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參見娘娘。”
群臣向奚留香叩拜,雖然如今奚留香沒有名分,但是他們如何不知道,宮錦文已經将鳳印給了奚留香。宮中的消息早已經流傳出去,這件事也不是什麽隐秘,沒有有意遮掩,反而是故意令消息張揚出去。
在群臣的心目中,今日皇上先命奚青璧代替皇上處理所有的國事,奚留香的出現,令他們心中極度不安,猜測那皇後的位置,是否屬于奚留香。
“我代替皇上在此爲先帝守靈盡孝,以全皇上之孝心。”
奚留香跪在原來宮錦文跪的位置上,低頭用雙手支撐地面,靈堂之中頓時安靜了許多。
宮錦文睜開眼睛:“什麽時候了?”
“啓禀皇上,您從昨日一直睡到現在,請皇上起來用膳吧。”
宮錦文坐起,冷峻的臉上凝結冰霜盯着剪青。
“噗通……”
剪青跪了下去,什麽也不敢說隻是連連磕頭。
“哼,朕看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敢給朕用迷香,你幹脆刺王殺駕吧。”
“奴才該死,奴才罪該萬死!”
剪青聲音顫抖,額頭用力在地上連磕響頭。
宮錦文起身,兩個小太監急忙上前跪在龍榻之前,侍候宮錦文更衣沐浴。
“皇上,請皇上用膳,娘娘在靈堂替皇上在守孝,娘娘再三吩咐,等皇上醒過來,務必請皇上用膳後再過去。”
剪青低聲說一句。
“啪……”
宮錦文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剪青吓得身體一顫,匍匐在地不敢再多言。
良久,宮錦文才坐在桌案之前草草用膳後甩袖離去,剪青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偷窺皇上的臉色,跟在後面。
有人走到七皇子的身邊,跪在七皇子的身後,悄悄扯動了七皇子的衣角。七皇子片刻後起身,似乎是内急,退出靈堂。
“在何處?”
“爺,您向那邊迎過去就能看見皇上。”
七皇子疾步前行,遊目四顧,看到宮錦文的身影急忙就跪了下去:“皇上,皇上,臣弟知罪,臣弟罪該萬死,隻求皇上開恩,看在同是先帝血脈,饒臣弟一命。臣弟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無顔拜祭父皇,無顔再見皇上。皇上……”
七皇子肘爬膝行,跪爬着一步一個響頭向宮錦文行了過去。
宮錦文微微蹙眉,停下腳步看着爬到他腳下不停磕響頭的七皇子。
“皇上,臣弟自知罪無可赦,隻求能觐見皇上,當面向皇上請罪,讓皇上得知臣弟知罪。皇上,以往都是臣弟糊塗,在此向皇上請罪。”
“砰、砰、砰……”
七皇子不停地重重磕頭在地,額頭頓時青紫起來,他不敢停止,一邊磕頭一邊哀聲求饒。
“皇上,隻求皇上開恩,大開天恩,看在臣弟誠心知罪悔過的份兒上,看在父皇剛剛駕崩的份兒上,饒臣弟一條性命,臣弟必定閉門思過,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七弟,朕很想知道,若是你登基,會如何對待朕。”
聽了宮錦文的這句話,七皇子渾身戰栗不止,連話也說不出,隻是磕頭。
“皇上,臣弟參見皇上,前來向皇上請罪。”
四皇子不知道何時也跑了出來,一眼看到跪在宮錦文腳邊不停磕響頭的七皇子,暗道被七皇子搶了先機。但是此時此刻,他哪裏能顧得這些,錯過今日的機會,等幾日後宮擎天的靈柩被送歸皇陵,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他隻得抓住這個機會。
遠遠離着宮錦文還有數十步的距離,四皇子雙膝跪地重重落在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音,他同樣一步一個響頭,跪爬到宮錦文的腳下,匍匐在地。
“皇上,臣弟本無顔面來觐見皇上,隻是若不在皇上面前請罪,臣弟便是死,也死不瞑目。今日臣弟在皇上面前請罪,縱然是死,也了無遺憾。皇上,臣弟之罪罄竹難書,萬死莫贖,不敢求皇上饒恕,唯有在此,在父皇的靈堂之前,向皇上磕頭請罪,但求皇上賜臣弟一死,追随父皇于地下,去侍候父皇贖罪。”
宮錦文擡眼向不遠處的靈堂看了一眼,這兩位禦弟真會找時機,顯然是早已經暗中命人盯着他的行蹤,隻要他過來到靈堂附近,他們就會出來抓住這個機會前來請罪求饒。
這些人在宮錦文回建安之前就已經被抓了起來,拘禁在宗正寺,若不是宮擎天大行,設立靈堂祭拜,這幾個人是沒有機會入宮觐見宮錦文的。
