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香兒,你忍心看我一個人被累死,你就走。”
“皇上,臣妾不能違背旦夕國的規矩不是,後宮不得幹政。”
“規矩就是,朕的旨意你不得違背!”
奚留香撇嘴:“大妖孽,你敢不用皇上的身份來壓我嗎?”
“朕不能用皇上的身份壓你嗎?那朕用朕的身體壓你,你走吧,晚上和你算賬!”
邪魅的笑意在宮錦文的唇角翹起,幽深的墨曈翻湧黑色暖流,奚留香的腳被釘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動。
“朕沒有讓你幹政,隻是讓你爲朕整理奏折,當然,整理期間你偷窺幾眼,朕不會治罪于你的。”
奚留香唇角抽搐,這算是皇上的恩典嗎?
她向宮錦文翻了個白眼,舉起中指搖晃了幾下,任命地走到奏折前面,帶着奚魚和奚靈開始整理這些如山般的奏折。
宮錦文的手邊是最近幾天的奏折,就是從他登基後群臣遞送的奏折,足有數尺高的幾堆。
奚留香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宮錦文,這隻大妖孽要用多久的時間,才能看完批閱完這些奏折?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她看到宮錦文疲憊地微微閉了閉眼,喝了口茶揉着雙眼和太陽穴,再度打開一個奏折。
她悄然走到宮錦文的身邊,飛快地翻着那些奏折,将奏折分門别類,挑揀那些重要的放在宮錦文的手邊。
“奏啓聖上,臣……,右相奚青璧,權傾朝野結黨營私,殺戮正義忠直之臣……”
“奏啓聖上,臣……,右相奚青璧,把持朝綱二十餘年,罔顧君恩,上,欺君罔上,下,蒙蔽群臣……”
“奏啓聖上,臣……,今國有奸佞當道,妄殺國之重臣,一手遮天……”
一連數份奏折,都是彈劾奚青璧的,溫和的說奚青璧行事不當,彈劾奚青璧權勢過重,婉言請皇上削除奚青璧的官職。激烈的,就彈劾奚青璧是誤國誤民的奸佞,蒙蔽聖聽,獨攬大權。
奚留香看過一眼,就将這些奏折放在一處堆在桌案的一角,最終将宮錦文身邊的奏折分門别類地各自堆放在桌案上,用一張紙寫明了奏折的内容和類型,壓在奏折之上,讓宮錦文一眼就看明白,這些奏折都說的是什麽事情。
她搞定宮錦文身邊桌案上的奏折,悄然就想離去。
宮錦文伸手,握住奚留香的玉手在手心中揉捏,另外一隻手拿着奏折在看。
奚留香沒有說話,靜默地站在宮錦文的身後,目光落在宮錦文手中的奏折上。
那是來自東海郡的最新軍情奏報。
“香兒,水。”
奚留香悲歎,這一會的功夫,她就從預備皇後,兼職爲奴婢了。端起溫熱的參茶,送到宮錦文的唇邊,宮錦文喝了一口合上手中的奏折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
奚留香伸手在背後爲宮錦文揉捏肩頭和頭部,緩解宮錦文的勞累。
“都是什麽内容?”
“第一堆,是關于詢問太上皇的,第二堆是請求處理幾位謀逆皇子的,第三堆是官員缺位請定奪的。第四堆,是彈劾右相的,第五堆……”
奚留香聳聳肩:“我看,要是用這個速度和數量送奏折,你看三天也看不完他們一天遞送過來的奏折,會堆積的越來越多。”
“你有什麽好辦法?”
“很多奏折都是在重複一件事,浪費啊,浪費了紙張、時間、精力、更重要的是坑了你。”
“說吧,你有什麽好辦法?”
“很多重複的奏折,取其中一本看批閱就足夠,你可以下旨,以後同類的奏折,相同的事情,不得重複遞交禦前。”
“嗯,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把那些不重要的事情,發回管理的官員手中,讓他們去處理遞交處理的建議和過程。”
“香兒,你知道嗎?這些隻是從朕即位以來,一天多的奏折,以前并未遺留沒有批閱的奏折,否則真的會累倒朕。”
奚留香無語地看着幾堆高高的奏折:“才一天多,就堆積了這麽多?以前那些奏折,是如何處理的。”
宮錦文的手指向房間周圍一指:“那些都是批閱過處理完的奏折,是嶽父右相批閱處理的,朕很好奇,他是這麽能批閱了那麽多的奏折,處理那麽多的事情。唯有那些奏折,是嶽父不曾批閱動過的。”
寝宮的一角,默默堆放着高高如小山一般,淩亂散落在矮幾上。
“那些爲什麽沒有批閱?”
