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是吃東西的潮流,就連穿衣服什麽的潮流都在以螺旋式的扭曲發展,舉個簡單的例子,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确良”的布料廣受人們喜歡,很多人都以穿着的确良的衣服作爲一種光榮,隻有窮人家的才穿手工的棉布衣服,的确良其實就是化纖中的滌綸。你再看看現在,有錢人穿的是純棉的,窮人才是穿的化纖面料。
又扯遠了,我說一心姐你啃你的鴨血去,幹嘛用那種看奇葩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就想大塊吃肉麽。一邊吃着給我單獨點的粉蒸肉,一邊和彭局長随意的閑聊着,很快我們就聊到了周家父子的身上。大家還記得周家父子麽?貌似沒啥存在感,我給提個醒,就是夏天翔送回去那兩具男僵屍。
“你說周家那兩父子啊,沈領導,你認識他們?”彭局長顯然沒想到我突然問起來這個,面色僵了一下。
“哦,不認識,就是路上聽說的,據說是因爲家裏死了人,跑到縣裏告狀,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發現死在了垃圾場。我覺得這個事情挺有意思的,彭局長能不能給我講講?”我裝出一副随口打聽的模樣。
“這個啊,說起來也挺蹊跷的。”彭局長說道這個“蹊跷”的時候,眼神明顯有點閃爍,隻是知道他在閃避什麽。
“那彭局長給我說說怎麽個蹊跷法吧,你們這個縣,周圍陰氣重的恐怖,要真的是發生點什麽事情,其中恐怕會有關聯。”說實在的,我也算走了不少地方了,陰氣這麽重的,還是頭一次見,這個啓東縣附近必然發生過或者即将發生什麽非同一般的大事。
“好,既然沈領導想知道,我就給你說說,不過我覺得,這件事跟老蘇的事情關系不大。”彭局長放下了酒杯,擺出了一副“聽我道來”的架勢,“既然知道周家父子的事情,想必周家女人的事情,沈領導也是聽說過的,說實話,那女人死的确實冤,也沒做别的啥事兒,就上山去揀點茶籽,就那麽挨了槍子,也算是無妄之災吧。”彭局長做出了一副惋惜的模樣。
“這事兒好像鬧得挺大,一起去打獵的足有十一個人,我說彭局長,你們這裏的槍支管制這麽松麽?爲什麽那麽多閑散人員手上都有槍?”其實我早就想問,那些人的槍到底是哪裏來的,而且明目張膽的打獵,他們這些執法機關真的不知道麽?
“唉,這東西啊,咱們就這麽說吧,沒法說,咱這地方好吃個辣的,民風也比較火辣,彪悍,而且很多人家早先都是做獵戶的,就好像沈領導之前去的彭家灣,那村子裏的村民都是好獵戶啊,雖然現在中央讓收槍,讓禁止打獵,可是有些政策吧執行起來沒有那麽容易,我們之前也收過好幾次槍,那些村民啊,不是不配合就是公開的和政府對着幹,我們也挺沒轍的,雖然槍支基本上都收繳上來了,可是難免還有一些流落到民間的,我們總不能像文化大革命一樣,進了一戶人家就翻箱倒櫃的抄家吧,所以遺漏也是正常的。”彭局長說了半天,都是在給自己辯護。真是讓人好笑。“那十幾個人啊,都是當兵的出身,退伍回來以後,也還是喜歡擺弄下槍杆子,有的時候約到一起出去沒有人的荒山野嶺打打獵什麽的,裏面有那麽一兩個吧,在縣裏也有關系,所以我們執行的時候,也隻能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明着在人前掏槍,能湊合過去,也就湊合過去了,沒想到他們居然捅出這麽大一個簍子來。”
“那之後呢?周家父子據說上訪被抓起來關進了看守所,還在看守所裏被打的鼻青臉腫,這事兒是怎麽回事啊?”走關系,不作爲,這往往就是各種慘禍發生的原因啊。我對這個彭局長的看法,快要接近底線了。
