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彭局長到旅館來找我們的時候,我都有點不想理他了,他那點破事在我看來真的是沒什麽要緊,反正參與那件事的家夥們,都該遭到報應,
“又死了一個。”吃飯的時候,彭局長如是說。
“這次死的是什麽人?”說實話,到了現在,我對死人這事兒已經有些麻木了,死就死吧,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最後的事情爆發出來,還不一定要死多少人。
“财政局的辦公室主任,我們在他家的養豬場裏找到了兩頭死豬,豬脖子上,一個頂着老蘇的腦袋,一個頂着他的腦袋,那時候,我們才知道他也死了。”彭局長無奈的聳了聳肩。“他也是參與了打獵的,昨天在會議室被壓昏過去的那個,就是替他背黑鍋的。”
“看來豬頭人的事情,基本上也算是弄明白了,不是麽?”我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送到白冰的碗裏,“我記得,在關于那件事情的新聞報道上說打獵者把死者當成了野豬,所以開的槍。不管是真的那樣,還是一個借口,這都是一個報應。豬頭,人頭,傻傻分不清。”夾了一條雞腿,放進小詩的碗裏,摸摸她的頭,“肖東老婆的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
“這個也調查的差不多了,正想跟你說呢。”彭局長拿出一個本子,“肖東的老婆叫吳連雲,這幾天一直在家裏呆着,燒香磕頭,據說是信什麽教的,還說每天隻要虔誠的燒香磕頭,她男人就可能輕判。唉,這才是真正的迷信。”彭局長歎了一口氣,顯然,這幾天他也被連軸轉一樣的事情弄得很疲憊。“我讓大堂經理去做了畫像,然後找吳連雲的親戚進行排查,結果她家的親戚說吳連雲的這個長相,隻有她二姨彭三妹和她長得很像。不過彭三妹已經六十多了,滿臉皺紋,絕對不會是那個跟趙書記兒子回家的女人,我們找到了彭三妹,問她族裏還有沒有人長得和她很像了,彭三妹說她見過的族人裏并沒有和她長得很像的,而且她說他們家的人其實是比較好認的,他們祖上是從北邊過來的,北方人的相貌和南方人區别還是挺明顯的,我們又調查了一下,她的親戚,結果發現彭三妹的親戚很少,除了她和鄰村的一個哥哥外,都已經死了,也沒查出來什麽特殊的東西。”
“哦,我知道了。”殺人的女鬼長得像吳連雲,應該不是巧合,彭三妹說她家親戚都死的差不多了,也許就在這些死的人裏面吧,等今晚把周家嬸子的事情處理一下,明天再去琢磨他們的事情吧。
吃完飯,我們重新回到了看守所的那個會議室。今天的會議室裏,比昨天多了五個人,都是生面孔,不過一個個都是吃好喝好保養好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那幾位真正的嫌犯了。“彭局,還有三四個沒有來?”沒來的,我不确定到底是三個還是四個,肖東沒有給我寫紙條,他說人就是他打死的,這話的真假,我還不能确定,畢竟過失殺人的量刑是要比非法持槍什麽的重很多的,以肖東現在的年紀進去,等出來的時候,也是個滿頭白發的老頭了,替人頂包的可能性比較小,當然,也不排除給的錢夠多的可能性。
“恩,有幾個老同志,否認了那些人的供述,堅稱自己沒有參與過什麽打獵活動。”彭局長無奈的聳了聳肩,盡管他是挨個找這些人陳述了利害關系,可惜依舊有那麽一部分人不信邪。
“無所謂,nozuonodie,反正死的那個人又不是我,愛來不來。”對于這些人的生死,我原本也不在乎。背着我的背包,走到了會議室的中間,下午的時候,我讓小詩跑了一趟夏家村,找夏天翔要了一些周家嬸子的頭發,以及她的生辰八字。夏天翔有點不太樂意,他顯然也知道周家嬸子的鬼魂已經開始行動了,不過礙于我的面子,他還是從夏家破敗的屋子裏找到了一些散落在梳子和床上的頭發,并在一張黃紙上寫下了周家嬸子的生辰八字一并交給了小詩。
“你們現在就圍成一個圈坐在這裏吧,不要說話,我讓你們說,你們才能說。尤其是你們幾個。”我伸手點了點那五個生面孔,然後從包裏拿出東西來,開始進行布置。招魂這事兒吧,我也幹了很多次了,一開始的時候是用碟仙,現在幹脆就用引魂香了,這東西效率高,交流起來,也比較方便,不用再去碟仙的紙上一個個往出拼字。
先用蚊香架子把引魂香架好,在香上纏上周家嬸子的頭發,然後把寫着周家嬸子生辰八字的黃紙壓在蚊香架子下面,用符紙在那個放在蚊香架子旁邊擺出一個八卦圖案。
“你們都把狗血準備好,但是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要胡亂射擊,今天我們的目的是和那個女鬼談判,看她要怎樣才能放過你們,要是誰胡亂射擊惹怒了女鬼,出了什麽事情,我可就不管了。”醜話得說在最前頭,别一會出了事情怪我。
在衆人紛紛表示自己不會胡來之後,我拿出一把桃木劍,一個鈴铛,用靈火點燃引魂香,然後一邊搖鈴铛,一邊蹦蹦跳跳的踩着禹步念叨着咒語:“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野處廟宇村莊,宮廷牢獄,墳墓山林,虛驚怪異,失落真魂,今請山神,五道遊路将軍,當方土地,家宅竈君,吾進差役,着意收尋,收魂附體,幫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裏童子送魂來,奉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今召煙魂周秀女之魂魄速速來臨!”
