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人?是史三柱麽?”白冰的問話讓我險些一口血噴出來,史三柱,爲毛不叫許三多啊。
“嗚嗚嗚,救救我老婆,救救我老婆……”陰森,但卻清晰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那個血色的人影做出一個抱着頭坐在床邊的動作,嘴裏不停的念叨着,“救救我老婆,是我害了她。”
“還真是你,臭男人,活着的時候,不對你老婆好點,現在人都死了,再想着她又有什麽用?”白冰這話,應該是那種站在到的制高點上的口吻,可是現在聽她說起來,卻是顯得很虛,剛剛我看的的一切,她應該也全都看到了,如果這真的是那個叫史三柱的富商死前的瞬間記憶,那麽就根本不存在什麽殺手,更不存在什麽雇兇殺人,這就是一起發生在兩個人或者兩人一鬼之間的殺人案,根本就沒有什麽殺手和幕後主使,以她爲首的警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給枉死城裏添了兩條冤魂。
“我知道錯了,可是我從沒有想過抛棄我老婆啊。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她,我看到你們警察帶她來指認現場了,說是她殺了我。不是的,根本就不是她殺了我,是趙穎颍,是趙穎颍那個女人殺了我!”血色人影的情緒突然激昂了起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去輪回了吧。”顯然,這個史三柱還不知道他的老婆已經被槍斃了,還等着有人能來給她平反昭雪。說老實話,我對這種已經塵埃落定的案子沒有半點興趣,如果是在執行槍決前讓我遇到他,還能想想辦法幫他老婆平反昭雪,可是現在人都死了那麽久了,再翻這個案子還有什麽意義呢?翻下去的話,隻能讓白冰因爲這起冤案而更加的愧疚,那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而且我們來這棟宅子,就隻是想試着和趙穎颍被打散的魂魄交流,這裏畢竟是她死亡的地點,對她的魂魄凝聚有好處,畢竟,我們手頭的要案是鬼剃頭,而不是他們那起已經沒有翻案價值的案子。不過,如果史三柱肯幫忙的話,也許會對我們喚醒趙穎颍有幫助。
“史三柱,我問你,你想不想知道趙穎颍爲什麽殺你?”我對着那個依舊喋喋不休的血色人影吼了一嗓子。
“殺,殺我?爲什麽?”血色人影愣了一下,旋即歎了一口氣,“那都不重要了,我隻想讓我老婆平平安安的過完下半輩子。”我勒個去的,你丫早幹什麽去了?現在變成鬼了,到是張口閉口都是自己老婆了,好像你活着的時候是個好男人似的。
“弄清楚趙穎颍爲什麽殺你,才方便給你老婆脫罪。”鬼魂的想法,多半都有點不正常,比較一根筋,有的時候順着它一點,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果然,聽了我這句話,史三柱狠狠的點了一下頭,“隻要能讓我老婆平安,我一定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不過……你們不怕我麽?”
“怕你妹!”我狠狠的豎起一根中指,一個連死都糊裏糊塗的色鬼,有毛可怕的。
我用八張符紙在床上按照八卦方位擺放好,正中間擺放了一張聚陰符,把草人放在聚陰符上,手中快速結出幾個手印,“太上台清,解魂釋靈,草木化形,引出殘靈!”随着咒語的念誦,草人之上冒出一股青氣,在半空之中逐漸凝結出趙穎颍的身形,隻不過,這個趙穎颍凝立在虛空中,神情呆滞。
“趙穎颍!”血色人影的聲音中充滿了仇恨的味道,似乎想要沖上去,一個身穿和服的人影出現在他面前把他攔了下來,卻是歸蝶。“不想死,就老實點,聽從主人的安排。”
不得不說,跟小鬼子幹那一架,還算是有點收獲吧,雖然失去了入魔這個殺手锏,卻終于多了一個會說話的手下。
趙穎颍,就那麽呆呆的凝立在空中,對于剛剛史三柱的呼喊沒有半點的反應。
“我說,蛤蟆,你的炮友是不是傻了?”白冰似乎有意的加重了“炮友”兩個字,不知道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史三柱聽的。
“拜托,用開花彈把你腦袋炸飛一半,你再恢複過來後,情況絕對不比她強。”白冰當時下手之果斷,簡直有點濫殺無辜,草菅鬼命的感覺了,唉,趙穎颍,下輩子一定要記住,在同性面前賣騷是沒有好下場的。
