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寝宮一直被那位娘娘霸占,讓皇上不得不留宿在禦書房,皇上這是滿心的不滿,因爲忌憚奚家的勢力,不好發作出來。想到此處,明玉笙不由得心中暗喜之餘,有着深深的擔憂。
傳言未來旦夕國的皇後娘娘,悍妒無雙,潑辣到令皇上都頭疼的地步。
若是如此,皇上定然不會喜愛那位娘娘,她就有了機會,但是若那位娘娘真的如此悍妒無禮,皇上如傳言般懼内,她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皇上……”
明玉笙伸手,臉在發燒,她不介意皇上在這裏寵幸她,雖然正午朗朗乾坤,令她羞澀不勝,但是機會難得,她不想錯過。
她正想爲宮錦文寬衣解帶,侍候皇上寬去身上的其他衣服,恭候皇上寵幸。
“去把那件衣服給取過來給朕換上。”
宮錦文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件暗金色龍袍之上,那是下朝之後在宮中穿着的衣服,屬于便裝。
明玉笙的手不由得一停,心中失落難言,低頭屈膝躬身答應了一聲,轉身将那件暗金色的龍袍取了過來,侍候宮錦文換了上去。
“玉笙,先回去吧,你不是要爲娘娘送鳳袍嗎?去吧。”
“皇上……”
明玉笙想說什麽,終于沒有敢說出來:“是,臣女遵旨,臣女告退。”
她無奈地跪倒磕頭拜辭,起身躬身向門外退了出去,輕聲問了一句:“皇上,臣女明日可以給皇上送補湯過來嗎?臣女不敢打擾皇上處理國務,隻是送上一碗親手爲皇上炖的補湯,以補養龍體。”
“可以。”
“謝皇上恩典。”
明玉笙不由得臉現喜色,躬身退出了禦書房,腳步輕盈地離去,手中還拿着那件刺繡了一半的鳳袍。目光落在鳳袍之上,手不由得用力抓緊。
今日特地帶着鳳袍在此等候皇上,是有用意的,用這件鳳袍試探皇上的心意。皇上身上的孝還帶着,即便是上朝,也會在腰間用一條白玉腰帶束縛在龍袍之外,以示爲先帝戴孝。
龍袍之内的衣服,更都是白色,令禦史們紛紛稱頌皇上純孝感天下。
皇上都一直爲先帝戴孝,其他的群臣紛紛效仿,人人是在腰間用了一條白色的腰帶,爲先帝戴孝,恨不得連官服也穿成白色。
宮中更是如此,沒有人敢穿着豔色的衣服,都用白色布帶做腰帶,身上穿的不是黑色就是白色,不然就是極爲素淡的顔色,或者極深晦暗的顔色,表示爲先帝守孝之誠意忠心。
紅色的鳳袍,大紅的豔麗,華貴的面料,閃動光線的精美紋理,似飄過一朵朵的紅霞。金色絲線繡制的鳳,如同活了一般,在陽光下閃動刺目的尊貴,刺痛了明玉笙的眼。
多麽希望,這件正紅色,用被稱之爲“丹心”夜光錦所精制的鳳袍,是屬于她所有。
心,在貪婪地凝視,不肯放過。
可能,她一生都沒有資格穿上這種顔色的衣服,因爲無論是嫔妃也好,庶女也好,都沒有資格穿着紅色的衣服。
正妻和嫡女,才能穿着紅色的衣服,她們隻能穿着粉紅,绯紅,淡紅,就是不能穿正紅色的衣裙。
明玉笙一直不喜歡紅色,自幼就不喜歡這種豔麗的刺目的顔色,她喜歡素淡的顔色。但是此刻,她無比希望,可以将這件正紅色,最豔麗華麗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永遠屬于她所有。
本是不喜歡的,因爲得不到才喜歡,才想要。
紅色,她的一生中,難道真的沒有機會,穿着一次這樣的顔色嗎?
即便是在新婚,若不是正妻,也隻能穿着绯色,粉紅,桃色……
等等這些和紅色有關,卻永遠不是紅色,沒有正紅色那樣的豔麗和高貴,那樣的惹人注目,那樣的有氣勢。
再鮮豔美麗的顔色,再靓麗的色彩,最尊貴最耀眼,最美麗的還是紅色,正紅色!
隻是這樣的紅色,即便不是鳳袍,她恐怕永遠也沒有資格穿在身上,隻能用仰望的目光,遠遠地看着。即便是今日離這紅色如此的近,近到就在她的手心,卻是不屬于她,這隻是她爲别人做的嫁衣裳。
家族的利益,官場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爲了穩定家族,擴大勢力,第一選擇是送她入宮,其次就是将她嫁給高官做小妾。
與其去給某位腦滿腸肥的高官做小妾,不如嫁入宮中,做皇上的女人。嫔妃的地位,可是比臣子家的正妻更高,何況那位皇上是那般的年輕,英俊,才華出衆。
明玉笙不由得回眸,久久地凝望禦書房,皇上是因爲之前的誓言,要爲先帝守孝,才壓抑了想要她的情緒,沒有寵幸她吧。
一定是這樣的,如此美貌氣質高雅出衆的她,溫柔知書達理,才華出衆,皇上怎麽會不喜歡呢?
