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錦山目光落在奚留香手中把玩的鳳印上,她似乎毫不在意,将那尊貴的鳳印,執掌後宮的印玺放在青蔥般的手指間把玩着。
“沒有,你去忙吧。”
“臣弟,告退。”
宮錦山躬身退出寝宮,回眸再望,伊人咫尺天涯,唯有她嬌俏的容顔,在他心底揮之不去。
奚留香起身,将鳳印放在桌案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鳳印,要看是在誰的手中。
有時候,或許有這個東西,和沒有的區别也不大。
權力,不是看印玺,很多時候要看當事人的能力、背景、手段,而後宮中,聖眷才是唯一衡量這些的标準。
“娘娘,如今後宮隻有娘娘一位主子,自然是沒有什麽的。太上皇的嫔妃們,過兩日就會送去該去的地方,也沒有人能給娘娘添太多的麻煩。但是,若過些時日,皇上選秀納妃,這以後後宮中的事兒,就要多了。”
“奚魚,什麽時候學會跟你主子我說話開始藏着掖着,拐彎抹角了?”
“娘娘,皇後的位置一天不定,所有的人就都會盯着那個位置。奚家在朝廷把持朝政多年,相爺被彈劾,權傾朝野這個罪名,足以令奚家萬劫不複。何況,從皇上和他娘娘離開建安城後,相爺殺了很多大臣,貶谪罷官的不計其數,把那些反對相爺的人,都清理出朝野,讓所有的皇子和大臣們,都很忌憚。”
“我明白,你想說什麽?”
“在皇宮中,唯有赢得皇上的寵信,聖眷不衰,才是安身立命之道。娘娘,這些您該比奴婢更清楚,睿智如娘娘,何用奴婢多言。”
“依附皇上,做一棵藤蔓,離不開大樹嗎?豈不知,若是那大樹不肯要你,你怎麽能依附大樹生存?這天下雖然是他的天下,難道天下之大,就沒有我立足之地不成?奚魚,你不懂我的心,我不在意這個位置,這顆鳳印。”
“你在意什麽?朕是否能讓你在意一點?”
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從門外步入。
寝宮中跪到一片,奚魚也急忙跪了下去,匍匐在地。
唯有一個身影還站立在原地,奚留香回眸看着宮錦文。
奚魚偷偷伸手拉了奚留香的裙角一下,暗示讓奚留香跪下參拜皇上。
畢竟今日不同,素日在王府中奚留香可以不顧禮儀規矩,此刻宮錦文是一國至尊,奚留香再如此做,她以爲有些不妥。
“皇上……”
奚留香淡淡地稱呼,沒有跪下去。
那日在金銮殿奚青璧宣讀诏書,她随百官群臣下拜,仰望他在高處滿身榮光,她希望是最後的一次。不願也不想,那般卑微地日日跪伏在他的腳下,用仰視的角度去看他,她心中摯愛的男人。
“香兒,過來。”
宮錦文伸出手,似沒有看到奚留香仍然站在原地。
奚留香走了過去,宮錦文一把摟住奚留香的纖腰:“後宮的事情,讓你操心了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我能讓你在意一點嗎?”
“皇上,我不在意皇上還能在意誰呢?不過,皇上您可别松手太久的時間,因爲我力氣可能不夠,那個時候,也許我就不……”
溫熱的唇堵住了奚留香沒有說完的話,周圍的奴婢下人們,都深深低頭,在心中琢磨着,這位剛剛即位的新君,對這位娘娘可是寵溺嬌慣的很。
“香兒,不會有那樣一天的,陪我用膳吧。”
“坐下,先喝一杯我爲你預備的茶潤喉,來人,傳膳。”
宮錦文疲憊地坐了下去,奚留香親手摘掉皇冠,爲宮錦文寬去龍袍。
“香兒,這些瑣碎的事情,何用你做。”
“我願意啊,難道讓别的女人服侍你,給你脫衣服穿衣服的,你很美嗎?”
“悍妒啊,将來你的悍妒,會天下聞名的。”
“不服嗎?以後,你身邊不許有奴婢侍候,我給你安排侍候的人。”
“好,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何況你日日在我身邊,誰侍候我你會看不到嗎?”
“聽說,要給我準備宮苑,你準備把什麽地方,賜給我做宮苑?”
奚留香側目看着宮錦文,小子,你敢說讓我到其他的宮殿去住,哪怕就是鳳阙宮呢,我和你就沒有完,不折磨得你求饒,就不叫盜後!
宮錦文忽然感覺到心悸,有些疑惑地擡眼看着奚留香:“你當然是和我住在一起,别想跑遠。”
“哼哼,就把這個小妖精綁在身邊,看她能跑到什麽地方去。離開朕的身邊,朕可是不放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偷偷跑出去勾引男人,或者幹出什麽讓朕頭痛的事情來。還是放在身邊最好,看緊點!”
宮錦文在心中暗暗說着。
兩個人的想法不同,目标一緻,都鎖定了對方。
“哦,和你住在一起,皇上,我記得這不合規矩吧?”
