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血鬼說,車禍鬼在出現的時候發出過類似于殺戮宣言的意識,讓它們這些在附近的鬼怪們都有所察覺,王芳很可能也是察覺到了這種信号,又聽到了小權在下班以後打算路過紅旗路去哪裏辦事兒,才急匆匆的在天黑之後就鑽出去阻止他的。
可惜,她出現的方法太平和,小權的怪事也見得夠多了,以至于那個神經越來越粗的家夥沒有第一時間把車停下來。王芳臉上的表情從焦急開始,不停的變換,最後,甚至變成了猙獰。她當時已經虛弱到快要消散了,根本沒有辦法用語言和小權交流,隻能用那種方法。于是,小權撞了公交站牌,卻沒有開到車禍鬼作祟的路段。
按照小權的說法,王芳和他分開是在三年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有沒有換來父母的健康。即便換來了,這麽做真的值得麽?我想,她的父母一定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在哀悼王芳的同時,我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晚上九點,晚高峰已經退去,紅旗路上一片甯靜。這段路已經被交警給封了起來,禁止任何車輛通行。在我帶人挖骨頭的時候,我讓張安全查了一下那個陸葩的過往記錄,可謂劣迹斑斑啊。
死亡之前沒有處理的違章記錄就有三十多條,據說還仗着有點錢,打過給她貼罰單的交警,最後賠錢了事。這種貨,既然對我發出了那種挑釁,就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唯獨需要擔心的就是那輛和林逸借來的法拉利,可千萬不要弄壞了,啧啧,雖然壞了也有政府給買單。
說實話,平時在市區裏啊,法拉利這玩意兒和夏利其實差不多,反正怎麽開也出不來跑車的速度,今天他們把路都封了,我就小小的爽了一把,啧啧,好車啊,就是不一樣。
“張哥,各個路段的監控有沒有不正常的地方?”用手按下了别在肩膀上的對講機按鈕,向張安全詢問了一下路況。
“目前還沒有什麽特别的情況,我說沈兄弟,你給我說的那神神鬼鬼的是真的麽?要是沒什麽東西,領導見不到成績,怪在我頭上了,你可得替我頂着。”
“你怕什麽,這次的事情又跟張哥你沒關系,是我們通過公安系統安排的,你就安心吧,抓到了鬼,你就是大功一件,抓不到,有什麽事兒我兜着。”我一邊說着話,一邊從立交橋上開了下來繞回了那邊的路口重新上橋。
“我說哥們兒,事情要是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就好了,你這會兒是沒法上,等完事兒了你回來上看看就知道了,現在上都快炸鍋了,說我們交警封路隻爲給官二代的少爺們在立交橋上遛車……”張安全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要是你沒能弄出點什麽成果來,我估計我這個替罪羊是跑不了了。”
“唉,這東西啊,張哥你還是缺少唐僧的覺悟,你看人家唐長老,高唱着‘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還不一樣是上了西天麽。他們要是樂意人肉我,就讓他們人肉,活脫的勵志哥啊,我跟你說我之前給人家掃廁所都被解雇,現在開法拉利,多勵志啊。”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張安全逗着嘴,眼神卻在車前方和後視鏡之間不停的切換着。
“這麽久了,還不出現,難道是在顧忌什麽啊,要不,咱出點狠招?”我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打開旁邊座位上放着的一個小鐵盒,從裏面拿出來一塊指骨。“哎呀呀呀,這也不知道是哪頭豬的骨頭,死了都沒人好好收斂,找不到主啊,等會回去用尿泡泡,喂街邊那幾條癞皮狗應該不錯。”
車頂棚早就被我放了下去,張狂的聲音頓時傳向了四周。
“我靠!出現了!你後面不遠處,有一輛和你同款的法拉利!”對講機裏突然傳來了張安全的驚叫聲,啧啧,還真是沒什麽定力,這麽簡單就上鈎了麽?
