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對于淺井市的介紹,我有點興趣缺缺,倒是在那一大堆盔甲用具中一個刀架上的一把刀吸引住了瞎子的眼球,他捅了捅我,小聲說道:“你看那把刀嘿,看着挺不錯的樣子,要是哥們兒弄到手這麽一把,嘿嘿,不就跟你的湊成一對了,别的不提,日本刀确實是好東西啊。”
“怎麽,張秦先生喜歡這把刀麽?”瞎子雖然是壓低了聲音的,可是她那粗狂勁兒,就算低,也低不到哪裏去,淺井市聽到瞎子的話,笑了笑,上前幾步,從刀架上摘下了那把刀遞給瞎子,“中國有句古話叫‘寶刀贈英雄’,這把小豆長光太刀相傳是謙信公鍾愛的秘藏之刀。據說謙信公的家臣在街上看到一個背着一袋紅豆的瘦弱男子,袋子裏的紅豆無意中落到他佩戴着的鞘已經缺損的刀上,立即就被切成了兩半,于是家臣買下了這柄刀并獻給了謙信公,謙信公愛不釋手。謙信公死後,這柄刀被拿出去研磨,從此下落不明。如果張秦先生真心喜歡的話,市就做主,把這把小豆長光贈予張秦先生。”說罷,雙手捧着那把刀,遞到了瞎子面前。
這一下,倒把瞎子弄得有點手足無措,“額,我說那個大妹子啊,這,這不太合适吧,這玩意兒,也算你們國寶級的東西了吧,就這麽送我了?”
看到瞎子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們三個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我說瞎子啊,人家送你你就收下吧,剛剛淺井小姐都說了,那什麽土豆長光在上杉謙信死了以後就失蹤了,人家這麽慷慨的送你,那必然是仿品了。對吧,淺井小姐。”
淺井市笑意盈盈的點點頭,“沈先生說的沒錯,不過,不是土豆長光,而是小豆長光。這把小豆長光雖然是仿品,卻也是一文字派的作品還是有一些收藏價值的。不過說起來……”淺井市的眼神落到了我腰間的妙法千五村正上,“沈先生也喜歡我們日本出産的刀麽?可否将您的刀給我看一下,市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對刀也是有一定愛好和研究的。”
“這個啊……”我抓起淺井市手上的那把仿品小豆長光塞給瞎子,然後對着那女人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我這把刀是特殊的法器,不能随便出鞘,是戰鬥用刀,不太方便給人觀賞。”如果換個國家的人,甚至說是在其他場合一個日本人提出來想看我的刀,我都會毫不吝啬的給她看,可是這個環境有點特殊,他們本來辦的就是戰國古物展,我這把刀恰恰是日本戰國大名織田信長的刀,這要是露了白,他們搞個外交照會什麽的,要求我把刀物歸原主,就怕我自己不願意,上面也會給我壓力吧。
“哦,這樣啊,那是市唐突了,不過從刀鞘上來看,這倒很像是和這裏展出的一樣的戰國時代的武器。”淺井市說着居然很不禮貌的伸手在我的刀鞘上摸了一下,而她的眼中居然閃過了一絲眷戀的神色。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種窺視感從旁邊的展台上傳了過來,我猛地回頭看去,卻隻看到空蕩蕩的大廳中滿是古意的器物。
“淺井小姐,那邊那一組是什麽?”我指着窺視感傳來的方向,問淺井市。
“哦,這一組啊,這一組展出的是戰國大名武田信玄勢力的遺物,中間位置的那套紅色盔甲就是有戰國第一兵法家之稱的武田信玄公的盔甲,信玄公被譽爲戰國第一名将,是和軍神謙信公齊名的戰神信玄公。”淺井市非常盡職的爲我們做着解說。
“唉,我說,你們日本的神怎麽那麽多啊?我看小人書裏說你們日本有八百萬諸神,這一個戰國時代又是軍神又是戰神的,他們又我們中國的殺神白起猛麽?”似乎是那些神的稱号讓瞎子有些不爽,提了個挺刻薄的問題。“他們一輩子殺了多少人。”
“額,這個……”淺井市明顯被瞎子問愣了,“戰國時代的具體殺人數量,現在我們早已經沒法計算了,不過以第四次川中島大戰爲例,謙信公率領一萬三千人的部隊和信玄公一萬八千人的部隊進行了大戰,這在戰國史上也算投入兵力很大的戰役了。隻是不知道張秦先生口中的殺神白起是什麽人。”
