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說,是左邊的胸口,心髒的位置。不過他胸口那裏的血肉并沒有破口,隻是那裏的蟲子形态很怪異,在貼近皮膚的地方,那幾條蟲子都是雙色的,一半的身體是原本的綠色,另一半的身體則是和人皮膚顔色很接近的肉色。真不知道是這些蟲子變成了他的血肉還是他的血肉變成了這些蟲子。
“天呐,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看着那些在人心口處不住蠕動的蟲子,我隻覺得自己身上一陣惡寒,雞皮疙瘩不停的往出冒。
“這東西啊,我好想聽人說過呢。”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急忙扭頭去看,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誰?誰在說話?”我把目光轉向了湖心木筏上躺着的那個聖女,難道是她在說話麽?
“不要亂看,這才分開一會兒,就聽不出是我的聲音了麽?愚蠢的人類。不對,應該叫你,會做好吃的東西的愚蠢人類。”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下,我算是弄清楚了,跟我說話的不是别人,正是山鬼烏芷雲。
“芷雲?你在哪裏呢?有空在旁邊看着,不說出來幫幫我,還想不想吃好吃的了?”
“我可沒在旁邊看着,我離你很遠,隻是這山裏的一切我都能看到,也能借助山裏的任何事物和你說話罷了,你們人類之間的事情,我可沒興趣插手,就連剛剛那隻老鬼,都是小文背着我抓去給你幫忙的。”烏芷雲說的雲淡風輕。
“好吧。”無奈的聳聳肩,“不幫我的話,你至少可以告訴我這些蟲子是什麽吧。”
“這個還是可以的,看在我們勉強算朋友的份上。很多年前,我聽在山裏聊天的兩個老道士,提到了南疆貝黨使用的一種名叫噬心蟲的東西,應該就是這玩意兒了,據說他們會把噬心蟲養在活人的身體裏,噬心蟲寄居的地方就是活人的心髒,因爲心髒是人的精氣之源。在吸飽了精氣之後,噬心蟲就會破體而出,回到自己主人的身邊,把吸收到的絕大部分精氣輸送給自己的主人。”
“你是說,這些蟲子組成的繩索,上面的,其實全是噬心蟲,而他們的目的就是把這個家夥吸幹,供養潭水中間的那女人?這是一種蠱蟲麽?”
“是這樣的。我還聽到那兩個老道說,噬心蟲并不是蠱蟲,而是一種鬼蟲,每一條噬心蟲中都困着一條貪食的惡鬼,也正是因此,它們才會那麽貪婪的吞噬周圍可以供他們使用的精氣之類的東西。所以你要砍斷這條噬心蟲組成的鎖鏈時,不但要用砍得,還得加上一些對付鬼怪的手段,不然這些噬心蟲不但不會就此死去,還會自動尋找下一個宿主,也許是湖水裏的魚,也許是天上飛的鳥,也許,就是你哦。”烏芷雲的聲音裏帶着幾分俏皮,可是說話的内容卻不怎麽賞心悅目。
“好了,我知道了。”聳了聳肩,重新看向了那個幹屍一般的綠袍神師。“看來,你是沒得救了。”把一張誅邪符貼在鈎戟上,嘴裏低低的念誦着:“天圓地方,律令九章,道法所至,魑魅無藏,三清賢聖,四禦青陽,以我妙法,誅邪滅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念動誅邪咒的同時,鈎戟的小枝對着綠袍神師心口處的蟲索狠狠的砍了下去。“噗呲”一聲,蟲索應聲而斷,一股紅綠交雜,帶着惡臭味道的液體頓時從兩個創面洶湧而出,綠袍神師原本就枯瘦的身子,瞬間就幹癟了下去,變成了皮包骨的樣子,而那條蟲索失去了這根人柱,緩緩的沉進了潭水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誅邪咒的緣故,那些噬心蟲在落入潭水中後,并沒有四處散去,而是依舊保持着繩索的樣子,落向潭底。
“芷雲,這個地方有沒有什麽特殊的?他們爲什麽要在這裏搞這些東西呢?”我一邊走向第二個茅草屋,一邊對着空氣問道。
“特殊啊,不知道那個算不算特殊,這座水潭是止雲山中唯一的一個水潭,也就是地下水脈唯一一處和地上教會的地方,而因爲山谷的地形,終年不見眼光,所以這裏出了有水脈之外,還有大量的陰氣彙集,大體上就是這樣了。”
“謝啦,你幫大忙了。”烏芷雲說這裏是水脈唯一一處和地上交彙的地方,而且是陰氣彙聚之處,水脈我看到了,陰氣卻完全沒有感覺到,要知道我的體質對于陰氣是相當敏感的,别說已經開了眼,就算沒有開眼,我也能感受的到自己是否深處在陰氣之中。而現在,這個小山谷裏的陰氣完全是正常水準,或者說比正常水準還要偏低一點,不用問,這裏積蓄的陰氣全都被這些坐在小茅草屋裏的家夥吸收,并且通過噬心蟲傳遞給水潭中間那個女人了!