從後視鏡中,我看到一輛紅色的車子緊緊的追在我的車後面,看那意思,似乎還想超車啊。如果是一般人看到這場景,一定會小心一些的吧,可是在我眼裏看來,這實在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不爲别的,就因爲那輛車本身的材質。
妖魔鬼怪們的招數,在迷惑人上非常的好用,一輛載着紙人的紙車,也能讓你看成香車美女,可惜啊,哥不是普通人。在那輛紙車開到和我平行,做出一副要超車的樣子時,我默念了一聲“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把一張誅邪符拍在了車身内側,然後一打方向盤,整輛車就對着那輛紙車撞了過去。
“噗呲嘩啦”一陣聲音響過之後,可憐的紙車就在我的撞擊下散了架。不得不說,她這手段玩的也太幼稚了。真以爲哥這對陰陽眼是瞎的麽?不過比較郁悶的是車身上的漆還是被紙車裏面的竹條刮了幾下,搞不好還得重新噴漆。
“喂,我說,你能不能弄輛禁得起撞的車來啊,弄個紙糊的,撞着都不過瘾。”踩下刹車,對着那個兀自在一堆廢紙和竹條中還沒有爬出來的紙人比了個中指。
“你别得意,有你哭的時候!”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從紙人的嘴裏傳了出來,那腔調,就好像一隻别捏住喉嚨的母雞。
“哦?那我倒是想看看,你打算讓我怎麽哭啊?”手按着車門,直接從車上翻了出去,右手一松,“啪嗒”一聲,原本捏在手裏的那塊骨頭落到了地上。“我說,咱能不能别做鬼都做的那麽不切實際啊?現在你和我之間,好像隻有你哭的份兒吧。”
“你!”紙人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聲,手一招,那塊落在地上的骨頭竟然開始向它的方向滾了過去。
“抱歉。”擡起腳來狠狠的踩在那塊小骨頭上,還真的是很抱歉,我用了一些冉天王傳承給我的血殺之氣,于是,那塊小小的骨頭在這一腳之下徹底變成了粉末。
“你……你……把我的骨頭還給我!”哦,我們的紙人女士還在那裏憤怒的咆哮着,甚至是想要玩出一點什麽把戲來,可惜的是她的小把戲對我來說用處真的不大。車禍鬼啊,在有車禍發生的地方才能發揮它的實力,現在這地方,除了我的法拉利和它的破紙車,再沒有一輛車了,它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呢?
說起來,我現在倒是可以确定一件事了,那就是那套骨架真的是這個車禍鬼的。
“抱歉,女士,你的嚣張和你的本事不成正比。你現在是不是感覺不到你的骸骨在什麽位置了?哦,除了我腳下的這一堆。老實說,我是把它們給藏起來了,藏到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不過,你要是願意回答我一些問題,并且保證以後不在路上出沒了,我也許可以考慮把你的賤骨頭還給你,你看,怎麽樣呢?”
“你才是賤骨頭,你……”紙人似乎還想找點什麽罵人的話來發洩一番,可惜啊,隻是轉眼的功夫,我就到了它的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它紙糊的臉上,紙人一邊臉頰幹脆就讓我給打爛了,露出來一個窟窿。
“我不記得我有允許過你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之前你在立交橋上,我在下面,所以你可以很潇灑的開車離去,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和我面對面啊,你的本事還不夠。”說着話,我一揚手,一個火團出現在了掌中,向身後的地面一丢,火團準确的落到了剛剛被我踩出來的一小片骨粉上,頃刻間讓它們化成了灰。
“不!你這個混蛋!人渣!你都做了什麽!”臉上破了個洞的紙人歇斯底裏的怒吼着。不過……或許是知道它的手段對我沒有用處,它并沒有做出任何攻擊動作。
“其實,我對幹掉你的興趣還真的是不大,如果你肯告訴我一些關于關長壽的隐秘事情。也許我在下手處理你的時候,會溫柔一點。”左手,毫不客氣的捏住了紙人的脖子。
“刺啦——刺啦——”對講機裏傳來了一陣電流聲,我本以爲是張安全要向我說什麽,可是等了幾秒鍾卻什麽都沒聽到。
“你想知道的就隻是關長壽的事情麽?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盡管問我就好了,反正那個老東西也不是什麽好鳥,隻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被捏着脖子,紙人似乎也會覺得難受,不停的扭動着身子企圖從我的手中掙脫。
“咳咳,大師啊……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突然從我身邊傳了過來,扭頭一看,在立交橋的圍欄上蹲着一個鬼物,正是那個老鬼。
“老鬼?你有什麽發現麽?”我奇怪的看着老鬼。
“發現啊,大師,你沒有覺得這個紙人上的陰氣太弱了麽?我知道你是來找車禍鬼的,那種橫死鬼,再差勁也不會弱到這種程度吧,而且……好像有很多車朝着大師你這面開過來了啊……”
随着老鬼的說話聲,汽車的燈光從兩邊的公路上射了過來。紙人紙車,隻是一組誘餌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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