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也是反革命麽?跟那個壞坯子是一夥的對不對!”一直默立在一邊看戲的那個武千潔終于開口了,而且,這一次用的是我能聽懂的話,那腔調,就和之前說什麽“我的仇沒有人給我報,我的恨,沒有人給我了”的時候一模一樣。
“反革命?呵呵,有意思。”我聳了聳肩,我不由得把雙手放在胸前相互捏了捏,骨頭節發出了“咔吧咔吧”的響聲,“我好歹也是公安,怎麽,你是打算繼續砸爛公檢法還是怎麽的?”
說實話,那個年代的人們,比較單純,容易被煽動,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有時候想想,勉強也還能理解,可是丫錯就錯在不該動我的女人。想把我家的惡婆娘永遠留在這裏麽?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是覺得讓你灰飛煙滅的好。
“哼,公檢法,你們公檢法有好人麽!謝司令說了,三萬公檢法,也就百八十個好人,其他都是地富反壞右!就該統統砸掉!就該拉出來批鬥!”武千潔的表情竟然比我還要激動,啧啧,還真是有趣。
“哦?那你打算怎麽砸?”我的身子微微伏了下來,左手握着刀鞘,右手已經搭在了刀柄上。
“哼,有兇器在手上就了不起麽?我們革命小将是不會害怕你們這些反革命的紙老虎的,不,你不是反革命,你居然拿着小鬼子的刀,你就是個叛徒!特務!”武千潔情緒非常激動的說着,然而……她似乎就隻是說說而已,我并沒有看到她有任何實際行動啊。
呵呵,原來,這家夥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麽。哦,對了對了,我險些忘了,她就是那個站在椅子前面不停的辱罵詛咒别人的女孩兒甲呢,看看人家女孩兒乙多有魄力,不說廢話,弄開了繩子,一個爆發就要你的命,果然啊,說的再多,都不如做的好。
“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伸手進腰包,掏出一張誅邪符,一邊念着殺鬼咒,一邊把誅邪符在刀身上一抹,頓時,淡淡的金色光芒從刀身上散逸了出來,就連那個滿懷熱情的革命小将武千潔,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你,你要幹什麽?你這個叛徒,想要殺人滅口麽?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武千潔的臉上,慌張的神色越來越濃重,甚至腳下都已經開始向後退了。
“我爲什麽不敢?如果站在椅子前面不停辱罵别人的那個就是你本身的話,我隻能說,你死的好。”随着眼前的金星消散,我腳下猛然發力,整個身子沖向了武千潔,左手大拇指在刀柄的護手上一推,一手猛然往外一抽,一道匹練似的刀光在空氣中一瞬即逝!
“你……”武千潔呆呆的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身子,從右腰到左肩,她的身子沿着一條斜線被劈成了兩半,在她低頭查看的時候,她的上半身就那麽歪歪斜斜的順着刀口滑落了下來,掉在了隻有黑白色的地闆上。
“沈浩,這就結束了麽?”白冰走到我身邊,低頭看向地上的那兩半身子,武千潔已經是鬼了,這一刀,并沒有出現什麽血花飛濺内髒橫流的場面,刀口處,就隻是兩個很光滑的截面。
“我也是那麽希望的,可是,顯然沒有。”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就是武千潔的怨力凝結而成的,如果這鬼魂真的被消滅了,那麽這個空間也應該開始崩塌了。然而,這間排練室依舊好好的。
“桀桀桀桀……叛徒!特務!你們該死!你們都該死!”武千潔的上半身,在一陣古怪的笑聲中緩緩的漂浮到了空中。
她的面部開始變化,外側眼角向後上方拉伸,犬齒爆出,兩邊的太陽穴上長出了兩隻牛角一樣的東西,最讓人無語的是她半截身體的下端,竟然憑空長出了一條蛇尾。就像葫蘆娃裏的蛇精一樣。
牛角、犬齒、蛇尾,這就是傳說中的牛鬼蛇神麽?還真是搞笑。“我說,你别光叫喚啊,至少拿出點本錢來讓我看看,就這麽變出來一副搞笑的樣子,你是希望我們被你逗得笑死是麽?”
我從腰包裏取出一小盒赤硝摔炮遞給白冰,她的手槍被我打飛以後不知道去哪兒了,先用這東西湊合一下好了。
“哼!你們别得意,你們這種叛徒,日子長不了!”武千潔的聲音已經變形了,不過話語中的瘋狂味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你們都是紙老虎,你們都是紙老虎!”