“你說,如果這些蟲子,傳遞了一些他們不想要的東西進去那麽水潭中心的那個家夥會怎麽樣?”我自言自語的說着,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不知道在何處觀看着這裏情況的山鬼聽的。沿着水潭,走到了另一個茅草屋前,用雙刃矛撩了一下茅草露出了裏面同樣幹屍一般的綠袍神師。我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從腰包裏抽出一張誅邪符丢在空中,揚起左手抓住,“天圓地方,律令九章,道法所至,魑魅無藏,三清賢聖,四禦青陽,以我妙法,誅邪滅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柔和的金色光芒從我的左手裏冒了出來,隻不過這一次的光,比剛剛那次淡了很多,顯然,我的道家法力還是不足啊,不過,這也差不多夠用了吧。我并沒有急着把誅邪符丢出去,而是用左手在空氣中虛畫了一個離卦的符号,“乾坤八卦聽我召喚,乾坎艮震巽離坤兌,離之卦,火煞天燈!”
原本散發着淡淡金光的左手,在八卦符令的催動下染上了一抹朝霞般的顔色,看起來,倒真是很漂亮,就是不知道那位幹屍朋友以及水潭中央的那位美女會不會這麽想了。“敕!”手一揚,朝霞般的光團鑽進了幹屍的身體裏,就好像都市夜晚點亮的霓虹燈一般,絢麗的金紅色從幹屍的身體順着蟲索向湖中心蔓延了開去。金紅色所過之處,組成繩索的蟲子們立刻發出了“吱吱”的燒烤聲,一股蛋白質燒焦了的焦臭味開始在空氣中蔓延。已經有一些比較弱的個體無法支持,從蟲索上脫離,掉進了水潭裏,頓時,一小股一小股淡淡的水蒸氣從它們入水的地方冒了出來。
金紅色的能量順着蟲索,湧進了潭中木筏上那個女人的手腕之中,女人的身體立刻就抽搐了起來,那樣子,就好像喪屍片裏,活人被喪屍咬了以後,即将變異時的樣子,瘋狂的抽搐,扭動,如果不是她的手腳都已經固定在了木筏上,我真擔心她會不會落水,要知道,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落水了的話,即便她是公主,也沒有哪個王子會來救她的。
世界上,有很多事可以讓人感到開心,過生日啊,接吻啊,上床啊,發工資啊,就我眼下而言,破壞仇人的計劃,看到我的仇人們在那裏無助的痛苦掙紮,無疑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于是乎,我沒有停下,走到另外兩個茅草屋前,給另外兩具幹屍同樣點了一盞帶着誅邪符咒的火煞天燈,看着又是兩道金紅色波浪湧進湖中那個女人的身體,還真是讓人快意呢。
不過值得在意的是,這四個茅草屋裏的幹屍全都穿着綠色兜帽長袍。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心仁教在江東市隻有四名綠袍神師,一名神龍入體的,被我在他們那個莊園的地下儀式間殺掉了,另外一名沒什麽戰鬥力的,被我在紅楓集團大樓殺掉了,那麽爲什麽這裏還會有四名綠袍神師呢?難道說,貝組織又給這個斂财組織補充了人手?呵呵,也好,多來點,殺起來才更痛快,不是麽?
女人的掙紮抽搐,在平靜的水潭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隐約間,我似乎還看到了她在吐血,唉,這女人啊,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給别人做狗,如果說你今天就這麽慘死在湖中央了,那也是你的報應。既然出來害人了,那麽,就應該時時刻刻做好死掉的準備。
大約過了十分鍾時間,木筏上的女人突然停止了抽搐,我隐約能看清她胸口的衣服上已經被血染成了黑紅色。這就死了麽?我有點不敢相信,如果這麽簡單就死了,那也太脆弱了吧。不,不對!水面看起來好像恢複了平靜,可是仔細看的話——木筏離岸邊越來越近,而且,是沖着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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