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甯靜,呵呵,我這是死了麽?我設想過很多種自己的死法,卻唯獨沒想過是因爲觸電而死。也許人生就是因爲有着種種意外才會顯得精彩吧。隻不過,這一次精彩大發了。
迷迷茫茫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好像飄起來了一樣,在沒有半點重量。這是靈魂要離開身體了麽?我拼命抗拒着這種感覺,我不要下去投胎,至少,在下去之前也要讓我再看一眼白冰和林逸……
然而就在我飄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身子卻開始了一點點的翻轉。不,不是翻轉,而是我的左手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固定在了下面,就好像船錨一樣墜着我的身體,讓我沒有繼續向上飄。
扭頭朝下面一看,那一瞬間,我眼前的景色變換成了變壓室裏面的畫面,不過,不管是肆虐的電流還是陳教授和任芳娜,他們都靜止在了那裏,沒有絲毫的動作。
而在我的下面,卻有着另一個“我”,我和地上那個“我”唯一連接在一起的地方,就是船錨一般的左手。這是靈魂的速度麽?還是我瀕死之前的幻象?
有什麽人從我背後走過,繞到了我的身前,那是一個非常高大魁梧的漢子,渾身上下撩繞着紅色的血殺之氣。我知道他是誰,武悼天王冉闵嘛,他就那麽靜靜的低頭看着我,我也那麽靜靜的看着他。
這應該就是我之前見過的,冉闵最後的意志,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爲所謂的神魂和一後,他就徹底的消失了,看來并沒有。說起來也是呢,如果他徹底消失了,那麽我背後那兩條揮舞雙刃矛和鈎戟的無形手臂又該怎麽解釋呢?
“你就這麽放棄了麽?”一個兇魂的聲音在我的靈魂深處響起,雖然他的嘴巴并沒有動,我卻知道跟我說話的就是他。
放棄麽?我還沒有哪個打算吧,可是我不肯放棄又能怎麽樣?我現在就好像是一條池塘裏面的肥魚,在捕魚人的電中絕望的蹦跳,卻沒有辦法逃脫那片死亡水域。
“當年,燕地騎兵蜂擁而至,重重包圍住冉某。冉某寡不敵衆,躍馬沖破重圍向東退走,終被慕容恪擒獲。慕容儁讓冉某站在面前而問冉某:‘你這個奴仆下人,爲何妄自稱作天子?’冉某答道:‘天下大亂,爾夷狄禽獸之類猶稱帝,況我中土英雄,何爲不得稱帝邪!’你乃冉某後世,我漢家英雄,即便身死也要頂天立地,緣何未至絕境便心存懼意!”
冉闵依舊沒有張嘴,然而那雙虎目之中卻充滿了怒其不争之色。
“我,真的盡力了,我終究隻是個人,**凡胎,怎麽能對抗電的力量……”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心虛,但是面對冉闵的目光,我還是不由自主的轉過了臉。
“盡力了?那冉某問你,你可會被你自家的神火燒傷?你可會被你自家的神水溺斃?”說話之時,冉闵的一隻手指向了我的左手。
他這說法讓我一愣,是啊,我的左手中儲存着三種氣,這讓我在陰氣之中如沐春風,火龍繞身卻不會被灼傷分毫,那都是因爲那些水火靈氣、陰氣和我自身進行了融合,爲我所控制。那麽,電可以麽?
爲什麽不行!
火靈氣屬于南方丙丁火朱雀之力,水靈氣屬于北方壬癸水玄武之力,而雷電則是屬于東方甲乙木青龍之力,不想被它傷害,那我隻要把它變成屬于我的那不就好了麽?我能駕馭水火靈氣,爲什麽就不能駕馭木屬性的雷電?
