,不懂嗎?就是尿急,你不會是想把這張床變成馬桶吧?”
男子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一個女人,尊貴的皇後,說話怎麽如此的粗鄙不堪,連尿急這種話也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來人。”
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男子想了想:“讓彩雲進來。”
“是,主子。”
外面走進來一個女子,跪在地上向男子磕頭:“奴婢叩見主子。”
“她要……,你去解開她的綁繩,解開之前,再給她服用軟筋散。”
“是,主子。”
奚留香咬牙,這個男人真是可惡,就連一點點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彩雲走了過來,冷漠地盯了奚留香片刻才伸手解開錦被外面的綁繩,将奚留香放了出來,再解開奚留香身上的綁繩。當然,這位忠誠的侍婢,沒有忘記事先強迫喂下了所謂的,傳說中的軟筋散。
奚留香也沒有反抗,很痛快地将軟筋散服用下去。
“算你識相,老實點,否則打斷你的腿!”
彩玉絲毫沒有面對皇後的覺悟,冷酷地說了一句,目光中帶出殺意。
奚留香無語,她不認識彩雲,和這個奴婢沒有深仇大恨才對。
活動身體的關節和手腕雙腳,好久她才能坐了起來,渾身無力。一定是那要命的軟筋散啊,太可惡了。
彩雲手臂抱在胸前,漠然看着奚留香艱難地扶着床和牆壁走到馬桶旁邊,沒有伸手去攙扶的意思。
奚留香的腳下一個踉跄,跌倒在地。
“扶着她!”
男子冷聲說了一句:“彩雲,你不過是個jian婢,怎麽敢對皇後娘娘如此無禮!”
彩雲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急忙低頭躬身:“是主子,奴婢知罪,奴婢不敢了。”
彩雲一把将奚留香從地上拎了起來,眸子中滿是陰狠的殺機,将奚留香拎到馬桶上,一把扯下奚留香的褲子。
奚留香無語向坐在不遠處的男子看了一眼,還有一個大男人在呢!
“麻煩娘娘快些。”
“以後叫主母!”
彩雲咬牙狠狠地咬牙,回眸眼中滿是不甘和委屈,久久凝望背對她的男人,躬身低聲答應了一句。
奚留香搖頭,這妞挺狠,看樣子要是那個男人不在,她會殺了她的。還是有那個男人安全點,就當他是死人好了。
嘩嘩嘩……
這聲音響起的時候,房間中有兩個人的臉有點紅,一個是彩雲,小臉通紅,惡狠狠地瞪視奚留香,頗有一腳将奚留香從馬桶上踢到門外的沖動。
另外一個,就是坐在椅子上,背對着奚留香的男人。
這女人,果然是半點的規矩和禮儀都沒有,名不虛傳,真不懂宮錦文爲什麽拿着這種女人當寶貝一般。
奚留香無所謂地搖搖頭,她不想的,那個男子一定不是什麽貴族皇族,有教養和禮儀的人,不知道女子方便的時候,他該回避嗎?
“完了沒有?”
彩雲語氣不善。
“彩雲,你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男人語調淡漠無波,陰沉的令人從心底發寒。
“噗通……”
彩玉跪了下去,低頭盯着地面:“奴婢知罪,求主子恕罪。”
“扶她回去床上。”
“是。”
彩玉不敢說什麽,将奚留香攙扶了起來,爲奚留香提上褲子系好,行動之間柔和小心了些,拎着奚留香向床榻走了過去。
男子蓦然回頭,眼睛微微眯起,盯了彩雲一眼。
彩雲身體狠狠一顫,急忙雙手攙扶住奚留香,奚留香隻看到那個男子迅速地将頭轉了回去,沒有看到那個男子的臉。
可惜,錯過了。
彩雲将奚留香放在床上,拿起繩子要綁住奚留香。
“我說英雄,就不用如此麻煩再綁住我了吧?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被英雄灌下了軟筋散,還能逃走嗎?”
“難說,暫時不用綁了,奚留香,你别打什麽念頭和主意,否則爺不介意先要了你,讓你成爲爺的女人?”
男子的話,讓彩雲眼中滿是殺機,嫉恨地盯着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