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彭亮,怎麽回事?”聽到彭局長對我的稱呼,這位趙書記的怒意收斂了一點。
“趙書記,這位是省公安廳從别的省借調過來的特别行動組成員,三級警監沈浩先生,正處級。”彭局長特别強調了“三級警監”和“正處級”兩個詞,然後用口型對趙書記說了一句無聲的“惹不起”。
“這樣啊,原來是省廳派下來的同志,剛剛失禮了。”我就不喜歡和當官的打交道,翻臉比翻書還快。看他臉上那種強裝出來的笑容,還真是讓人覺得很無趣。
“切,一聽說是當官的就變臉色了,還不如二樓那個呢,好歹人家看到誰都一樣罵。”虞洛又在旁邊補了一刀,弄得趙書記的面部肌肉不停的抽搐,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行了,趙書記,客套話就免了吧,我時間寶貴,還是先帶我們去看現場吧。”雖然行政等級上我和這個趙書記是同級,但是彭局長在介紹我時候特意提到的省廳足夠讓趙書記忌憚了,即便我級别比他低他也必須端着我,否則我回去給他扔幾句夾生話,他的日子就好過不了。所以跟這種人說話,我也顯得特别直接。
“好,好,沈警官這邊請。”趙書記勉力維持着笑容,把我們四個引到了卧室門口,不過站在門口,他看了看虞洛和白冰,“二位小姐我看還是不要進去了,畢竟這種東西還是……有礙觀瞻。”
“虞洛,你留下,白冰跟我進去。”我明白趙書記的意思,揮手示意虞洛留下。
“爲什麽!?她可以進去,我就必須在外面?我不幹!”虞洛此時又耍起了小姐脾氣,聽說不讓進,一邊跺腳一邊抓住我一隻手搖晃。
“裏邊的東西太惡心,不适合你看,你給我乖一點,不然小心屁股開花。”說着話我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虞洛“啊”的驚叫了一聲,兩抹紅暈頓時爬上了面頰,聲音也變得怯生生的,“好,我知道了,浩哥。”
和白冰一起走進卧室,環視了一下四周,我決定以後凡是有關鄉村非主流的案子一概不接。我勒個去的,還真是醜人多作怪,卧室的牆壁上貼滿了放大的照片。這趙書記的兒子長的非常的醜,五官就跟貓驚屍似的都聚在一起了,身材消瘦仿佛瘾君子,一雙老鼠眼怎麽看怎麽惡心,最惡心的是那一頭頭發,好像被球狀閃電炸了似的,根根豎立,亂蓬蓬的一大團,還特麽染成綠色,這是怕自己以後帽子不夠綠特意加了點顔色是麽?這麽一個腦殘,钛合金狗眼都讓丫的閃瞎了。
死者的屍體就躺在床上,一條被子蓋着肚子以下的部位。屍體仰面朝天,那副樣子比牆壁上的照片還要惡心,渾身上下就好像皮包骨一樣,兩隻手斜向上舉着,似乎在抓着一個坐在他身上的人,面部因爲極度萎縮已經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了,唯有那頭綠毛還神采奕奕的炸炸着。
“趙書記,你兒子生活是不是不太檢點。”白冰看了看散落了一地的衣服,突然眼睛一亮,從地上撿起來一個小小的挂鈎。
“額,這個……我兒子,還年輕,年輕人嘛,比較容易那啥,呵呵,沒辦法,孩子嘛,還是個孩子……”說到自家兒子的劣迹,趙書記顯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年輕不能作爲借口。”白冰沒看他,而是一揚手掀開了蓋住死者下半身的被子,毫不避諱的在死者那已經縮的比蠶豆大不了多少的玩意兒上摸了一下然後把手指湊到鼻子下面聞了一聞。“沒有那種味道,沈浩,這應該又是你的活兒。”
“用看的就知道了,不過我說惡婆娘,以後這麽惡心的事情讓别人來做好不?我有點受不了耶。”雖然是個死人,但是看到白冰摸别的男人那玩意兒,我心裏還是很别扭。
“白隊長,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有蹊跷?”彭局長問道。