奚留香笑眯眯地将特地爲宮錦文預備,親手熬制去火潤喉的茶,放在宮錦文的手心。
“朕的話就是規矩!”
宮錦文重重地說了一句,低頭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怎麽?你不願意留在我的寝宮,和我在一起住?”
“我不是擔心會耽誤皇上召幸個奴婢什麽的,納妃什麽的嗎?”
“哼,别想跑遠,給朕老實在這裏住着,收起你的那些心思。朕的日常生活,後宮的事情,都由你安排。你敢離開朕,看朕不把周圍的奴仆們,都換成美女。”
“你敢!”
奚留香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齒,舉起一雙玉筍般的魔爪。
“你去其他宮苑住幾天,就知道朕敢不敢了。”
宮錦文邪魅地笑,唇角翹起一抹誘人的弧度。
周圍的奴仆們,同時失聰加失憶,什麽情況?
他們不知道,他們很無辜,什麽也沒有聽到,什麽也沒有看到。
“茶的味道如何?”
“是你泡的茶嗎?”
“人家給你特意親手熬制的,有去火、潤喉、滋陰補腎等等功能,怎麽樣?”
“朕就說,這茶的味道怎麽如此怪異難喝,原來你做的。”
宮錦文闆着臉說了一句,嘴可是沒有片刻安閑,把一壺茶都喝了進去。
奚留香咬牙,這個主兒,純屬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那種,就不能給他好臉。
“皇上,請皇上用膳。”
奚魚小心翼翼地召喚了一聲,宮錦文起身走到桌案邊:“香兒,侍候朕用膳。”
“你等。”
奚留香氣呼呼地坐在宮錦文的對面,埋頭大吃不去管宮錦文。
宮錦文無奈:“你們看看,皇後連侍候朕用飯都不肯,朕這個皇上,真是悲哀。”
“皇上,奴婢侍候您用膳吧。”
奚靈弱弱地說了一句,站在宮錦文的身後,爲宮錦文布菜。
宮錦文寵溺地看着奚留香,爲奚留香布菜:“香兒,多吃一點,最近你瘦了,渾身骨頭抱着不舒服。”
“嘎吱吱……”
奚留香開始磨牙,前一句還挺像樣的,後面一句就走形。
“噗……”
奚魚和奚靈都沒有忍住,笑了出來,寝宮中輕微嗤笑的聲音在回蕩。
“奴婢知罪,奴婢該死,奴才知罪,奴才該死。”
周圍跪倒一大片,皇上說話他們敢發笑,真是活膩了。
“奚魚和奚靈留下,其他的人都退下。”
宮錦文一句話,周圍的奴仆們都退了下去,寝宮中隻剩下四個人,兩個在用膳,兩個在一邊侍候。
“這是你遺落的東西,收好别丢了。”
奚留香将鳳印扔到宮錦文的手中,沒有多看一眼。
“不想要就扔掉,或者摔碎。”
一雙墨曈翻湧黑色的風暴,宮錦文甩手将鳳印摔到奚留香的懷中,他是太寵溺嬌慣她了吧?
特意給她留下的鳳印,她竟然要還給他。
宮錦文臉色陰沉,橫了奚留香一眼:“提醒你香兒,那鳳印可是用上好的和田美玉所雕刻,值錢的很,旦夕國隻有一顆,你确定你真的不要嗎?好吧,我不勉強你,或許有人明白價值願意要。”
宮錦文忽然邪魅一笑,伸手就要從奚留香的懷中取走鳳印。
一眨眼的功夫,鳳印在奚留香的懷中消失,她用純潔無辜的目光看着宮錦文:“什麽?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你們看到了沒有?”
奚魚和奚靈同時搖頭,剪青站在角落中望天,主子們的事兒,他最好就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
“嘻嘻,你想給你早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是要給我的。不可能你給我……”
奚留香一邊給宮錦文耍嘴皮子,一邊讨好地爲宮錦文按摩肩頭和後背。
宮錦文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來人,把最近幾個月的奏折,都搬到這裏來給朕看。”
“是,皇上。”
剪青出了寝宮吩咐人将奏折都擡到寝宮來。
本來皇上處理國事,看奏折應該是到禦書房去,不過,這話他不說,誰敢說什麽。
不多時,奏折堆滿了寝宮的各個角落。
奚留香瞠目結舌地看着到處堆積的奏折:“剪青,你不是把旦夕國從開國以來的奏折,都給搬了過來吧?”
“啓禀娘娘,這隻是最近三個月的奏折,再三個月之前,奴才都沒有拿過來。”
“當皇帝,不是個好幹的活啊!”
奚留香搖頭長歎,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宮錦文。
“香兒,别太無聊了,從此刻起,你就幫着朕一起看奏折,批閱奏折吧。你先帶着奚魚和奚靈整理一下,這些奏折,不能讓其他人動。”
“我懂,皇上我還記得,旦夕國後宮女人是不能幹政的,那啥,臣妾有良好的美德,就不耽誤皇上您處理國事,批閱奏折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