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這顆不是那種純粹的白骨骷髅,上面還是帶着一些肉的,隻不過,那些肉和骷髅本身的手感很怪,雖然人肉在被烈火焚燒後也會出現炭化的樣子,可是肉類炭化後的手感和木頭之類的還是有區别的。同時這上面也沒有肉類燒焦後的那種蛋白質特有的焦臭味。
“老田,這感覺不太對。”我掂了掂那顆骷髅頭。
“沒錯,頭兒,要是感覺對,我就不給你了,要不咱切開看看?”田信繁的臉上露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好吧,切開看看。走,你也别在這裏收着了,太陽快下山了,先幫我擡着這東西離開。咱倆的家夥都不适合切割,回去再說。”
田信繁和李加薪擡着那棵人形矮樹,我則拎着裝着古怪的骷髅頭的黑色塑料袋,走向了森林公園的門口方向。白冰在林逸的攙扶下,一直在門口張望着,看到我們三個出來,明顯都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沈浩,怎麽樣,裏面有什麽事兒麽?”白冰湊了上來,向我詢問道。
“沒啥事兒,至少我沒遇到什麽危險之類的東西。不過也沒有發現失蹤的學生,倒是看到一棵品相不錯的樹,挖回來準備種到自家院子裏。”我聳了聳肩。
在森林公園門口圍觀的,除了警察以外,還有一些學生家長,我要是直接說這裏面有妖魔鬼怪很可能把人變成了樹,我的塑料袋裏還有顆骷髅頭,那還不炸鍋了,隻能輕描淡寫的随口敷衍了一句。可是聽到我這話,家長們立刻就躁動了起來,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秃頂男人不顧别人的阻攔沖到了白冰面前大聲質問道:“你們警察怎麽幹活的!不是去進去找人麽?人沒找出來,還挖出個樹樁子回來當盆景,你們這些做警察的,就是這麽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錢的麽!?”說話的時候,那死胖子居然還想伸出手去戳白冰的胸口。
“啪”,我一巴掌打開了死胖子的手,然後毫不客氣的在他胸口推了一把,“有話說話,别動手動腳的。”
“你,你才是動手動腳的好不好!你還敢對我動手?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省公安廳的副廳長是我二姨夫的連襟!就你這種小警察,老子随時都能讓你下崗你信不信!”說着,秃頭胖子又伸出手來想要戳我的胸口。
“滾!”再次伸手拍開死胖子的手。我能理解他們孩子丢了的那種着急,可是我就是看不慣這種自己沒本事卻要仗勢欺人的家夥,索性你能拍着胸脯說“我是xxx”“我爸是xxx”也算上,二姨夫的連襟,你逗我呢?
“你,你怎麽能這樣!警察就可以打人麽!?你們找不到人還來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死胖子還沒說話,人群中又沖出來一個比死胖子還粗幾圈的胖女人,指着我的鼻子就在那裏開罵,七大姑八大姨,什麽難聽罵什麽。我的眉頭開始微微的皺了起來。
胖女人看我不說話,罵的更起勁兒了,旁邊有警員過來勸她,誰來她罵誰。我實在是懶得理這種家夥,轉過身想拉着白冰離開,誰知道那女人居然一把拽住我的衣袖,擡手就往我臉上抓了過來。
這下我真的怒了,這胖娘們兒是想給我整容啊。可是還沒等我動手,一隻穿着高跟鞋的腳就踹在了胖女人的肚子上,胖女人被踹的捂着肚子後退了好幾步,緊接着一個窈窕的身影從我身邊閃了過去,一巴掌抽在胖女人的臉上,給她的老臉留下一個紅紅的掌印。這時候我才看清,打人的居然是林逸。真沒想到,這個平時看上去冷漠文靜的女孩兒下手居然也這麽利索。
胖女人被抽了一耳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刨腳蹬的幹嚎了起來,“警察打人啦!警察打死人啦……我肚子疼,我腦袋發暈,警察把我打壞啦……”
南郊的森林公園,地段比較偏僻,不過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車從這裏經過,眼看就過年了,很多人都放假了,時間有的是,很快的,路邊就聚集起來一群看熱鬧的。
