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雲裏霧裏的案子,其實看看瞬間現場是挺不錯的,雖然我也會這門手藝,不過終究比較生疏,道家法力很低微,注定了我施展一般法術的時候效果是遠不如瞎子的。于是我們把瞎子從被窩裏拎了出來。
一路上,瞎子都嘟嘟囔囔的表示着對我們這對兒狗男女的不滿,啧啧,當他抱怨到第十六遍的時候,我跳起來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敲了一個暴栗,“之前是誰跟我說的,自己白天睡覺,晚上出來打怪升級,争取成爲江東市首屈一指的大陰倌的!?”
“哎喲,你叫毛的叫啊,這麽冷的天,大半夜的,鬼都凍得不出來了!你瞎子哥要做的是江東市頭号大陰倌,不是頭号鼻涕蟲、老冰棍!”對于我的說辭,瞎子表示了十二萬分的不滿,說起來,之前在冉天王墓裏,他泡足了水,狠狠地感冒了一場,這貌似才剛剛好來着。阿彌陀那個佛,佛曾經曰過,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地方……不太好啊。”下了車,瞎子看了看樹林周圍的環境,皺起了眉頭,“我說,哥們兒,這塊地方,實在是很容易被人利用,你看看周圍,這些樹木,還有遠處的那個河溝,這片樹林的地勢比河溝還要低窪,這附近的陰氣全都聚集在了這個地方,要是不出事兒,才是有鬼了呢。”
“也就是說這裏是聚陰地?”白冰問話的同時,不停的向我翻着白眼,額,這不是我的錯好不,我主修的又不是風水命理,聚陰地什麽的,特别典型的我還能看出來,不是特别典型的,我實在是無力啊。
“沒錯,是聚陰地,估計兇手不是那麽簡單的殺人埋屍,你們說屍體的舌頭上有五芒星印痕,我估計他們是有什麽目的,才把屍體埋在這裏的。”瞎子說着,從車裏拿出了水盆和幾瓶礦泉水倒進了水盆裏。
“好了,不讨論那個了,咱們先來看看這名死者的瞬間現場吧,其實這裏隻是死亡地點,要看死亡的瞬間現場,是有些難度的,哥們兒隻能說盡力,你們不要抱太大希望。死者的頭發帶來了麽?給我。”瞎子一邊說着,一邊接過死者的頭發,用打火機點着,把灰燼扔進了水盆裏。然後從他随身的包裏找出一包骨粉,倒進了水盆。
雙手按在水盆的邊上,嘴裏念念叨叨的念誦着咒語,水盆子裏的水開始打轉,漸漸的出現了一個小漩渦,這倒是以前沒有過的,難道這就是瞎子在終南山修行的結果?其實我挺想問問他的,不過他現在正在念咒語,就算問他,他也沒辦法回答,還是等看完瞬間現場再說吧。
誰知道我腦子裏剛湧起這個念頭,就聽到“砰”的一聲,水盆子裏就好像被人扔了一顆手雷一樣,炸起了漫天的水花,澆得我們滿頭滿臉都是,“我去!瞎子你幹什麽!啧啧啧,髒死了,髒死了……”我一邊甩着手,一邊幫白冰抹掉噴濺到她臉上的水,這玩意裏面可是有很多死人的骨粉啊。
“叫什麽叫!你以爲我樂意啊!”距離水盆最近的瞎子臉上才是真正的重災區啊,我們身上隻不過有一星半點的,這瞎子一擡頭我才看到,他多半張臉上都糊着白膩膩的骨粉,那模樣别提多惡心了。
“呸!呸!”瞎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吐着嘴裏的髒東西,一邊用袖子擦着臉,嘴裏不停的喘着粗氣。
“瞎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因爲地方不對?還是因爲這裏是聚陰地?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問白冰要了一包紙巾,丢給了瞎子。
“别提了,哥們兒,這就不是倒黴的事兒。”瞎子好不容易把臉抹了個七七八八,卻沒有發現一小塊紙巾黏在他的眉毛上,黑一塊白一塊的,相當滑稽。“我們這是遇到懂行的了,被人算計了。”
“懂行的?”我不由得扭頭看了看四周,沒有任何人出沒的樣子。
“别找了,不是在這裏,而是在死亡現場那裏。應該是有人布置下了什麽,專門用來對付我們這種會看瞬間現場的。以免被我們發現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不過你之前說那些碎掉的屍塊兒自己爬回了這裏,我估計是有人在這裏打下了鎖魂樁,讓局裏的兄弟們,帶上家夥挖地的家夥,過來挖挖看,看這個坑附近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按照瞎子的吩咐,我讓白冰打電話回警局叫了兩個留守待命的警察帶着鏟子過來,在以埋屍坑爲中心,半徑一米,開始挖坑。