“哦,還真是縣長打架啊,我看你們那個神啊,封的還真有點過了。”瞎子這貨聳聳肩,居然把話題丢給了我,“我說蛤蟆,白起的戰績是多少來着,給這位東瀛姑娘講講。”
“白起啊,我們中國也有一個戰國時代,白起是戰國四大名将之首。”這裏的展區布置都差不多,正中是大名們的位置,馬紮子上坐着一副盔甲,兩邊陳列着生前用過的一些東西,大名旁邊是兩排盔甲,每幅盔甲旁邊都擺着個牌子,寫着盔甲主人的生前事迹,身邊擺放着少量的武器等物品。我雖然在給淺井市講解,眼睛卻一直落在那副标注爲“武田信玄”的盔甲上,如果我的方向感沒有錯的話,剛剛那種窺視感,就來自這幅盔甲。“隸屬于秦國的武安君白起,一生未嘗敗績,攻占城池七十餘座,一生殲敵約一百六十萬人。”
“額,這……天朝大國果然是天朝大國。”不用看,我都知道淺井市的表情好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日本就那麽幾個島,能有多少人,一百六十萬的殲敵數,不知道把他們那個戰國時代的所有軍力加到一起能不能達到這個數呢。
“人口基數不同,淺井小姐不用太在意,我這個兄弟有點口無遮攔,我們兩國之間存在一些芥蒂,希望你理解。”雖然是我解釋的白起的,但是這個話題終究有點不厚道,人家又是要收錄史實,又是送給瞎子寶刀的,說話太刻薄了,總是有點不好。“淺井小姐,我想知道這副盔甲之前有沒有表現出什麽奇特的地方。”
“奇特的地方?”淺井市猶豫了一會,皺起眉頭來思考了幾秒鍾,然後很堅定的搖了搖頭,“這副盔甲之前一直被武田家的後人收藏着,并沒有聽說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這次還是我們會社的社長親自和武田家進行交涉之後才接到了這副盔甲出來進行展覽,沈先生,請問這副铠甲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麽?”淺井市作爲這次日方的重要人物,自然知道我和瞎子所負責的是哪一方面的保安工作。
“不妥麽?目前還沒有,隻是感覺這副盔甲有些問題。瞎子,結界符帶了麽?”剛剛那種窺視的感覺其實也是一閃即逝,不過就那一下也足夠讓我對這盔甲提高警惕的了。
“帶了,你是要封住這盔甲?”瞎子是我的好基友,這點事情不用說他也能猜到。從包裏掏出四張結界符,翻過圍欄走到那副盔甲旁邊,把四張符分别貼到了盔甲腳下的四個方向。
“呼——”淺井市似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雙手合十不知道念叨了一些什麽,然後轉過臉來用一種略帶崇拜的語氣跟我說:“能請到兩位中國的高人做我們這次展覽的安保,真的是非常的榮幸。有些東西本身就是具有靈性的,也許在原本的地方放置着就不會有任何問題,而換了個地方以後,就會出事,沈先生能夠提前發現,這真的是太好了。”
不知道爲什麽,我覺得她說這句話時候的語氣有些怪異,可是到底哪裏怪,卻又有點說不出來。
就這樣,淺井市帶着我們看完了這個群雄大廳,又帶我們參觀了豐臣秀吉勢力和德川家康的勢力所處的那兩個小廳。讓我郁悶的是一路走來,瞎子什麽怪異的地方都沒有發現,我卻總是覺得在被人窺視,除了之前的武田信玄,在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的铠甲上我同樣感受到了那種看不到的眼神。那種窺視感甚至比我們被莫名其妙的監視時的感覺還要強烈。
當淺井市要帶我們參觀最後一間存放織田信長勢力遺物的展廳時,我的心底居然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别扭感覺。那種感覺,怎麽說呢,在不安的同時,居然還有幾分親切。這特麽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子可是根正苗紅的華夏人,爲毛這些鬼子的遺物都會對我起反應,難道說……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腰間的妙法千五村正。難道說這一切的異常都是因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