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武勇在醫院裏看望了他的本家兄弟樸仁勇,我則是帶着小瓷瓶,去給那三名倒黴的員工進行了一下回魂。三個人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外傷,隻是很單純的魂魄離體而已,他們的魂魄我收的也早,并沒有受到傷害,在魂魄回到身體後的第一時間,三名女員工就醒了過來。隻是魂魄離體的時間比較長,一時間,魂魄和身體的融合還不是很好,眼神有些呆滞,動作也有些遲鈍,不過他們倒是記住了魂魄離體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對我千恩萬謝,一再表示會爲公司鞠躬盡瘁。當天晚上,我就安排他們出了院,坐飛機回國了。而靜兒那面,我本來也是向讓她回去,留下一個助手照顧陳教授就可以了,可是靜兒死活都不同意,非要守在陳教授身邊,這讓我挺無奈,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還是樸武勇表示會安排人照顧靜兒他們,我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睡覺前,我請樸武勇和航空部門打了個招呼,然後打電話給白冰,讓她找人給我把雙刃矛送過來,于是第二天一早,小權帶着兩個壯漢,外加一個女人。一個看着很眼熟的的女人。我胡琢磨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當初教育局錢局長的那個秘書,潘瑾瑜麽當初看着小權那副似乎被吸幹了一樣的樣子,我就琢磨他倆是不是好上了,看現在這情形,還真是坐實了。不過幾個月沒見,潘瑾瑜的身上發生了非常明顯的變化。之前不管她穿什麽做什麽,都掩蓋不了那種成熟女人的妩媚風姿,而現在再看,卻是一個知性、優雅、端莊的淑女,應該是在離開工作崗位之後,所受的怨氣影像消失了吧。而且她的身上也不再有之前精明幹練的味道,反而是對小權千依百順,如果她能一直這樣下去,小權要了她,其實也不錯。在把東西交給我之後,小權這個死孩子居然連樣子都懶得裝,扔給我一句“沈哥你忙着,我跟瑾瑜逛街去了”,就沒了人影。這這這這,有異性沒人性說的就是他麽?
亂七八糟的雜事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叮囑遲瑞柏照顧好靜兒和樸仁勇,就和林逸、樸武勇一起直奔露梁而去。
飛機轉汽車,颠簸了三四個小時,我們在下午一點鍾的時候,抵達了露梁。因爲事情牽扯的很廣,樸武勇他們顯然也非常的重視,在露梁的車站,已經有十幾個本土的修行者等在那裏了。這些修行者們穿着各種各樣的宗教服飾,看得人眼花缭亂,其中一位手上居然舉着一本《論語》,據說那是他的法器。對此,我隻能說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同時我也在琢磨,我回去以後是不是該弄一件類似的工作服啊,比如,道袍?好吧,我還不算是什麽道士還是做件練功服之類的來撐撐門面吧。
樸武勇爲我一一介紹了那十幾名韓國修行者,說實話,一圈轉下來,除了那個拿《論語》的叫陳在賢以外,一個都沒記住。
這批修行者們,比我們先到了一天,對露梁本地的情況進行了調查,而他們的調查結果顯示,這裏晚上确實是有鬼兵出現,而附近的居民也說,有時候,會在半夜裏,看到海邊有一個非常簡陋的碼頭,停靠着一些船隻,偶爾還能聽到有士兵操練和喊殺的聲音。
“無論人和鬼,都會對生前一些印象深刻的地方念念不忘,李将軍當年在這裏打出了露梁大捷,我們現在基本可以認定,李将軍的嬰靈依舊盤桓在露梁海域,沒有離去,而這一次的異動,可能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我希望大家能夠以溝通爲主,消滅爲輔,尤其是那些明顯是新兵的,能收服就收服,畢竟其中有一些是躺在醫院裏等待回魂的病人。說實話,從民族感情上來說,我是不希望和李将軍的英靈發生什麽沖突的,各位心中也都有數下手的時候有分寸一點。”樸武勇在這些人中明顯占據着主導地位,晚餐後簡單的作戰會議上,他闡述了一下這次行動的注意事項。不過,對于他的闡述,我和林逸都是呲之以鼻,什麽叫李舜臣當年在這裏打出了露梁大捷,沒有鄧子龍等明朝将士的死戰,他們就等着滅國吧
入夜了,一行人離開栖身的旅店,走上了露梁的海灘。不過這一次我沒有讓林逸跟着,這女孩潛力不錯,其實可以考慮一下讓她進行修行,沒有保命的本事在身,她終究也隻能做個比普通人稍強點的秘書罷了。
