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留香急忙閉上嘴巴,躲到宮錦文的背後,給宮錦文揉肩捶背,讨好的功夫,做就做足全套,先給這小子點甜頭嘗嘗。
“今夜此事,若是能讓三弟徹底知錯,改過自新,爺的心也就白費。三弟,你不會讓爺的血,白流吧?”
“太子爺……”
奚甯遠愕然擡頭,正迎上宮錦文深邃的眸子,急忙低頭再拜:“罪臣不敢當太子爺如此稱呼,罪臣萬死猶輕,傷了太子爺的金體,請太子爺重重賜罰。”
宮錦文彎腰伸手,将奚青璧從地上攙扶起來:“嶽父請起吧,大哥也起來吧,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了。”
“君臣之禮不可廢,臣謝主子恩典。”
奚青璧被宮錦文一攙扶,不得起身,他仍然躬身低頭,恭謹地站在宮錦文的面前。
“大哥,看起來不親自攙扶,你是不肯起來的。”
宮錦文彎腰伸手去攙扶奚甯邦。
“不敢,臣不敢有勞主子。”
奚甯邦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退到奚青璧的身側,躬身也恭立在一側。
“香兒,給嶽父看坐。”
奚留香急忙給奚青璧端了一把椅子擺放在奚青璧的身後。
“在主子的面前,如何有臣的座位,何況此刻臣是待罪之身,萬萬不敢在主子的面前落座。”
奚青璧躬身施禮,不敢去坐。
“嶽父是何時猜測到我身份的?”
“那夜初見主子扮成金衣夜行王,臣就在心中諸多的猜疑,卻是不敢确定。臣回去後思量再三,才有此猜疑,其後主子和香兒同去臣的府邸,臣便有些确定,隻是不敢輕易點破此事,唯恐主子怪罪。”
“不想還是未能逃過嶽父和大哥的一雙法眼,隐瞞之處,尚望嶽父莫要見怪才是。”
奚青璧急忙躬身一揖到地:“主子言重,臣不敢,隻望主子開恩不罪老臣,老臣就感激不盡。如何敢當主子如此說,愧煞老臣。”
奚青璧決口不提奚甯遠的事情,他也在猜測試探宮錦文的心意,今天的事情是個局,他不是想不到,隻是事情已經發生,大錯已經鑄成,因此無論那是否是個局,他奚家都要承受後果。
宮錦文忽然一笑,他一直很少會笑,一張冷峻的臉,裝傻時是一派的天真稚嫩,不裝傻時,就在玩深沉,冷峻的令人心悸。
春風一笑,大地複蘇,綠了江南江北兩岸……
奚留香被宮錦文的笑給徹底秒殺,呈現出呆滞的狀态,身體幾乎飄了起來,癡癡地凝視宮錦文的俊朗的臉龐,一副标準花癡的模樣。
不是她沒有見見過男人,實在是從來沒有見到過宮錦文如此春風一度的笑容,她是口水直下三千尺,忍不住就想伸出魔爪去捏捏宮錦文的臉。
好在,她也明白房間裏的人多,而有些極其嚴重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掉,隻能控制了心頭的發癢,乖乖地站在一個合适的角落,默默地欣賞美男。
“今夜之事,我隻是希望三弟能真的想明白,三弟,你是聰明人,一向精明剔透。此事的後果,不需爺多言,你心中該明白。如今,你可對嶽父大人,對爺說一句心裏話,你是真的知錯,想明白了嗎?”
“罪臣慚愧無地,隻恨地上不能裂一條縫隙,讓罪臣鑽進去。”
“三弟,你莫要口不應心,再讓嶽父和大哥失望,讓爺失望。”
“罪臣不敢,罪臣愧對皇上器重隆恩,太子爺忍讓之德,家父養育教誨之恩,長兄的關愛呵護之恩,罪臣之言,句句出自肺腑。”
奚甯遠深深把頭埋在地上,無顔擡頭。
“三弟若能真的明白就好,也不枉費爺這一番苦心,你如今可是已經能看開,放棄過去不該有的那些念頭,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回禀太子爺,罪臣再糊塗,就妄爲人也。隻求太子爺看在罪臣不知道是太子爺當面,無知冒犯傷了太子爺,誠心悔過的份兒上,賜罪臣自裁謝罪吧。”
宮錦文擡眼向奚留香望了一眼,發現那個女人,正癡癡呆呆地傻看着他,一絲晶瑩正從她粉潤的唇邊湧出,一副标準傻妃的模樣。
一抹邪魅的笑意,在宮錦文的唇角翹起,她的眸子中,隻有滿滿的深情和愛,再無其他的東西。一雙澄澈的眸子,隻有他的身影,清澈得可以看到她的心。
奚青璧側目看了看奚留香,再看了看宮錦文,唇也微微地翹起,不想在最關鍵的時刻,能挽救奚家的人,正是那位傻女兒。
奚甯邦也看到這一幕,和奚青璧互相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跪了下去:“罪臣求主子恩典。”
宮錦文的目光從奚留香的臉上收了回來:“起來吧,爺有話要說。”
“謝主子。”
奚青璧和奚甯邦二人起身。
宮錦文笑道:“三弟明白就好,你起來吧,爺既往不咎,寬恕你了。”
奚甯遠呆呆地仍然跪伏在地上,懷疑耳朵出了問題,刺殺太子爺是何等的大罪,這位太子爺,就如此放過了他?