“你能想出來的。”
“有你在人家懶得去想,爲什麽要人家殺死腦細胞啊。”
“都是彈劾嶽父的奏折,他不便批閱處理,都堆放在那裏。”
“真不少,再過幾個月,估計這寝宮都堆放不下了。”
“你說該如何處理?”
“我又不是皇上,我怎麽知道?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嗯,你看那些彈劾嶽父的奏折,裏面說的如何?”
“很有道理。”
“怎麽有道理?”
“呵呵,事關奚家,我可也是奚家的女兒,不便說什麽。”
宮錦文微笑感受奚留香揉捏他肩部和頭顱的力度:“說說何妨,難道擔心我怪你嗎?”
“那就客觀的說吧。”
“客觀?”
“就是跳出我是奚家人的窠臼,用外人的目光來看。”
“好,你說。”
奚留香清理了一下思緒,讓奚魚和奚靈退了出去,畢竟奚魚和奚靈是來自奚家,是奚青璧培養的部下,她之所以沒有用其他奚家的人,就是爲了避免讓宮錦文心中生疑。
“帝王這種生物,生xing多疑善變,衆所周知,所謂伴君如伴虎,就是這個道理。”
宮錦文和剪青的唇角同時抽搐起來,敢這樣在皇上面前如此說的人,也就是這個女人。
“你下面的那張龍椅,決定了一切,讓你用懷疑一切,用審視的目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說話行事。你不想用奚青璧,因爲他的權勢太重,奚家的權勢也太重。”
“奚青璧是你父親,你就直呼他的名諱?”
宮錦文無奈地看着奚留香,就連他也爲了某些原因,總是稱呼奚青璧一聲“嶽父”,不想這個沒有規矩到極點的女人,直呼奚青璧的名諱。
“沒有什麽了不起,名字就是給人稱呼的,我都說了,不用奚家人而是用外人的眼光來說這件事。”
“繼續。”
“你想把所有的權力收回到手上,但是你剛剛即位,朝野不穩,看這些奏折,那些朝臣們以爲有利可圖,都跳了出來。他們在試探,在觀察,想得到更多更大的利益。你想控制這些,需要很久的時間,誰能在這段時間内,真正給你幫助?”
“你以爲呢?”
“如果貶谪了奚家,你必須再選擇一個另外夠分量,能爲你分憂的人,給他權力。但是那樣,朝堂就會開始新一輪的清洗,之前奚青璧清洗朝堂,到底是爲了什麽,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宮錦文良久沒有做聲,默默閉着眼睛在沉思,奚留香在他耳邊娓娓道來,朝堂如今的格局和形式。
“香兒,我不知道你還懂得這些,可惜你是女子,否則該是一位名臣或者明君。”
“不感興趣,如何選擇的權力在你的手上,盡快讓朝堂穩定下來,将權力逐步收回到你的手中,培養真正效忠你,爲你做事的大臣,而不是整天惦記用他們的妹妹和女兒來充實後宮,利用裙帶關系來進位的人。”
“又犯了悍妒的毛病,我還沒有選秀納妃你就如此,要是真的選秀納妃,你還不得把皇宮翻天?”
“難說,你想試試看嗎?”
“看爺還不夠累嗎?”
宮錦文歎氣,他哪裏有時間再去爲女人和後宮的事情分心,這些奏折就夠頭疼的。
“明日,就會宣布父皇大行的消息,設靈堂祭奠,七日後送歸皇陵下葬,我會忙碌很久,香兒,替我把後宮管理好,讓這裏清靜些吧。”
“放心好了,後宮的事情,我會辦理好的,隻要你不心疼我把那麽多的美女都放了出去就好。”
“上次的大戰,東海郡損毀嚴重,南方水災泛濫,雖然日盛國答應賠償,但是那賠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此事你有何辦法?”
“那就從皇上做起吧,從今日起,大幅度裁減宮中用度,将多餘無用的宮女奴婢放出去,裁減人員和用度。父皇留下的嫔妃們,過了明日,也該各自送去養老的地方,減免奴婢日常用度。”
“嗯,奢靡之風頗爲興盛,就由朕開始也好,如此諸位皇子和大臣們,也說不出什麽。”
“一個國家是興盛還是逐漸走向衰敗,就看掌權者如何做。奢靡永遠是敗國之道,不可提倡。皇上嚴于律己,身爲天下表率,實乃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宮錦文點點頭,想起二十年來過的清苦日子,不由得失笑,或許也是時候,該讓那些貴族大臣們,也知道什麽節儉。
奚留香不想改革,也不想變法,但是很多好的想法和辦法,可以提供給宮錦文,讓宮錦文也可以輕松一些,二人暢談良久,宮錦文才讓奚留香先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