下一次,該用什麽手段和才華,去打動皇上,讓皇上知道她博才多學,是一位多才多藝的女子呢?
明玉笙在心中暗暗算計,今日是用女紅去打動皇上,太不夠了。
她不由得暗暗在心中後悔,爲何沒有再多做點什麽,在皇上的面前展露她的才華。
初次觐見皇上,她是太過緊張敬畏,連直視去看皇上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皇上是那樣冷峻,滿是帝王的尊嚴威儀,令她隻有跪伏在他的腳下膜拜的想法。
甚至去碰觸皇上一下,心中都會緊張羞慚。
想接近,不敢太接近,想親近,不敢去亵渎。明玉笙不由得緊緊地握住手,抓緊鳳袍。皇上也是男人,也該喜歡美人,那位娘娘的容貌,隻能說是中上而已,她不輸于那位娘娘。
論才華和禮儀,博學多才,她以爲那位娘娘,必定不及她。
“我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得到,無論用什麽辦法!”
明玉笙的指甲刺入手心,成敗就在此一舉,若是皇上記住了她,她就有了希望,若是皇上轉身就忘記,她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擡頭,寒風刺骨呼嘯從遠處華麗多彩的琉璃瓦上掠過,一抹抹刺目的寒光在琉璃瓦上閃動,尊貴華麗的琉璃瓦,屬于帝王之家所有,冷冷地從飛檐上俯視的垂脊獸,漠然看着她。
深深呼吸,冰冷的空氣沖入肺管之中,一點點,那深邃的寒意徹骨,讓她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閉目,再睜眼時,手松開,将手中大紅的鳳袍用包裹包好,疾步向凝玉宮走了回去。她們這些人,都住在凝玉宮中,即便是她們之中還有人不曾見過皇上,之間的争鬥和摩擦也不曾停止。
她總是置身事外,不去争什麽。
因爲她感覺可笑,有什麽好争呢?連觐見皇上的機會都沒有就争寵,連皇上的恩寵都不曾得到,争的是什麽?
娘娘該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她在猜測,娘娘會如何做。是處罰她,還是要想辦法送她出去?
記得之前淩家的兩位小姐,也曾觐見過皇上,偶遇過皇上,那位娘娘大病一場,就是因爲這件事吧。事後,也沒有看到娘娘再多做什麽,将淩家的女子驅除出宮或者責罰。
再悍妒,也要顧及皇上的天威,朝臣們的勢力和未來皇後的臉面。那位娘娘,該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才是。
明玉笙回到凝玉宮,大搖大擺地從宮門走了進去,出來是偷偷摸摸的,回去就不必隐瞞什麽,這件事也隐瞞不過去。
此刻,其他的幾位小姐,都在寝宮中忙碌,凝玉宮中隻有一些奴婢和下人在,用莫名的目光看着明玉笙走了進來。沒有人去問什麽,也沒有人說什麽。
“娘娘,您看那位明玉笙小姐,該如何處置?”
“看着吧,她不會罷休的,我很好奇,下一步她想怎麽做呢?”
奚留香不急不躁,想邀寵,不是那麽容易吧,這裏到底是她的地盤呢。
“那位小姐,是翻牆出去的,預備了梯子呢,真是有心。”
“爲了勾引皇上,真是不遺餘力,我倒是有點小看她了。”
“先别去管她,看她還能折騰出什麽來,用心把皇宮的守衛和武器都安排到位。晾她折騰不出來什麽,我會給她機會的。”
奚留香冷笑,小三的活,應該是她去幹啊,偷香竊玉偷帥哥的心和人什麽的,這活難度不小,竟然有人想偷她盜後的老公,活膩了吧?
次日,明玉笙按時出現在通往禦書房的道路上,手裏拎着她費盡了心思熬制的補湯,這湯是她從昨日就開始預備,今天從早起就熬制,熬制了整整一個上午,真是用心熬出來。
她的心,也如這湯一般,被煎熬着,不知道是否會赢得皇上的好感和稱贊。
第二步,顯露廚藝,用來抓住皇上的心。
當然,爲了今日,明玉笙煞費苦心,該對皇上說什麽,展露什麽才藝。而展露的時候,不能露出賣弄的痕迹,要自然随意,讓皇上欣賞喜愛。
“皇上,臣女參見皇上。”
宮錦文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明玉笙急忙迎了過去,跪倒參拜。
“起吧。”
宮錦文腳步沒有停頓,從明玉笙的身邊走了過去。
看着那道挺拔如青松般的俊朗身影從她面前走過,明玉笙的心,就如此刻地上的冰雪,被踩的發出碎裂的聲音。
皇上,甚至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伸手攙扶她。
明玉笙咬牙,霍然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