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錦文起身離開禦書房,到了奚留香之前第一次見到宮擎天的水榭之中,他坐在書案之前,他低頭看着奏折和軍情,分析如今的情況。
“皇上,臣奚甯遠,參見皇上。”
不知道何時,奚甯遠出現在禦水榭中,跪倒向宮錦文叩拜。
宮錦文微微點頭:“起吧,甯邦怎麽沒有過來?”
“大哥被那幾個老家夥給纏住了,臣先過來恭候皇上吩咐。”
“他們也要動了嗎?”
“都在看着呢,不想林家如此的瘋狂,逼迫不少平民跟随他們謀反,還彙集了各地的賊寇盜匪,如今相繼在五個地方起事,形成互相呼應之勢。林家和麗妃的家族李家,暗中溝通,以爲呼應,共同起事。
雖然他們兩家保的不是一個主子,但是私下達成某種協議,要先拿下建安城,殺了宮錦文再研究如何分贓的事情。
林家和李家都很清楚一件事,憑他們任何一家,都很難做成大事,或許聯合在一起,還能做成此事。
林家受到太大的打擊,勢力被鏟除大半,如今獨力難支。
李家的家族,素來握有兵權,多出武将,因此此事李家願意和林家聯合起來,商議等攻破建安城,殺了宮錦文之後,再議其他事情。
燕家、明家、淩家的态度暧昧不明,林家和李家都沒有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暗中和三家聯系,希望三家也參與進來。
每一個家族背後,都有他們各自想擁戴的主子,本來他們之間勢同水火,卻是因爲一個共同的目标,爲了自保,爲了奪位,爲了奪取更大的權勢,有可能走到一起。
他們可以先起事,等到成功後,再去互相争奪最後的勝利果實。
這些人都很明白,再争鬥下去,他們就會被皇上各個攻破,成爲宮錦文皇位下的犧牲品,被宮錦文踩在腳下。
局勢惡化,李家的謀反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二皇子的失蹤,更讓這些人明白,李家這次的決心該有多大。
李家手中握有一定的兵權,素來是封疆大吏,也因此麗妃才能入宮,被宮擎天寵愛,其後因爲生下了二皇子,被晉封多次,份位甚高。而李家,也因爲頗受聖寵,位置日漸提高,家族的勢力盛大。
一個林家早有預謀的謀反,令朝野動蕩不安,李家再參與其中,朝臣們都恐慌起來。
畢竟李家有十數萬大軍在手,那些精兵不是林家的烏合之衆可以相提并論,難以剿滅。
林家的籌碼,如今也漸漸暴露出來,任何人都看清楚,林家的謀反,絕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從林家的布置看,他們是早有預謀,隻是在等待一個合适的機會。
林明堂的死,未能令林家大亂,反而緊緊地走到一起,起兵互相呼應,連續攻占幾個州府鎮縣,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宮錦文微微閉目片刻,局勢緊迫,他要早做決斷才是。
“臣,奚甯邦,參見皇上。”
水榭中,悄然出現奚甯邦的身影,他從地下走了出來,跪倒向宮錦文參拜。
幾次入宮和宮錦文密議國事軍情,他們二人都是通過皇宮通向外面的密道而來,以免消息走漏。
也正因爲如此,奚家兄弟入宮,無人知道,就是皇宮中知道的人,也沒有幾個。
“都出去,我要睡覺。”
奚留香回到寝宮,一頭撲在龍榻之上,奚魚和奚靈二人互相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退了出去。
淩雪瑩和淩雪玉倉惶從禦書房出來的一幕,她們是看到的,其後娘娘就暴走而出,一路一言不發,回到寝宮就說了這句話。
“讓娘娘自個靜靜吧。”
“魚姐姐,那淩家的兩個小狐狸精,要不要趕出去,送回淩府?”
奚魚歎氣:“奚靈,你腦子壞掉了吧,被皇上碰過的女子,看在眼中的女子,是我們能送出去的嗎?被皇上知道,我們的小命休矣。若是送,也隻有娘娘能送出去,但是皇上若是不肯,娘娘可也沒有辦法。”
“唉,娘娘真是的,何必爲了兩個女子如此的動氣,皇上有幾個女人也是很正常的。”
“娘娘,恐怕難以接受。”
奚魚搖搖頭,那位娘娘的心思,她們也不懂。
在她們看起來很正常的事情,那位娘娘卻是無法接受,在她們看起來無法接受的事情,那位娘娘毫不在意。
比如,赤着腳在奴婢奴才的面前亂晃,毫不介意一雙玉足被人看了個夠,有傷風化,有失尊嚴,有違婦道。
奚留香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可能是因爲龍榻之上有宮錦文遺留的好聞味道,令她安心地睡了過去。也可能是因爲連日來,一個月都沒有好好休息睡覺,她身心疲憊,因此很快就睡了過去。
“阿嚏……”
奚留香搖搖頭,頭暈腦脹,渾身酸痛,鼻涕流了出來。
情場失意,在寒風中吃醋站立良久的結果,就是她感冒了。
從離開建安城,和日盛國交戰,勞累了兩個月,每日神經都蹦的緊緊的。其後就回宮,宮錦文即位後,後宮的事情都是她在處理,還要爲宮錦文的朝政和皇位操心。
連環命案一出,奚留香的神經更是繃緊起來,直到此刻她也沒有好好休養過。
今日看到宮錦文出軌,被打擊的太過嚴重,精神一懈怠,加之良久的cao勞憂慮,奚留香病倒了。
先是感冒,其後就發熱,一直高燒不退。
禦醫走馬燈一般在寝宮中來往,爲奚留香診脈開方子下藥,藥香的濃重味道,在寝宮中飄蕩。
“魚姐姐,回禀皇上了嗎?”