從背包裏取出招魂鈴,繞着趙穎颍轉了一圈,期間我的嘴裏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不管我怎麽喊,這個女鬼都沒有半點反應。難道說打散腦袋可以把鬼的靈智打散?就在我舉着招魂鈴繞到第二圈的時候,我發現趙穎颍的鬼體在逐漸的虛化。不好,鬼體是由陰氣組成的,靈智被打散之後,她的鬼體已經沒辦法收束住自己的陰氣,一旦離開了劇院陰界那種充滿陰氣的地方,她身上的陰氣就會開始散逸,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的魂飛魄散了。
沒辦法,隻有試試頭幾天剛從書上看來的凝陰續魂術了。所謂的凝陰續魂術,其實說起來也不複雜,就是給她的鬼體補充大量的陰氣,讓她凝而不散,繼而以陰氣滋養鬼體,達到讓魂體修複的目的。
從包裏抽出一張沒有用過的黃紙,用村正在左手烏青色的半邊劃開一個小口子,右手食指蘸着烏血在黃紙上寫下一道聚陰符,右手結了一個劍指,強行把聚陰符插進女鬼的胸膛之中,然後用血在右手掌心寫下一個“靈”字,一巴掌拍在趙穎颍的印堂上,左手持招魂鈴,鈴口對着她的頭頂心狠狠的砸了下去,隻聽“叮鈴”一聲,趙穎颍的鬼體一陣顫抖,仿佛身邊的空氣都扭曲了一般,兩點黑氣穿過窗子射入了趙穎颍的眉心。片刻之後,這娘們兒終于睜開了眼睛。
“柱,柱哥哥?”趙穎颍睜開眼睛之後,第一個看向的卻不是我這個炮友,而是她的情人,血色人影史三柱。話說我終于相信那句“化成灰我都認識你”了,這史三柱都這樣了,趙穎颍居然還能認出他來,也算是種本事吧。
不過,對于她嗲嗲的呼喚,史三柱似乎不太領情啊,他激動的沖着趙穎颍咆哮着,“滾開,你個臭女人!你殺了老子,還栽贓給老子的老婆,你不得好死!”那一副手舞足蹈的樣子,要不是有歸蝶攔着他,我都懷疑他會不會沖過來咬趙穎颍一口。
“都給我安靜!”揚起左手的招魂鈴對着血色人影就砸了過去,隻聽“當啷”一聲,還真的砸到了人似的,鈴铛被震得倒飛了過來,血色人影則是捂着腦袋上蹿下跳的,嘴裏不停的嗷嗷直叫。“嘭”歸蝶的一隻手捏住了血色人影的脖子,“主人讓你安靜,沒聽到麽。”冰冷冷的腔調,這日本妞看上去就像個盡職盡責的女忍,我倒是越來越喜歡她了,不過那位被封在火圈裏的第六天魔王一定不會高興的。
“趙穎颍,别在那裏賣嗲了,你想要多少錢,我燒給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用手指,在趙穎颍的腦門上敲了一下。
她好像剛發現我的存在一樣,先是低低的驚呼了一聲,然後小聲說道:“那不好吧,沈浩,我知道你手頭一向都不寬裕。你要是有閑錢的話,給我燒一隻烤鴨就好了,其實我特别喜歡吃烤鴨,隻是爲了身材,不敢吃,現在都做鬼了,也就不在乎了。路邊攤那種二十多塊一隻的就行。”她沖我慘淡的一笑,笑容中充滿了理解與無奈。
額,她這麽一說,倒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說起來,趙穎颍這個女人,和我從前認識的其他女人都不太一樣。那些女人有的是貪慕虛榮,有的是迷戀帥哥,有的就是想找個錢包,還有的抱着随便玩玩的心理,最後卻死纏着你不放。當然,也有一部分是真正的好姑娘,不過和好姑娘在一起,我玩不起,我隻跟壞女人玩。她則不是以上的任何一種,她把男女之間那點事看的很清楚。不糾纏,不霸占,約炮就好像約打球,開心了就出來玩一下,玩完了就完,絕不拖泥帶水跟我扯什麽情啊愛啊的,甚至在我兜裏最困難的時候,出去玩打車的錢都是她在付。而現在,她還在考慮我的錢包可能經不起折騰。我突然覺得有些愧疚,和她比起來,我才是個真正薄情的家夥,她被白冰一槍放倒的時候,我竟然能表現的那麽毫不在乎,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喂,發什麽呆呢,你不會連這點錢都沒有吧,好啦好啦,我不難爲你了,你快讓那個女人放開柱哥哥,他都快斷氣了。”那一刻,我有點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那個血色人影的,而她的眼中充滿了我從未見過的柔情。
輕歎一聲,搖搖頭,就沖她剛才那幾句話,這事兒不管到底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