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去的時候,那個依舊大着肚子的産婦正抱着個枕頭在那裏哭,旁邊的一衆家屬有的在好生撫慰,有的在咒罵庸醫,看到我們進去以後,先是驚訝,當知道我們是警察後,立刻就質問我們這事兒是不是人爲安排的,我們警察爲什麽沒能提前抓住兇手雲雲。
我一再告誡自己,他們是因爲悲傷過度,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把這群蒼蠅全都拍死的沖動。最後反倒是蒼月最先受不了了,這小子是常年鎮守三祖堂的,清靜慣了,從來都隻有他把别人聒噪到受不了的份兒,什麽時候輪到這些人來聒噪他了?幾個電火花出去,那幾條喋喋不休的舌頭就都被點麻了,一時半會兒,是别想說出話來了。
“這位女士,我可以理解你的悲傷,但是,希望你能多少配合我們一下,我想了解一下,昨天晚上,你有沒有遇到什麽特殊的事情。”坐在床邊,我努力把聲音放得柔和了一點,詢問那個抱着枕頭不停哭泣的女人。
可是,那個女人卻似乎沒有半點理睬我的意思,依舊是抱着個枕頭在那裏酷哥沒完沒了。我輕輕的歎了口氣,女人這種生物,在情緒過于激動的時候是不可理喻的,線索終究還是得自己找。
“爸爸,你看這個東西。”小詩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小瓷瓶裏出來了,她從床底下伸出一隻小手,把一塊肥皂片一樣的東西遞給了我。我把那塊東西捏在手裏左右看了看,這東西看起來并不像肥皂,放在鼻子底下輕輕一聞,除了有一種很淡的舒服感外,還帶着點淡淡的臭味。反過來看了一眼,另一面上還用一種紅色的顔料畫着一個我不認識的符号。臭味,很像屍臭,這應該是一片骨片。
“那是什麽東西?”一個因爲比較鎮定而沒有被蒼月禁言的老頭看到我拿在手裏的東西,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低頭看了一眼小詩,示意她從床底下鑽出來,“丫頭,你是怎麽發現這個東西的?”能讓小詩主動去尋找的東西,必然有其奇特之處。而且從我的感覺上來看,這塊東西雖然有一些陰氣,卻是非常的淡薄,大約就是普通死者骨頭上攜帶的正常量的陰氣。
“怎麽發現的……我也不知道。”小詩側着腦袋思索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就是覺得這個床底下有什麽吸引我的東西,所以我就去把它找來了。”
“唉,這孩子是怎麽回事兒?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啊?”老頭對小詩的出現感到非常驚奇,而我卻選擇了無視他。
小詩說,這上面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不得不說,我得承認這種說法,因爲不隻是她,就連我握着這塊不過一元錢硬币大小的骨片也能感覺到一種怪異的吸引力,難道說,就是這玩意兒引來了害人的鬼物?
在産婦的哭哭啼啼中,院方來人對這面的事情進行了一下簡單的處理,在我的要求下,院方爲産婦更換了病房,并且安排了引産手術。說實話,可能是我還沒有爲人父母吧,我有點難以理解他們這種悲痛欲絕的感覺。
如果是小詩魂飛魄散了,我肯定會傷心欲死,而一個沒出世的孩子沒了,全家人都這樣……其實我覺得他們更應該關心一下産婦本身的狀況,而不是因爲那個胎兒而鬧騰不已。
616号病房,這就算是空下來了,我和蒼月、小詩一起對整間病房進行了一下檢查,可是檢查結果并不樂觀,除了小詩最初找到的那片骨片,我們沒有在這間病房裏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而這就意味着問題隻可能出現在那片骨片上。
“老闆,你說會不會是有什麽東西附在這上面呢?”蒼月拿着那塊骨片翻來覆去的看着,“可是我怎麽看也不像有東西啊。”他似乎是想做出一個思想者的樣子來,可是那張胖臉在皺眉“沉思”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格外的搞笑。
“要是有什麽東西附在上面,你感覺不到麽?”我沒好氣的白了蒼月一眼,他的修爲可是比我高深多了,怎麽可能這麽簡單的東西都确定不了。
“确實沒有,可是白天沒有并不代表晚上沒有啊。”蒼月眯起眼睛來,又看了那塊骨片一會,“剛剛你和小詩都說,感覺到這片骨片對你們有一種吸引力,是吧?”