本以爲這位大姐,啊不是,這位奶奶在變身以後會有什麽不俗的表現的,可是到頭來,就是在變身以後繼續放嘴炮麽?這種戰鬥力不足五的渣……白冰丢了一個赤硝摔炮過去就炸爛了她的腦袋。
要不要這麽坑啊……在抵抗住了那些心靈陷阱之後,武千潔的鬼魂就這麽弱麽!?那個武千潔應該就是這個怨力空間的主體吧,她被爆頭以後,整個排練室,乃至所在的空間都開始崩塌。
說實話,這天塌地陷的場面有點吓人。可是白冰卻隻是緊緊的抱着我的胳膊,一言不發。我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她是想說,隻要有我在,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她都不再害怕。我笑了,拍拍她的臉蛋,這裏塌了就塌了吧,門口的方向,那團亮光分明就是出去的路啊。
“以後不準再吃什麽臭鳜魚了,還真是會惹麻煩。”用手指刮了一下白冰的鼻子,攬着她,走進了那團亮光,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們穿過那團亮光之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卻是另外一個黑白色的排練室!
愕然,武千潔不是被白冰爆頭了麽?那這裏又是怎麽回事?這場景和剛才沒有什麽區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排練室中間不再是一站一坐兩個武千潔,而是六個排成一排背對着我們的身影。
“爸爸,你的臉怎麽了?被誰打的?”身邊,突然傳來了小女孩清脆悅耳的聲音,扭頭一看,卻是抱着鐮刀的小詩和雙眼茫然無神的容雪兒靠坐在門邊的牆壁下。
“小詩,你找到的她麽?”容雪兒的出現,真的讓我有些意外。白冰當時被侵蝕的樣子我是親眼看到的,從下往上,估計容雪兒也差不多吧,半夜的時候我們看那張照片上,已經出現了容雪兒的半張臉了,我真沒指望過她能生還。
“爸爸!别給我打岔,快說,你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被這個女人打的!”小詩突然站了起來,雙手叉着腰,一副憤怒的小大人樣。
“額,那個……”說實話,小詩第一次問的時候我還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現在才想起來,白冰還被小詩安置在不受歡迎名單之中呢,這要知道是白冰打的,那以後這娘兒倆可咋處啊?白冰微微側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裏滿是尴尬。
“什麽這個那個的,到底是不是,給我老實交代!”小詩看到我們兩個眉來眼去的,立刻就發起了小脾氣,一邊質問,一邊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
“不,不是,是被那個女鬼打的……”我瞟了一眼那邊一排六個背對着我們的身影,暗道一聲抱歉,啧啧,現在隻能讓你們這些鬼物來當擋箭牌了。
“爸爸!”小詩很生氣的吼了一聲,伸出手來捏住我的腮幫子用力的擰了一把,“你騙鬼呢你!那個叫武千潔的女鬼連我兩刀都沒頂住就被我砍散了,能把你打成這樣?你爲什麽不說是你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得!至少那個可能性還大點!”
“唉,疼疼疼,松手啊。”這臉上不是青就是紫的,被捏住了擰,那怎麽受得了,我這眼淚都快出來了。一邊用手拍着小詩的手背,一邊求饒。話說這丫頭自從說話利索了以後,還真是越來越毒舌了。
不過,那六個背對我們排成一排的,到底是在幹嘛?是在練習隊列啊,還是在選秀啊,或者是在等着檢閱什麽的啊?我們這裏說笑打鬧的動靜還說不算小了,可是他們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依舊是站在那裏一動都不動。
難道說,這裏也像剛才我進入的那個空間一樣,人的動作、說話都是設計好的,并不會因爲簡單的外力幹擾而發生什麽改變麽?
好不容易安撫下小詩,讓她不要計較我的豬頭樣,然後把白冰托付給她,我自己拎着村正緩步走向那一排身影。出來裝神弄鬼麽?要不,我就直接把他們都砍了好了,之前那個武千潔可謂是弱到爆啊,現在雖然有六個之多,可是六個戰五渣加在一起,也不過是個戰鬥力不足三十的渣不是麽?
就在我伏下身子準備給這些家夥來個一刀十二段的時候,腰間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卷住了,随着一聲“危險”,我整個身子都倒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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