“恩,有蹊跷。”白冰把那個小挂鈎丢給了彭局長,“相信各位都見過這種小挂鈎,雖然你們比較在意的并不是它們的樣子而是他們所保護的東西。”白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房間的地面畫了一個圈,“正常人脫衣服,絕對不會脫成這個樣子,那應該是在很急切的情況下随手脫下來亂丢的,而這個挂鈎卻給了我們一個急切的理由,那就是在死者脫衣服的時候,這間房間裏應該還有一個女人,而這個挂鈎就是他在用力扯脫女人胸罩的時候掉下來的。而你們再看他這個姿勢。”白冰說着眼神瞟向了門外。
這套房子并不是趙書記住的,而是他專門買個他那個過于鬧騰的兒子住的,發現屍體的也并不是趙書記,而是平日裏和趙書記兒子混在一起的那幾個鄉村非主流。作爲報案人,這群鄉村非主流沒有離開現場,而是呆在另外一間屋子裏等着被傳喚,這時候看到有人來檢查屍體了,兩個膽子比較大的就湊到門口偷偷向裏觀望着。“那個藍毛,你進來。”白冰說着,用手點了一個發型和死者相似,卻染成了藍色的女孩。
“我,我?”女孩還在吃驚,不知道爲什麽叫她,躲在她身後的同伴卻推了她一把,把她推進了卧室。“有事麽?”雖然平日裏張狂,但是在警察和屍體面前,即使是鄉村非主流,也張狂不起來。
“和他上了八次床還是十次?”白冰的問題很犀利,語速也很快,女孩幾乎是下意識的答了一句:“沒數。”白冰聳了聳肩,這種人,她見多了,生活很是随意,根本就不拿上床什麽的當回事,不過在審訊的時候你要是問她上沒上過,她有時候還要扭捏一下,裝個純,但是猛然問幾次,被問的人多半就會把注意力放在次數而不是上沒上過上。
“上過就好,你現在騎到他身上去。”白冰的命令讓那個藍毛女瞬間愣住了,一雙畫着煙熏妝的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白冰。
“不是上過麽,怕什麽?”白冰有些玩味的看着藍毛女,顯然,她對這些鄉村非主流也沒有任何好感。
“讓你去你就趕緊去,協助警方破了案,有你的好處,别在這裏磨磨唧唧的。”趙書記倒是看着藍毛女猶豫的樣子有些不爽,雖說他平時對兒子比較溺愛,但是他也不喜歡兒子的這些朋友。
“哦,我知道了。”白冰沒穿警服,說話力度不夠,趙書記的說話力度卻是絕對夠了,在啓東縣想要混下去,不抱趙書記大腿行麽?得罪了他,是肯定沒好果子吃的。女孩猶豫着走到了床邊,伸手就開始解褲帶。
“喂,誰讓你脫褲子,就這麽騎上去!”白冰那個無語啊。
“哦,你又不說清楚。”藍毛女倒是回答的很無所謂,似乎她在乎的隻是騎在屍體身上而不是穿不穿褲子。當藍毛女乖乖的以女上男下的姿勢騎在屍體身上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有一種現場就在眼前的即視感。趙書記的兒子兩隻手都擡在空中,其中左手擡得比較高,現在恰好是擡在藍毛女胸部的位置,右手略低,則是一個扶着腰部的動作。不過我說藍毛,你騎上去就老實騎着吧,幹嘛還晃啊晃的,難道騎在屍體上有快感啊?
“下來吧。”我吩咐了藍毛女一句,走到屍體旁邊,先是檢查了一下屍體的脖子,看看是否有咬痕,據瞎子說吸血鬼什麽的,最近也有在國内出現過,這種被吸成人幹的樣子也可能是吸血鬼做的。當然,趙少爺那個動作是怎麽看都不像被吸的,看一眼也隻是爲了多确認一下。
脖子上沒有血洞,我就把臉湊到了那蠶豆般大小的東西上,一股很淡的腥臊味兒飄進了鼻孔,我皺皺眉,擡頭看看白冰,“我說,惡婆娘,你走眼了哈,這分明是有怪味兒嘛。”
白冰聳了聳肩,伸手指了指那邊夾緊雙腿不停磨蹭的藍毛女,“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她,而不是問我。”
我勒個去的騎在屍體身上真的那麽刺激麽?
“沈警官,你們檢查的怎麽樣了?我兒子的死因到底是什麽?”趙書記看着我們在他兒子身上這樣那樣的折騰了一氣,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兒子的死因啊,其實說出來也很簡單,你聽說過精盡人亡麽?你兒子是活生生被人吸幹的。額,不應該說是人,應該是什麽……反正就是我們不承認的那種東西吧。”我聳了聳肩,同時從兜裏掏出一張試冤紙來,往死屍的腦門上一按,他是怎麽死的,已經可以肯定了,如果知道他冤不冤,那麽偵破的方向也就會更加的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