“是啊,怎麽了?”我有點不明白他爲什麽這麽問。
“可是我沒有,我沒有半點被這髒東西吸引的感覺。”蒼月的手指一彈,把那塊骨片丢給了我。“也許你和它特别有有緣吧,但是按照我的看法,這東西就像個拴馬樁,或者牽引繩什麽的,它似乎可以吸引特定的東西,老闆,也許在這裏作怪的東西和你們兩個有什麽關系也說不定呢。”
和我們兩個有關?我看了看小詩,這個我們倒是從沒有想過。不過,什麽和我們有關的東西會跑來禍害孕婦呢?這不應該是文西亞布置在這裏用來害我的麽?唉,在這裏猜也是白猜,索性我們就等到晚上,看看這裏到底會出現什麽東西。
晚飯之後,我們重新回到了616,蒼月把那個骨片塞回了床下,然後在地上用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骨粉畫了一個圈,把我們兩個圈在了牆角,靜等着狀況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和蒼月的精神狀态都開始變得萎靡,如果是平常,别說守到半夜,就是熬個通宵也沒問題,可是現在我們兩個身上都還帶着傷,精力不濟啊。
就在我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襲向了我,那種感覺,怎麽說呢,我感覺自己的左手在不停的躁動着,手指沒有意義的一張一合,好像虛空抓着什麽東西一樣。這是怎麽回事?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啊!
我用右手一把抓住左手的手腕,可是這并不能制止左手的怪異舉動,蒼月看到我這面的情況,立刻拿出一張符來貼在了我的手上,我的手臂整個顫抖了一下,然後恢複了控制。“有什麽東西要過來了,先别說話。”蒼月用極低的聲音對我說着,其實它不說我也知道,左手的怪異舉動不正像是一部雷達一樣麽。
透過門上的玻璃,我隐隐的看到一團朦胧的紅色身影出現在了門外,緊接着,病房門被打開了。一個穿着血紅色孕婦裝的女鬼從外面走了進來。光線昏暗,即便開了天眼,也是看不清那女鬼模樣的,但是那股強大的陰氣卻瞞不過我和蒼月,一個活人是絕不可能有這麽強烈的陰氣的。
隻見那個女鬼半走半飄的到了那張病床前,先是看了看病床,然後輕輕“咦”了一聲,似乎對今天的病床上并沒有産婦而感到有些不滿。不過很快的,她就微微笑了起來,躺在了床上,似乎對于沒有人占用她的床而表示很開心。之前一直在害人的,就是這個女鬼麽?
看她的那身裝扮,十有**,就是一個因爲難産或者什麽意外而死的孕婦。自己死了,還要跑出來害别人的孩子,這女鬼還真是夠歹毒的。
女鬼漸漸的躺在了那張病床上,然後,似乎有所察覺一般,微微的扭頭看向了我和蒼月所在的牆角,而就在她扭頭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個穿着紅色孕婦裝的女鬼,那張臉竟然是蘇曉!
不,不是蘇曉,當初我剛剛接觸這些事情不久,因爲鄭少的關系接了這單案子,那是一個因爲醫生累到昏倒而死在手術室的産婦,死後運氣難消,占據了那間她死亡時候的手術室,然後又因爲蘇曉死在那裏,她答應替蘇曉複仇,于是在蘇曉的配合下,吞噬了蘇曉的鬼魂,并且迅速強大了起來。
後來這個女鬼被我們費盡全力給制服了,然而她的孩子爲了保護母親而選擇了自爆,女鬼也在之後被僞裝成文德瑪的文西亞用小瓷瓶給收走了。
怪不得,怪不得我的左手會不聽使喚,怪不得我和小詩都會覺得那片骨片對我們有着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要知道當時女鬼的孩子,那個魔嬰自爆的時候,我爲了保護大家強行用左手的斷掌紋吸收了大量的陰煞之氣,并直接導緻了體内陰氣過盛陰陽失調,陰陽眼直到現在還沒有恢複,小詩雖然沒有直接吸收那些陰煞之氣,但是小詩跟我經常會有陰氣上的交流,受到影響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我記得當時那個孕婦鬼因爲孟大夫的死,身上衣服的紅色已經褪盡了,而現在,不光她的孕婦裝變得更加血紅,就連那兩隻眼睛也成了血紅一片。文西亞,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老雜毛。原本已經消弭了怨恨可以正常投胎的女鬼竟然被你弄成這樣,有一天你落到老子的手裏,老子一定要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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