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麽善良,怎麽會殺你。”我輕歎了一聲,“史三柱,你在死了之後就一直流連在這裏麽?
“我,我也不太清楚,我隻記得我被捅死了,然後我再清醒過來,知道事兒的時候,就已經是警察帶着我老婆來這裏認屍體的時候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這棟别墅裏,沒有去過别的地方。其實我也挺想出去看看我老婆怎麽樣了的,但是我出不去。”史三柱話語中的落寞與牽挂,是個人就能聽出來。
我看了看白冰,白冰皺着眉,似乎思索了一下,“我記得史三柱的屍體是每周一來别墅給他們打掃衛生的鍾點工發現的,法醫鑒定的結果是已經死亡了五天。我們帶他老婆過來認屍也是那一天。”
人在死了之後,通常都會有一個意識朦胧期,在度過朦胧期之後才能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通常這個朦胧期的時間是七天,所以才有頭七的說法。當然,朦胧期的時間并不是固定的,也是因人而異,這個史三柱似乎是在第五天就脫離了朦胧期,也算是個清醒的比較快的。也許是他一直在挂念的老婆出現了吧
“那你在醒來之後,這棟房子裏,你發現沒發現其他的鬼魂?”别墅門口的那些鬼灰,讓我非常的在意,那應該是一個女鬼在那裏呆了至少好幾天一動不動,才能形成的東西。史三柱是個男人,自然不會形成那種女人形狀的鬼灰,那麽這棟别墅裏應該有過一個女鬼長時間逗留才對。
“沒,沒有,或者說,我也不知道。我很少離開卧室,而且,不知道爲什麽,我會經常性的睡過去,然後很久很久才會醒來。有時候我也會發現屋子裏有一些變化,但是那些變化是怎麽發生的我卻不知道,今天我也是在睡着的,隻是感覺到了一種讓我有點怕的煞氣,才醒過來,我以前見過白警官,知道你們是警察,所以才給你們看了我死亡時候的過程,”
“經常睡過去?”我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鬼通常是不需要真正的睡覺的,因爲在睡着之後,它們的意識也會進入沉睡狀态,鬼體本身就是靠着陰氣和意念維系在一起的,睡着的時候可以說是意念最薄弱的時候,人在睡覺的時候,魂魄有**的束縛,不會有什麽問題,鬼一旦睡了,陰氣就會因爲失去了意念的控制而向外散逸,從而讓魂體越來越弱,直至消亡。
“史三柱,你平時就是睡在這張床上的麽?”我拍了拍身下這張床,史三柱點了點頭,我讓白冰把東西收拾好了,然後一起下了床,抓住床的一邊,把整張床給側着掀了起來。借着月光看去,床闆向下的那一面的木頭上赫然刻着一道一人大小的符咒,正是散魂符!
“還真是歹毒。”抽出村正,在床闆上橫七豎八的劃了幾道,直到把那道散魂符徹底破壞掉才收起了刀。散魂符和我之前用過的滅魂符不一樣,滅魂符的效果非常的爆烈,打上就是魂飛魄散,但是在強大的同時,也存在着缺點,那就是容易被察覺。一個鬼魂,如果發現不了滅魂符那種強大的威脅性存在,那真的是做鬼都多餘了。而這散魂符,卻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慢慢的驅散一個鬼魂,到魂飛魄散的那一刻,中了散魂符的鬼魂都不明白自己是爲什麽而死的。這也就是之前包括趙穎颍和歸蝶都沒發現這道散魂符的原因。
“做鬼都是糊塗鬼,也挺悲催的。史三柱,你先跟着我一段時間吧,等我把你的事情弄清楚了,再送你去轉世輪回。”說着,我拿出一個小瓷瓶把史三柱給收了進去。
“唉,我算知道什麽叫坐擁千裏卧眠七尺了。柱哥哥生前也算個大款了,死了以後,卻隻能住這麽一個小瓶子,還是跟别人合住。沈浩啊,我還是挺想吃烤鴨的。”趙穎颍調侃着,就要往瓶子裏面鑽進去,卻被我制止了。
“你先别進去,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呢。烤鴨的事情好說,現在哥們兒不像以前那麽窮了,明天下館子,請你吃最好的,不過你現在得先幫我琢磨個事兒。”
“什麽事兒?我的道士小哥兒還有什麽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啊?”