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更明白若是錯過這個機會,他們恐怕是命不久長。
宮錦文矗立在原地,良久沒有開口,二人互相擡眼對視一眼,同時磕頭在地。
四皇子顯然棋高一着,并沒有求宮錦文饒恕他,而是将自己罵得狗血淋頭,懇求宮錦文賜他一死,乃是以進爲退。
七皇子很郁悶,這樣的辦法他沒有想出來,就打悲情牌,跪在宮錦文的腳下哀聲低泣認罪求饒。
“回去靈堂爲父皇守孝吧,這是你們該做的。”
宮錦文甩袖前行,不想多看兩個人一眼。
二人一邊一個,一把抱住宮錦文的雙腳,不肯放宮錦文離開。
明知這設立靈堂的幾日,可能就是他們唯一能在皇宮觐見宮錦文的機會,求饒打動宮錦文的機會,二人同時哀聲哭泣苦求。
“皇上,請皇上立即賜臣弟一死,臣弟之罪無可赦免,實在無顔再見皇上,再去祭拜父皇,見群臣。臣弟,臣弟該死,求皇上這就賜臣弟一死吧。”
四皇子痛心疾首,捶胸痛哭。
七皇子抱住宮錦文的腳,磕頭在宮錦文的腳邊:“臣弟年幼無知,被奸臣挑唆,被歹徒所惑,以至于犯下如此大罪,那些人瞞着臣弟妄爲,臣弟豈有敢暗害刺殺皇上之心,望求皇上明鑒。”
四皇子不由得撇撇嘴,這罪肯定是推脫不過去的,憑這二十年中,他們對宮錦文不停的暗害和怠慢,淩辱譏嘲,輕慢無禮,就可以治罪,讓他們死。
“皇上……”
二人還想說什麽,宮錦文冷聲道:“朕命你們回去守靈,莫非你們敢抗旨不遵?”
“臣弟不敢。”
“誠心在父皇靈前悔過去吧,朕念父皇之恩德,國喪期間暫緩你們的死罪。”
“皇上,謝皇上恩典,皇上,臣弟知罪定當在父皇靈前誠心悔過,隻求皇上明鑒,臣弟一片悔過誠心,請皇上保重龍體。”
兩位皇子琢磨着宮錦文話中的意思,國喪期間暫緩他們的死罪,這話中就有了生機。若是再有大臣們向皇上求情,或者其他的因素,他們在這幾日中,再找機會讨好皇上,向皇上求饒認罪,是否就會赦免他們的死罪?
四皇子眼珠一轉,急忙磕頭起身:“臣弟這就回靈堂去爲父皇守孝,在父皇靈前爲皇上祈福,爲父皇超度。”
宮錦文邁步從二人身邊走了過去。
“四哥,高!”
七皇子向四皇子翹起大拇指。
四皇子冷冷看了七皇子一眼,他同樣是争奪皇位中的一個,隻是他沒有明面派人大張旗鼓地去劫殺宮錦文,而是将人埋伏在七皇子的人中,想從中漁利。
但是,他的那些小動作,又如何能瞞過奚青璧的眼睛,有意縱容他們派人去刺殺宮錦文,就是爲了坐實他們的罪名,在宮錦文回建安之前,先用謀逆刺殺太子爺的大罪,将這幾位皇位有力的競争者給拿下。
當然,這一切都事先得到了宮擎天的點頭,後期宮擎天一直昏迷不醒,所有的事情都是奚青璧在安排。
爲了釣出這幾條不肯安分的大魚,奚青璧沒有少費心機和力氣,故意給了他們自由和機會,讓他們可以從容調撥人行事。
“四哥,都到了這種時候,您何必再用如此目光看小弟。須知你我都是失敗者,連性命能否保住也是未知。如今,你我該聯手才是,先想辦法保住性命,再談其他。”
四皇子起身,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留下一道冷漠的目光,轉身向靈堂走了過去。
不同道不相爲謀,他和七皇子雖然都失敗了,但是他從七皇子的目光中,看到未曾熄滅的野心。
剛才七皇子的那幾句話,也說明七皇子的心中,尚未完全放棄對皇位的幻想。
他不同,他的幻想已經破滅,被幽禁在宗正寺的那些日子,他徹夜難眠,寝食不安,每日都生活在恐懼之中,唯恐一道聖旨下來,處死他。
哼,還想去争奪皇位嗎?豈不知,如今皇上已經登基,坐了龍椅,有父皇的诏書在,耀眼的軍功在身,皇族的十幾位皇子中,還有誰能和皇上相提并論,有資格再去争奪皇位?
何況,右相奚青璧乃是當今皇上的嶽父,他不惜bi死皇後,他的親妹妹,不就是爲了皇上開路嗎?
恐怕,在皇上回來之前或者皇上登基之前,父皇就該走了吧?
四皇子心事如潮湧,他畢竟比七皇子年長,心機深沉的多,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去想皇位,隻想保住一條性命。
他沒有進入靈堂,而是悄然離開靈堂向前方走了出去。
四皇子低聲詢問奚青璧所在,唯一能救他,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的,也隻有那位尊貴的右相大人,皇上的嶽父,旦夕國的國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