“繼續,我看你嗓門兒有多大。還有,看好了,我不是警察。”看到人越圍越多,林逸冷哼了一聲,然後對着周圍圍觀的人群微微點了下頭,“這場面大家也看到了,還請大家幫忙給評評理,這位女士的孩子據說是在冬天違法進入森林公園,冒着火燒山的危險搞什麽篝火晚會,結果人走丢了大家都來幫忙找,我朋友剛剛和警官們一起在山林裏搜索了整整一下午,沒有找到人,我朋友順路,從裏面找到一棵喜歡的小樹,就和管理處商量了一下,出錢把樹買了下來,準備帶回去種在自家院子裏。結果這對男女上來就動手動腳的,還罵個沒完沒了,剛才還想抓我朋友的臉,不好意思,我實在沒忍住。如果真的有傷,我出錢給他們看病。不過現在她改了坐在地上撒潑耍賴了,大家誰手頭方便,麻煩把這事兒發到上去,讓大家都來看看他們的嘴臉!”林逸對着衆人侃侃而談,就好像剛才打人那個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你個賤女人,打人還颠倒黑白,我跟你拼了,你個賤女人!”剛才還說自己這壞了那壞了的胖女人聽到林逸的話,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張開那雙肥胳膊,對着林逸就想來個熊抱,可是還沒沖出兩步,就被石頭拎着衣領從地上提了起來。
“好了,大家都看到了,她剛剛還說自己受了很重的傷,頭也暈肝也疼的,現在活蹦亂跳的了,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一目了然了。”林逸攤了攤手,“這世道,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了。”石頭此時也很配合的把那手刨腳蹬的老女人放了下來。
不得不說,這個秀做的很成功,那些圍觀看熱鬧的人,開始紛紛譴責那對男女。沒辦法,一邊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美女,一邊是滿口污言穢語的肥胖老女人,輿論走向還是很容易掌握的。
“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老女人還想在往上撲,可是看到一邊虎視眈眈的石頭,終究還是沒有付諸行動,石頭現在是一副标準的保镖打扮,白襯衣,黑西裝,墨鏡,加上他的身闆兒,隻是站在那裏就有一種讓人生畏的氣勢。
得到了群衆的支持,兩名警察在白冰的示意下上去把那對男女帶離了現場,以妨礙公務罪帶回了局裏等待處置,林逸則走過去和幾個一看就是記者的人說了幾句什麽,然後重新回到了白冰的身邊,攙住了白冰的胳膊。
“唉,我說警花兒,你的腿怎麽了,不會是讓那個女的弄的吧。”白冰走路一瘸一拐的,需要人攙扶,圍觀群衆很快就發現了,白冰頗無奈的否認了一下,隻說是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但是現在局裏人手太緊,不出來幹活兒不行。當林逸把白冰的褲腿卷起來,露出小腿上還帶着幹涸血漬的繃帶的時候,圍觀群衆的同情心幾乎瞬間爆棚了。
白冰無奈的笑笑,外人從來都不知道警察這個行業到底是有多辛苦。沒事的時候,就把警察拿出來一頓罵,有事了依舊要找警察,她曾經跟我說過,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讓所有人都能來了解這個行業,摒棄對他們的偏見。唉,很多事情,就是無奈啊,每個行業裏都有幾個害群之馬,尤其是公職人員,做點什麽壞事,影響就非常的嚴重。什麽時候把那些害群之馬都除掉了,警察這個行業就可以重新獲得民衆的尊重了吧。
結束了這場鬧劇,白冰先是請各位還在現場的家長耐心等待,願意回家的可以回家,不願意回家的,可以在警方提供的帳篷裏就地過夜,有些家長提出希望警方可以連夜搜索,被白冰以夜間視野差,而且森林公園地形複雜,參與搜索的警員們過度疲勞爲理由拒絕了。對于這個,大部分家長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們中也有人參與了分組搜救活動,一路在前面披荊斬棘爲大家開路的都是警察,一天下來有多辛苦,凡是有良心的,心裏都有數。
安頓好了這邊的事情,我們幾個立刻開車回了警局。之前的鬧劇也好,什麽也好,其實全都是爲了掩飾我帶出來的東西,一棵人形矮樹,一塊古怪的帶着香味的木頭,還有一滴樹膠,我現在非常迫切的想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麽奇特之處,直覺告訴我,弄明白了這些,謎底距離我們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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