我若有所悟的擡起臉來想要再看一眼冉闵,卻發現我的眼前早已是空無一人,緊接着,兩隻血紅色的大手從我身體的下方伸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用力向下拽去。
我隻覺得自己進入了什麽東西之内,然後,那種酥麻和抽搐的感覺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這是傳說中的回魂了嗎?好,真好!我能聽到變壓器上那個老頭子張狂的笑聲,可是我現在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左手上。
想起來,第一次吸收陰煞之氣的感覺,第一次吸收水靈氣時候的感覺,對,就是那種感覺……在酥麻與抽搐之間,一股股激烈的能量從我左手的斷掌紋以及那道傷口中源源不斷的注入我的身體,不隻是停留在左手之中,還在向四肢百骸中肆意的蔓延。
我沒有去刻意壓制那種古怪的蔓延感,因爲那種感覺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讓那種令人讨厭的抽搐感消退幾分。
漸漸的,持續不斷的電流帶給我的再不是痛苦,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酥爽感。我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電流的刺激下活躍了起來,我甚至能感覺到左手心那條被我自己割出來的傷口正在以無法理解的速度快速的愈合着,而站在變壓器上那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在我的眼中也變得逐漸清晰了起來。
“陳老,他不會就這麽死了吧?”這是任芳娜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似乎在她看來,我有點太不頂用了。
“死了不是挺好麽?老夫想他死已經很久了。可是上面一直不準老夫殺他,而且還告訴我,他這種天人命,除了常備用來天譴的雷電之力外,其他的方法都很難殺死他。哼,命格神奇,就高人一等麽?老夫就是要讓他像魚一樣被電死在這裏。”不知道爲什麽,我覺得陳教授的說話中充滿了對我的恨意。
他爲什麽會那麽恨我呢?我做過什麽什麽對不起他的事麽?之前明明都是他在坑害我,我還救過他一次,他爲什麽要如此恨我?
“陳老,咱們還是先斷電吧,不然真的電死了,不管教主還是女王那邊,咱們都不好交代。”任芳娜猶猶豫豫的說着。
“哼,不好交代,那就不用交代了,大不了,老夫就和他們說,你在臨死前回光返照的時候,無意間失手把他踹到了變壓器上,然後你們兩個同歸于盡了。”陳教授這次的說話,不但陰森,還讓人覺得非常詫異。
他這是準備違抗命令殺了我,然後拿任芳娜來頂缸啊!可是爲什麽!爲什麽他們高層不讓殺我?爲什麽他又非殺我不可?
“啊!”随着一聲女人的慘叫,“噗通”一聲,一個人落到了我身邊的地上,翻滾了好幾下,撞在了我身上,側目看去,正是任芳娜,任芳娜身上穿着橡膠絕緣衣,220伏特的電壓對她并不能造成什麽傷害,可是她強撐了幾次身子都沒能從地上坐起來,顯然老東西把她打下來的時候,下手相當的重。
此時的地面已經被積水覆蓋了,足足兩厘米深的水中亂竄的電流依舊非常歡實,陳教授站在那裏,正看着一動不動的我和掙紮着卻無法起身的任芳娜不住的冷笑。
“怎麽,老頭兒,窩裏反這種事兒,在你看來是非常開心的麽?那我怎麽沒見你多殺幾個自己人,好給我們幫幫忙啊?”得意的神色,注定了是不能在他臉上久待的。我可不喜歡看到敵人的笑顔。
就像我想的那樣,當我伸着懶腰從積水裏坐起來的時候,陳教授整個人都當場石化了。“你,你爲什麽還能坐起來,你不是已經被電死了麽?”足足愣了十幾秒鍾,陳教授才從石化狀态回過了神來。防毒面具下的聲音,有些悶,不過還是聽得出他的詫異。
“被電死?哦,我猜你肯定是想多了,這點小把戲,對我來說,隻不過是一場電療罷了,你還真的天真的認爲給哥身上通點電就能要了我的命?”我不屑的說着,雖然事情滿不是那麽回事兒,但是我就是想看他那種很難看的表情。
“好,好一個天人命,果然不同凡響,老夫就不信殺不死你!”說着話,陳教授居然在變壓器上拉開了架子,一副要跟我切磋下中國功夫的樣子。
“等等。”我對他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咱倆今天肯定隻能有一個活着走出去,不過我就是很奇怪,你對我的恨,好像已經不止是因爲我是你們貝組織的攔路石了吧,拼着違抗命令也要殺了我,還不惜坑害自己的同伴,這到底是爲什麽?”扭頭看了看一邊躺着的任菲娜,她此時已經徹底不動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過去了。
“爲什麽?你這漢狗竟然還問老夫爲什麽!想當年我們後趙國運正隆,卻不想出了你冉闵這等小人,竊國自立不說,還把我羯族子民斬盡殺絕,我後趙遺民千百年來最大的夙願就是讓你們冉家子子孫孫不得安甯,世世代代不得善終。那些子孫後代也就罷了,現在你這個罪大惡極之人竟然還得以轉世投胎,真乃是天道不公!我不殺你,有什麽顔面去見我後趙的列祖列宗!”
陳老頭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卻讓我不由得讪笑出聲,後趙,原來這家夥也是先兆會的成員,隻是看他的樣子,已經混迹塵世不知多少代,連高鼻深目的特征都不複存在了,想必和石頭帶走的那支也沒什麽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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