我笑了一下,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把那幾個遭遇了鬼剃頭的學生的照片翻出來,一張一張讓她看過,“你幫我想一想,你在電影院見過這幾個學生沒有,他們在看電影的時候有沒有出現什麽異常的情況。”
“這幾個……”趙穎颍的目光在照片上不停的掃來掃去,最後落到了唐亞雄的照片上。“我對這個綠巨人有印象。”
“綠,綠巨人?”趙穎颍這稱呼還真是挺特别的,不過,唐亞雄怎麽會是綠巨人呢?
“沒錯啊,當時他是和一個女孩兒一起來看的,他們應該是男女朋友關系吧,不過我從那女孩身上聞到了和我很像的味道。我算算啊,那個月我至少看到她和五個男生來這裏看過電影,而且每一個都跟她很親昵的樣子,不過其他幾個多多少少都提到過‘你男朋友’這個字眼兒,應該隻有這個可憐孩子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吧。”
無語,唐亞雄這小夥,也稱得上是時運不濟,命途多舛了。“那之後呢,他們看電影的時候有什麽特别的事情發生麽?”
“看電影的時候倒是沒有,隻不過他進來的時候,身後就已經背着一個鬼了,隻是他自己看不到罷了。那個鬼的腦袋很秃,頭上就頂着幾根頭發,就和三毛流浪記裏的三毛似的。頭大身子小,不過看那樣子,也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吧。”趙穎颍思索了片刻,終于給出了一個我想要的答案。
“那那個鬼有沒有吃他的頭發?”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畢竟那天的電影挺好看的,人身後背着鬼的情況也不稀奇,我之前也見過不少了,就沒有刻意的去觀察他們。不過我看到那個鬼的嘴在動,應該是在吃什麽吧。”趙穎颍攤了攤手。
“那,除了這個男生以外,你還見過别的人背後背着那個鬼進來麽?”唐亞雄的鬼剃頭,多半是那個趴在他背上的鬼幹的。可是這一次,趙穎颍卻搖了搖頭,“沒有,就隻有他一起,那小鬼的樣子挺顯眼的,如果還來過,我應該記得。”
嘴角,有些抽搐,看來,我真的是有江戶川衰男的命啊,隻要是我參與的事情,就沒有哪件能順順利利的解決的,一個個非得讓人腦子裏打幾個結才能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唐亞雄背上的小鬼應該就是鬼剃頭的元兇,而所有人都看過《青絲》那部電影卻隻是一個巧合。我讨厭巧合,總是特麽讓我走彎路。
“好啦,現在沒有我什麽事了吧,我要去和柱哥哥說悄悄話了,别忘了你答應我的,明天請我吃烤鴨。”說完趙穎颍湊了上來,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鑽進了那個剛剛收容了史三柱的小瓶子。
“他要是敢欺負你,就出來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對着瓶口喃喃的念叨了兩句,腰部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媽呀”一聲跳到了一邊,扭過頭來一邊揉着腰側的嫩肉,一邊抱怨着,“我說惡婆娘,你發什麽神經,下手不用這麽狠吧,咝咝——肯定青了。”
“哼,活該。”白冰輕輕哼了一聲,側過頭去不看我。這女人啊,還真是敏感的生物。
把屋子裏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我們就下樓準備離開這棟别墅了。也許是因爲剛剛趙穎颍親了我一下吧,白冰一路都是氣鼓鼓的樣子,走在前面,也不理我。拜托,我們好像還不是男女朋友吧,再說了,人家那也是禮節性的親了一下而已,用得着這麽火大麽?
下了樓,走向門口,就在轉身的一刹那,我愣住了。現在我的眼睛已經基本适應了别墅裏的黑暗環境,能看清一些東西了,我看到在門口那裏似乎站着一個人形的黑影。那位置,就是之前發現鬼灰的位置。
我連忙伸手去拽白冰,哪知道我剛抓住白冰的手,就被她狠狠一甩給甩開了,而她則好像根本沒看到那個黑影一樣,繼續向門口走去。
“白冰,小心!”我再次上前一步,拽住白冰的手,用力向後一拉,可是已經晚了,那個人形黑影眼睛的位置突然亮起了兩團綠光,然後,以一種張牙舞爪的形态對着白冰撲了過來。
右手把白冰拽進了懷裏,左腳踹向那個黑影的同時,左手一揚,一團火光,在空氣中乍現。那個黑影在被我猛力踹中之後直接像煙霧一樣消散在空氣中,而在它消散前的一瞬間,借着火光可以看清那是個滿臉是血的女人模樣。
“怎麽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