随着咒語的念誦,原本筆直朝上的香煙開始産生了變化,從香上冒出來的煙,不再筆直朝上,而是繞出一個弧度,成螺旋形的向上飄去,螺旋形越轉越快,越轉越緻密,最後變成了一個足有一個人那麽高的白色煙繭,然後繭子猛地向内回收,現出來一個穿着采茶女常穿的那種藍色布衣的女人身影。看那眉眼,正是之前被我削斷雙臂的周家嬸子。
“所來煙魂可是周秀女!?”看到鬼魂就位了,我也就不蹦跶了,鈴铛一搖,劍尖虛指,開始問話。我沒有去看周圍圍坐的那一圈人,不過想來那些人也都已經吓傻了,畢竟活生生的女鬼,他們有幾個見過的?就算昨晚見過的那幾個,也隻是驚鴻一瞥罷了。
“哼。”女鬼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回答我的話。
這分明是看不起哥啊,坐在人圈裏的白冰都忍不住笑出來了。啧啧,周家嬸子,我知道你冤,可是你這麽不給我面子,我也沒辦法給你面子不是?從背包裏取出神荼郁壘兩塊桃木符牌,往八卦陣外的東北兩個方向一戳,女鬼的身子頓時就是一顫。這兩塊桃木符牌雖然因爲那次在鄧龍家召喚兩位上古冥神而靈氣大損,卻也因爲召出過冥神法身,對一般的鬼物擁有更強的震懾作用。而之所以立在東北兩個方向則是因爲東方屬甲乙木,北方屬壬癸水,相對于南方丙丁火和西方庚辛金,東北兩個方向的屬性明顯偏陰,在風水學中所說的鬼門方向通常指的也是東北方。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三番五次的壞我好事,還毀壞我的屍身,就算這樣,我也沒有去找你的麻煩,難道,你就非要置我于死地麽!”看到我連兩位上古冥神的符牌都請出來了,周家嬸子也知道今天不和我磨磨牙是不行了。索性就開了口。
“是的,周家嬸子,你跟我無冤無仇,雖然我和你的屍身打過一架,也在不經意間傷害了你的屍身,可是那一次我們的目的卻是要把你的屍身從墓裏救出來這一點,我想你多少也是明白的吧。更何況,當時那種情況,你的屍身沖着我撲過來,我是下意識的去反擊,并不是有意傷害你。”對于她的指責,我還是先澄清一下吧。天地良心那真的是個意外。
“好,我信你,沖着天翔那孩子,我信你。那是意外,可是你爲什麽要助纣爲虐,幫助這些人,他們,他們一個個都該死!”
“這個事情,其實挺無奈的。”我略微聳了聳肩,“陽間有陽間的警察,陰間有陰間的陰差,而你們這些本該離開陽間卻有沒有去陰間報道的,就隻能由我們這些陰倌來管了。說實話,我不想多管閑事,我相信有些人的死就是報應,就是罪有應得,可是,嬸子,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打死你的人隻有那麽一兩個,這裏的人雖然都有罪,但是卻也有罪不至死的,您要是因爲背黑鍋這樣的過錯就把他們全殺了,估計陰司那面也會覺得您做的過火了吧。我看咱們不如打個商量,您提條件,讓他們怎麽補償您,人死不能複生,首惡公安機關會給他應有的下場,至于其他人,我看,還是讓他們爲您做點補償,放他們一馬吧。”
周家嬸子沒有說話,在半空中凝立了許久,最後才緩緩的點點頭,吐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