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沒想到的是,老鬼剛剛飄落到山腳,卻猛地停住了身子然後做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動作。該怎麽形容呢,它的整個身子成了一個弓形,上半身極力後仰,腰腹卻是被挺了出去,雙腳也向後彎着,看起來,就好像有人用一根繩子拴在了他的腰上,然後用力的往過拽,而他本人則是在極力抗拒着那股拉扯的力量。
還真是讓人頭大!我重新踩起禹步,念誦起了拘魂咒,“元始上真,雙景二玄,右拘七魄,左拘三魂,令我神明,與形常存。急急如律令!敕!”敕字出口的同時,我捏了一個指訣,指向了那個老鬼老鬼的去勢頓時一指,在我用指訣的牽引下,漸漸的向山上飄了過來。
當那個老鬼飄落到我身前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白的幾近透明,滿臉都是驚恐的神色。“大仙,謝謝大仙救命之恩。”老鬼落到我身前後,立刻跪了下來給我磕起了頭,說起來,這老東西,剛剛看到我的時候,第一句話喊的是小子來着,然後就遠處傳來了貓叫聲,就改成了“大師”,現在就直接給我升級爲大仙了,看來,不敢是鬼東西,還是什麽,對于那些賤人就要可勁兒的抽,不然就是個蟾蜍也敢跳到你腦袋上作威作福。
“好了好了,别說那些沒用的,你剛才到底怎麽了?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沒有?那茅草屋裏有沒有什麽人?”打斷了老鬼怕馬匹的話,我低聲問他,其實現在不管是高聲還是低聲,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了,老鬼在靠近那茅草屋的時候被古怪的力量攝住,往裏面拽,這時候我幫了他一把,如果茅草屋裏的不是器物,而是施法的活人的話,那麽他就應該一經發現了附近有人在對他們施法。這并不是什麽難以判斷的事情。
“那個……挺奇怪的,大仙,老鬼我剛剛下去的時候,就感覺那個茅草屋裏有一股吸力,不過不是很強,雖然一直都有,但是我還能關注自己的腳,可是等我下到山腳下的時候,那股吸力一下子就增強了,我連腳都有點收不住了,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塊磁鐵似的,大仙您用拘魂咒把我個拘了回來,老頭子我強行掙脫的話,很可能會因爲那股吸力而把自己弄個魂飛魄散啊。”
老鬼在講述那段經曆的時候,臉上寫滿了後怕,不過在說完之後,他卻又把臉轉向了小詩,“大仙,我看,是這麽回事兒,小老兒沒辦法接近那裏,是因爲小老二的實力太弱,不如讓大仙身邊的這位大人……”“
老鬼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卻已經很明了了。小詩看了老鬼一眼,沖我點了點頭,顯然是有信心不會像老鬼那樣被攝了去的。我卻是很堅決的搖了搖頭,“老鬼,你可以走了,去找你的山神娘娘,跟她說我剛剛有事兒忘了問她了,希望她在我回去之前再出來一下,小詩,你給我乖乖的回到瓶子裏去。“
聽到不用自己去冒險了,老鬼的表情簡直是欣喜若狂,點頭哈腰的寒暄了幾句就飄進了樹林深處,小詩卻是不情不願的抱住我一條胳膊,晃來晃去,顯然是不想回到小瓷瓶裏去。
“小詩,乖,不要任性,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你要明白,你不單單是一個鬼魂,一個屍煞,你還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不希望在你的身上再出什麽危險。”小詩的心意我是懂的,她總是想替我分擔一些。神獸拍了拍她的頭頂,示意她一定要聽話。小詩别扭的撇了撇嘴,突然跳起來抱住我的脖子,在我的面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才化作一縷青煙,鑽回到了小瓶子裏。
“這小丫頭……”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面頰上被小詩親吻過的地方,那種冰涼而柔軟的觸感似乎還留在臉上,唉,還真是越來越讨人喜歡了,還好那個腦洞大開的山鬼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然,估計又要在“幹女兒”的問題上做文章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裝備,我悄悄的從山上爬了下去。在夜裏下山,其實也是挺危險的,這裏已經是森林公園的最深處了,根本就沒有人踩出來的路,好在我的手裏還有兩把武器,并且都可以很輕易的插進山上的土石之中,把它們當做手杖,下山的時候,還是挺安全的。