“臣叩謝主子大恩大德。”
奚青璧也楞了片刻,急忙撩衣跪倒重重給宮錦文磕了三個響頭,奚甯邦随後跪倒也磕了幾個響頭。
奚甯遠才反應過來,仍然難以置信:“太子爺,您,您……”
宮錦文沒有看奚青璧父子,轉眸向奚留香望了過去。
奚留香笑吟吟地,将手放在唇上,紅唇嘟起,給宮錦文送去一個飛吻。這還不算,一點粉潤的舌尖伸出,緩緩地在紅唇上tian過,還向他抛了一個媚眼,明晃晃地勾引啊。
宮錦文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偏偏就有一股熱流,從小腹升騰起來,隻能盯了奚留香一眼,以示警告。
“都起來吧。”
奚青璧和奚甯邦再度拜謝,從地上爬了起來。
奚甯遠仍然低頭匍匐在地,想擡頭又感覺無顔面對衆人,剛才宮錦文的話,令他極度震驚,到了此刻還不敢相信,宮錦文已經饒恕了他。
宮錦文彎腰伸手将奚甯遠從地上拉起,奚甯遠這次挺直了身體,擡起頭來。
“太子爺,您,您要開恩既往不咎,饒恕罪臣的大罪嗎?”
“爺本就沒有想處罰你,如此做是要你清醒,莫要再沉迷下去。甯遠,你素來精明,該知道若是按照你的心意,一意孤行下去,是什麽樣的後果。到了如今,你從心說一句,你可是真的明白,能改過自新嗎?”
宮錦文盯着奚甯遠的眼睛:“你擡頭看着爺回爺的話。”
“太子爺,罪臣無顔見太子爺,慚愧愧疚,無地自容。”
“擡頭,看着爺回話!”
宮錦文語氣加重,他最擔心的,就是奚甯遠仍然不能醒悟,那樣他所作的一切,就都白費。
奚甯遠白皙的臉滿是羞慚的紅,擡頭望向宮錦文:“太子爺的苦心,罪臣若是再有絲毫的辜負,真是豬狗不如,求太子爺明鑒。不敢接受太子爺的寬宥,請太子爺您重重責罰罪臣吧。”
“你能明白最好,起來吧。”
宮錦文手腕用力,将跪在面前的奚甯遠從地上扶了起來。
“太子爺……”
奚甯遠惶恐不安,羞慚愧疚,手腳無處安放,滿臉通紅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目中含淚。
“還不謝過主子的厚恩。”
奚青璧在奚甯遠身後低聲呵斥了一句。
“噗通……”
奚甯遠後退兩步,雙膝重重落地再度跪了下去:“罪臣拜謝主子厚恩,主子的大恩大德,罪臣萬死難報,唯有盡心爲主子做事,以報主子大德于萬一,懇請主子恩準。”
“你此言,可是出自真心?”
“主子如此待罪臣,罪臣再不知主子恩德,何以爲人!罪臣願爲主子效死,唯命是從,一心效忠主子,若是對主子有二心,違背主子吩咐,讓罪臣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奚甯遠重重磕頭,淚流滿面。
“你以後就跟着爺吧。”
“謝主子。”
奚甯邦拜謝,奚青璧和奚甯邦也再度跪倒拜謝,對宮錦文是徹骨的感激,發誓效忠宮錦文。
宮錦文命人擺上早膳,招待奚家父子,折騰了一番,已經是天色大亮,宮錦文就留下奚家父子,商議以後的事情。真相大白以後,宮錦文的身份擺在明面上,就要看奚家父子的态度。
“嶽父有何高見?”
宮錦文客氣地問了奚青璧一句。
“不敢,主子如此說話,讓老臣惶恐不已,請主子莫要如此才好。”‘
奚青璧恭謹禮儀毫無缺失,如今對皇上的心意,也再沒有太多的猜測,想必那位皇上,早已經心中有數,因此多年來,才一直不肯另立儲君。而眼前這位太子爺,日後就将是旦夕國的皇上,他的君主。
無論他有多大的本事,何等驚才絕豔的才華,隻有爲皇上效忠,才能完全施展出他的才華,否則他将是一事無成,和瓦礫同朽。
因此即便是宮錦文還年輕,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依仗他,他卻是不敢自大。
從來,他都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在朝廷,在皇上的面前,他深深明白,他始終一個臣子。
他如今的地位和榮華富貴,都是皇上所賜,而皇上一句話,也同樣可以全部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