當然,把林逸留在滿是符咒的房間裏,并不影響我和他們交流,那個以《論語》爲武器的陳在賢出身儒教,是個中國通,由他負責我和韓國人的交流,不過林逸再三叮囑我,一定要小心,翻譯不是自己的人,很可能被人暗算。這一點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回去看看火語肯不肯收下林逸吧。
夜色下的海面多了幾分靜谧與神秘,海邊,一向是個不平靜的地方,老人們常說晚上不要到海邊去,小心被水鬼抓了替身,這露梁海域中又葬身了多少水鬼呢?今天晚上,怎麽看都不會是非常好過的。
樸武勇讓大家兩人一組分開,進行地毯式搜索,我和陳在賢編成了一組,說實話,雖然他會說中國話,但是這個滿嘴之乎者也的家夥給我的感覺反而不如金捷炫那個沉默寡言的非主流來得好。
“咚”略微走了一下神,卻發現剛剛落下去的腳,傳來一聲類似于皮鞋踩在木地闆上發出的聲音。擡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我腳下的居然已經不是海灘,而是一條船,我所在的位置是在空蕩蕩的船艙之中。身側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喘息聲,扭頭一看,在我身邊站着的,居然是一個身披士兵盔甲的腐屍!腐屍的一隻眼睛掉出了眼眶,隻有一些神經之類的東西連在眼窩内,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的猙獰恐怖。而在腐屍士兵手中拿着的卻不是刀槍劍戟之類的常規武器,它拿着的居然是街頭巷戰十大神器之首的——闆磚!還真是抹不去的違和感啊。古代士兵拿闆磚上陣,是去當鼓手敲别人盾牌用的麽?
腐屍士兵顯然也發現了我,不過它并沒有撲上來,相反的,它向後挪了兩步,腐爛不堪的喉嚨裏發出了幾個古怪的音節,手中的闆磚也被它舉到了眼前,硬生生的像翻書那樣掰開。
這有點不對勁兒啊。難道這個士兵是傳說中的亡靈闆磚法師?别搞笑了。
剛剛在我身邊的隻有一個人,陳在賢,而陳在賢的法器是一本《論語》,那大小,就和這個腐屍士兵手中的闆磚差不多呢,現在闆磚又像翻書一樣被翻開,以我多年被困幻境的經驗來看,這個闆磚法師多半就是陳在賢。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幹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殺鬼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邪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敕!”相對于那個舉着闆磚的腐屍法師,我念咒的速度明顯要快一點,嘿嘿,沒辦法,殺鬼咒、淨心神咒、淨天地神咒和破魔淨地咒是我最常用的四個咒語,哪有念的不快的道理。一陣淡淡的黃色光芒從我的手心裏冒出,彷如漣漪一般向四周擴散,闆磚法師的身影在被漣漪掃到的時候突然一陣扭曲,變回了舉着《論語》的陳在賢,而他嘴裏不停念叨着的,并不是什麽攻擊咒語,而是《論語?述而》中那句極度經典的“子不語怪力亂神”。看來這小子也有兩把刷子啊,并沒有第一時間對我進行攻擊,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儒教是怎麽進行法術攻擊的,但是聽那一句的内容,應該是和我一樣在驅散幻境,不過效果顯然不如我的道教神咒。
“哦,天呐,終于恢複正常了。”陳在賢看着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你知道麽,沈先生,剛剛在我眼裏,你是一個渾身被鐵甲包裹,左手拿着一把雙刃矛,右手拿着一把鈎戟的亡靈士兵,我還怕你會看不穿幻境,攻擊我呢,沒想到,倒是你的法術先發揮了作用。”
鈎戟?我不由得看了看我的右手,右手上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按理說,在幻境中看到的東西,和現實是有一定聯系的,比如我把他手上的《論語》看成了闆磚,可是他爲什麽把我空空的右手看成了拿着鈎戟呢?算了,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們隻算是破除了幻境的一部分,并沒有脫離幻境,因爲我們兩個現在依舊在那條木船之中。
“走,出去看看。”深吸了一口氣,率先朝着船艙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