很快的,我就到了山腳下,這裏距離水雲潭邊最近的那個茅草屋隻有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說起來,還真是犀利啊,之前老鬼下來的時候,我以爲隻有鬼魂這種陰物才會被茅草屋裏的東西吸引,結果我下來之後卻發現,有一股力量居然也在把我拽向那個茅草屋,這可能是因爲我體内的陰氣要比正常人濃烈太多的緣故吧。
定了定心神,我一邊觀察着四周,一邊緩步走向那座小茅屋,在走的過程中,我一點都沒有大意,每走一步,都要用武器在地上輕輕敲擊幾下,看看有沒有什麽機關之類的東西存在。
按照烏芷雲的說法,心仁教的人是五個人一起進山的。因爲她對心仁教的階級并不了解,所以她并不知道這次進山的都是什麽人。不過看看這周圍除了四個茅草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我懷疑每個茅草屋裏,都有着一個心仁教教徒,在鎮守着什麽。
一路小心謹慎的走到了茅草屋外,側耳傾聽了一下,茅草屋内,沒有任何聲響,倒是離得近了,我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條從茅草屋裏延伸出來的繩索。蟲子,完全是由青蟲組成的繩索,其中有一些還在不停的蠕動着,看得人頭皮發麻。
倒轉鈎戟,用鈎戟身上的那個彎鈎勾住茅草屋的一面牆壁,往開一拽,這茅屋本就是粗制濫造的,根本就經不住拉扯,那面被我拽着的牆壁幹脆就倒了下來,在地上拍出了一片灰塵,我立刻警覺的把武器橫在胸前,準備和裏面那家夥開整,卻沒想到裏面依舊安安靜靜,并沒有人從裏面怒吼一聲跳出來跟我單挑。
借着月光看了進去,之間裏面坐着一個穿着綠色兜帽長袍的人,腦袋被兜帽罩着,看不清長相,即便我把茅草屋拆了一面牆,他還是不爲所動的盤膝坐在那裏。而那條繩子組成的繩索并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樣,固定在什麽木樁之類的東西上,而是一直延伸進他的兜帽長袍。難道說,這家夥沒有起來跟我單挑,是因爲他擔負着固定木筏的責任,不能随便移動?如此的話,那真是甚好啊。
“綠袍,你是神師吧,沒想到居然被派來這裏做個人肉樁子,碰到哥,隻能說你倒黴了。”我在旁邊說着話,企圖看看他的反應,卻沒想到那個綠袍神師依舊隻是坐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我索性就揮舞起兩把武器,把茅草屋的釘子給掀了,頂子一掀,其他幾面草镪也是随手推倒,綠袍神師整個人都暴露了出來。
“喲,屬烏龜的是麽?這麽能忍?”他的忍耐力有些超乎我的想象了,即便那條蟲子繩索非常重要,也不至于這樣吧,就算他堅持着不動,不攻擊我,那條繩索最多也就再撐幾分鍾,我是不會讓他們的任何計劃得逞的,這一點,他應該清楚才對。難道說,這個綠袍神師已經起不來了?
探出雙刃矛,用矛尖挑起綠袍上的兜帽,向後一掀,兜帽下的事物頓時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之間那裏坐着的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人了,腦袋幹枯的就是一副皮包骨的樣子,比非洲難民都不遑多讓,雙眼緊閉,眼窩深陷,一頭黑發随着我把他的兜帽挑開,掉落了不少,隻留下很少一部分還稀稀拉拉的堅持呆在他的頭頂上。難道說,這家夥已經死了?這樣子看起來分明就是個幹屍啊!
爲了保險起見,我從包裏掏出一張符紙,貼在雙刃矛的矛頭上,然後把符紙拍上那幹枯腦袋的腦門,卻見符紙蓋着的鼻孔部分一動都不動,顯然是已經斷氣了。
俗話說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可是死掉的妖人卻未必是最好的妖人。對付這些玩蟲子的高手,我可是半點都不敢大意,雖然我很想去親手檢查他的屍體,可是誰知道我檢查的時候會不會突然從他的嘴裏或者鼻孔裏冒出什麽蟲子之類的東西來呢。還是簡單粗暴一點來的好。
雙刃矛的矛尖,戳住他一邊的衣領,鈎戟的彎鈎,挂住另一邊的衣領用力往回一扯,随着扣子被迸飛的“啪啪”聲和衣服被撕爛時候的“刺啦”聲,死屍上半身的衣服被我徹底扯爛分開了。然而下一刻,我立刻就後悔了,因爲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太讓人惡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