奚魚臉色沉重搖搖頭:“見不到皇上,我已經派人去回報了大總管,大總管不會耽誤的,一定會盡快回禀皇上。娘娘素來身子強健,可是内功高手,怎麽會就病了呢?”
“我看娘娘是太傷心了,皇上說要先帝守孝百日,連娘娘都沒有碰。今日皇上可是碰了那兩個小狐狸精。她們二人出來時,衣衫不整,說不定已經被皇上寵幸過了。”
“别胡說,這樣的話,千萬不可再說出來!”
奚魚狠狠地掐了奚靈一把,瞪了奚靈一眼,在奚靈耳邊道:“未曾過百日,皇上怎麽會寵幸其他女子?何況就那麽一小會的功夫,你以爲就能寵幸了她們嗎?别在胡說了,被娘娘聽到,娘娘一準大怒,說不準會做出什麽事兒來。”
“人家也是擔心。”
“奚靈,如今我們是在皇宮中,你以後說話要注意,不可随口亂說。皇上絕沒有寵幸那兩個女子,娘娘是多心了。”
奚魚歎氣,多心不多心的,皇上的确将那兩個女子留在禦書房,有過親密吧。
“娘娘這次,病的可挺重,皇上怎麽還不過來看娘娘。若是皇上不肯過來,娘娘的病恐怕會更重,魚姐姐,你說皇上會不會不過來看望娘娘?”
“我怎麽知道。”
奚魚歎氣,那位皇上她們素來就看不透啊。
在王府看了三年,可也沒有看透那位皇上,皇上要做什麽,心中如何想,她是一點也摸不着。
就如這入宮後,皇上爲何比從前更寵溺縱容奚留香,爲何獨寵不衰,甚至因爲大臣們彈劾非議,就一連重重處置了幾位大臣?
這些事兒,她們都看不明白。
如今皇上翻臉,斥責冷落奚留香,她們就更看不明白了。
“皇上,不會想鏟除奚家,冷落娘娘,以後皇後的位置……”
奚靈小心翼翼地向周圍看了一眼,貼在奚魚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奚魚臉色大變,狠狠地瞪着奚靈:“别胡說,被别人聽到,傳入皇上或者大總管的而耳中,你就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你!”
“我這不是跟你耳語嘛,這樣的話,我再糊塗也不敢跟别人說啊。”
“這件事兒,我去回禀大少爺,請大少爺給拿個主意。”
奚魚歎氣,如今隻能如此了,有什麽事情,去回禀奚甯邦,請奚甯邦定奪。
“娘娘吃藥吧!”
奚留香伸手一推,熬好的藥灑落在地上,她翻身用被子緊緊裹住身體,眼睛都沒有睜開,繼續昏睡。渾身無力酸痛,她不想動也不想說話,更不想吃藥。
“娘娘,求娘娘吃藥吧!”
奚魚和奚靈跪在龍榻之前哀求,求也好,強迫也好,奚留香就是不肯做聲,也不肯吃藥。
“出去,出去,我想睡一會,就這麽難嗎?”
奚留香聲音沙啞,無力地說了一句。
奚魚和奚靈不敢再多言,無聲地将手中灑了半碗的藥放在桌案上,退了下去。
昏昏沉沉中,奚留香時而清醒過來,時而沉睡,直到夜色降臨,奚魚和奚靈一連呼喚她幾次,她聽到了裝作沒有聽到,不肯回應一句。
“怎麽辦?娘娘不肯吃藥,一直昏睡不動,連午飯和晚飯也沒有吃,皇上也沒有過來,這如何是好?”
奚魚和奚靈都慌亂起來,奚靈咬牙:“我去求見皇上,這樣下去娘娘可危險。”
奚魚歎氣,沒有阻止奚靈,她也不能就看着奚留香病重,不吃不喝地熬下去。
“皇上,皇上,求求皇上去看看娘娘吧。”
奚靈半路看到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沖了過去也不管是否冒犯天威,一把拉住宮錦文的龍袍,抱住宮錦文的腳,連聲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