“白隊,你看,這是什麽東西?”冬天,土都凍得比較瓷實,并不好挖,兩個警員足足挖了半個多小時才在埋屍坑下面一尺多深的地方挖到了東西。
我和白冰、瞎子湊過去一看,隻見在土坑下面,有一個上面是正方形的石頭做成的東西,從土裏露出一個小頭兒來。
“這個應該就是鎖魂樁,繼續往下挖,這東西應該有三尺三寸長,把它徹底挖出來,不然你們兩個也會有麻煩。”瞎子的一句話讓兩名警察的臉色立刻變了,剛剛挖的時候還有空在那裏偷偷抱怨,現在聽到會有麻煩,可是半點怨言都沒了,掄起膀子用力的挖了起來。
不大一會兒功夫,一根三尺三寸長的石柱就被兩個警察整個兒挖了出來,瞎子把那根石柱接到了手裏,用黃符在地上擺成一條直線,然後把石柱放了上去,從腰包裏掏出一個小瓶子,擰開,把瓶子裏的黑紅色液體澆在了石柱上。那液體,應該是黑狗血,一澆到石柱上,石柱立刻“茲茲”的冒出一股白煙,緊接着“啪嚓”一聲斷成了兩半。一陣陰風頓時以石柱爲中心,想四周吹了出去。
“奇怪,身子突然輕了一些,感覺沒有剛才那麽累了。”一個挖土的警察似乎發覺了什麽,跟自己的同伴低聲嘀咕着。
“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剛才還累的半死,怎麽一下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另外一名警察也回應道。
“那是當然的,鎖魂樁設置好了以後,除了能鎖住埋在上面的人的魂魄,也能鎖住碰觸鎖魂樁的人的魂魄,你們在挖掘的時候碰到了鎖魂樁,已經有一魂一魄被鎖魂樁鎖住了,我用黑狗血破了鎖魂樁,魂魄歸位,你們自然會感覺比剛才舒服多了。”瞎子一邊說着,一邊收起了自己的東西,“那具碎屍之所以會自己爬回來,也是因爲他的一魂一魄被鎖在這裏,其餘魂魄依舊在屍體裏,魂魄之間有所感應,想要重新聚合起來,所以才會拼命往這裏移動。”
瞎子說完,用腳在地上的泥土上劃出一個圈,手上捏着指訣,口中念道:“太極蓮花獅吼印,大日如來定三魂,拘魂攝魄随我走,固本還原再逢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咒語念罷,瞎子咦了一聲,皺起了眉頭,“沈浩,過來給哥們兒幫幫忙,念聚魂咒。”
“哦,你一個人搞不定了?啧啧,關鍵時刻還得哥們兒我出馬麽?”走到了瞎子的對面,我和瞎子同時舉起手,捏動指訣,嘴裏念着:“太極蓮花獅吼印,大日如來定三魂,拘魂攝魄随我走,固本還原再逢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當我們兩個的咒語同時念完後,瞎子畫出來的那個圈裏,出現了一隻光腳踩在地上的腳印。“瞎子,我沒開眼,怎麽回事兒,跟我說說,爲什麽隻有一隻腳踩在地上,我記得碎屍裏面是有兩條腿沒錯啊,難道他在玩兒金雞獨立?”瞎子在做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是在給死者聚魂,讓他魂魄合體,好去投胎,聚魂成功的話,圈裏面應該是出現兩個腳印的,可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施法,結果卻隻有一個腳印兒出來,這是唱哪一出啊。
“玩什麽金雞獨立,又不是搞雜耍,他的魂魄不全,三魂裏隻回來了天魂和地魂,我招不到他的命魂。一定是被什麽東西給鎖住了,這幫下手的家夥,手這麽黑,人都死了,也不讓安生。”瞎子說着,從包裏掏出來一個招魂鈴,一邊跳着禹步,一邊搖晃着招魂鈴,念動着招魂的咒語。
可是,不管瞎子怎麽努力,圈子裏的魂魄終究還是沒有湊齊,命魂一直都招不到。對于這樣的結果,我們都非常的無奈,魂魄不全,是不能去地府投胎的,隻能遊蕩在天地間,作爲一個連孤魂野鬼都看不起的半魂鬼。瞎子好心把這半魂鬼收了起來,也許日後能破了這案,幫他湊齊魂魄,也算是一場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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