“唉,别提了,我們可算是冤死了。”說道這個問題,彭局長居然擺出了一副“我很冤枉”的樣子。“最近縣裏好多人都說周家父子是冤死的,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沈領導我跟你說,他們是來上訪沒錯,可是上訪的内容根本就讓人無法接受啊。明明我們已經把涉案的人全都抓起來進行審理了,他們卻說我們抓的并不是真正的犯人,要求我們把真正的殺人兇手緝拿歸案,在我們公安局鬧還不算完,還跑到縣委大院去鬧,在縣委大院的門口,躺在地上裝死狗,非說要縣領導還他們一個公道,嚴懲真兇,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什麽的。嚴重妨礙了縣委的辦公秩序,我們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才出動警力暫時把他們抓起來,關進了看守所。”彭局長的臉上寫滿了“我很無辜”。
“就這樣?那你們爲什麽把人打成那個樣子,人家不過就是上訪而已。”要說就是那幾個下崗職工什麽的就敢拿着槍出去大模大樣的開槍打獵,别說死者家屬了,就連我都不相信。
“當然不是,之前跟你說過了,我們這個地方的人性子烈,那父子倆關進了看守所也不老實,一天到晚的大吵大鬧,我們一個民警去給他們送飯,結果被那兩個家夥揪住了就是一頓暴打,其他看守所的民警氣不過,才把那父子倆給打了一頓,被他們打的那個民警到現在還在家休息養傷呢。”
“那後來,你把他們放了?”因爲打了警察而挨打,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畢竟,人心都是肉做的,要是有人跑過來打瞎子一頓,我也會二話不說抽丫的的。
“對啊,放了,按照規定,我們隻能羁押他們四十八小時。不過放了是放了,在放他們走的時候,看守所看門的老孫,好像看到了點啥。”說到這裏,彭局長突然站起來拉開包間的門,向外看了看,然後才關好了門,重新落座,“沈領導,不瞞你說,看門的老孫後來跟看守所的人說,他那天晚上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晚上?”這還真是長知識了,看守所晚上放人?
彭局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不是那父子倆鬧得有點過了麽,看守所的兄弟們意思就是給他們點教訓,也趕着縣委的領導都下班了,省的他們跑到縣委那裏繼續去鬧騰,那天晚上大約十點鍾的時候,才把那倆人給放了。”
晚上十點鍾,還真是有他們的,那時候肯定是沒有什麽公交車回他們村子了,雖然夏天翔是連夜步行回去的,可是他是趕屍的,有點小本事,換成一般人,陰氣這麽重的地方連夜走路,遇到不幹淨的東西還真不稀奇。
“那天,看門的老孫頭說,在九點半多的時候,他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看守所門口的一棵樹後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看守所的大門,當時他就以爲是個普通的來接人的,也沒太在意。後來周家那父子倆被放出了大門,那個女的就在旁邊喊了一聲他們倆的名字,周家父子倆随口答應了之後啊,兩個人都變得呆滞起來了,行動特别的遲緩僵硬,就好像電影裏演的那種夢遊的人一樣。那個女的又說了一句什麽,兩個男人就轉過身來,跟着那個女人渾渾噩噩的走了。不過那個女人說的具體是什麽,老孫頭一句都沒聽清。當時把老孫頭都給吓壞了,他說那就是我們這兒常說的‘帶人的’。”
“帶人的?那是什麽東西?打遊戲帶人升級麽?”虞洛大小姐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擡頭補了一刀,然後就低下頭繼續啃起那隻傳說中可以美容養顔的紅燒豬腳。
“帶人的,是我們這裏的一種說法,說是有的時候家裏有人死了之後的幾天裏,有時候夜裏會聽到門外有人在喊家裏人的名字,而那個喊名字的聲音就是家裏剛剛死去的那個人。這些被喊到名字的人絕對不可以答應,更不能看門去看,因爲門外的死人是因爲牽挂着家裏人,又不願意一個人上路,而跑回來喊她放不下的人陪她一起走的。誰要是答應了,或者開門出去了,就會被那個死人給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