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瞎子,煙屁他……”
“閉嘴!”我還想争辯什麽,卻被瞎子的一聲怒吼給打斷了,“我沒給你說過僵屍爲什麽先害自己家裏人麽?因爲他們的腦子裏還有家裏人的印象,屍有魄無魂,魄主惡,所以被他們記住的人,都是他們的首要攻擊目标!我不知道他爲什麽被童子尿潑了以後反而能說話了,但是,現在在他眼裏,咱們哥倆就是兩個必須被放倒的大白蘿蔔!”
似乎是爲了配合瞎子,站立許久的煙屁突然仰天狂吼了一聲,張開雙臂向我們撲了過來。
“煙屁!你先走一步吧!”瞎子從我手中搶過那把手術刀毫不畏懼的迎着煙屁沖了上去。
手術刀,插進煙屁的左肩膀,瞎子正打算狠狠的攪動一下,卻被煙屁用肩膀狠狠一撞給撞的倒飛了出來。
“瞎子!”我趕忙上前抱住瞎子,防止他摔得太慘,卻沒想到隻是走得稍微快了一點,我的眼前就是一陣金星亂冒,頭重腳輕。看來腦袋真的是被打出問題來了。
小詩看到我和瞎子的樣子,立刻撲了上去,攔住了煙屁,揮着鐮刀跟煙屁幹了起來,可是讓我們沒想到的事情又發生了,這一次,小詩的鐮刀居然可以切開煙屁的皮膚,不過也隻是薄薄的一層。而煙屁在反擊的時候,随着手臂揮舞,一些沾在他皮膚上的童子尿飛了出來,落到了小詩的身上。誰也沒想到,童子尿對煙屁的殺傷效果并不明顯,但是對小詩的殺傷效果卻大的驚人,丫頭身上被淋到的地方冒起了股股青煙,即使她可以壓制着慘叫聲,聽在我的耳朵裏也有一種讓我心碎的感覺。“小詩,不行就先撤!别跟他死磕了!”
小詩雖然在不停的慘叫,卻沒有按照我說的退後哪怕半步,因爲她知道,如果她閃開了,以我和瞎子小權我們三個人的狀态,分分鍾就會死在煙屁的手上。
“哼哼,枉你們自稱什麽正道人士,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還不是讓和你們朝夕相處的屍煞去替你們拼命!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和我們這些養屍人又有什麽不同。”半空中傳來文叔譏諷的聲音。
我無言以對。是的,我和瞎子一直是以好人自居的,可是到了這時候,卻要小詩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去替我們拼命。這,都是因爲我的無能……一拳,狠狠的鑿在身邊的樹幹上,随之而來的又是一陣強烈的眩暈感。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這一拳砸出去以後,頭頂上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緊接着“噗通”一聲,一個人影掉落在了煙屁身後不遠的草叢裏,又發出“哎呀”一聲慘叫,聽那腔調分明就是文叔。我看看自己的手,愣了,難道說,我無意之間學會勒類似于隔山打牛的神奇功法,一拳把剛好隐藏在這棵樹上的文叔給打下來了?這也太扯了吧!
“阿彌陀佛,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養屍已經是有違天道又何苦要對這三位施主痛下殺手呢?”一個聲音從被我打了一拳的那棵樹上響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人,但是他話裏的意思真的是讓我松了一口氣。
“你……你是什麽人,敢來壞我的好事。”文叔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手上做了幾個手勢,煙屁放棄了和小詩對攻,回身走到了老東西身邊做出一副保護的樣子。而在煙屁撤下去的同時,小詩立刻癱坐在了地上,顯然,童子尿對她的傷害非常之大。我連忙湊上去抱住她,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木棍,也不管幹淨不幹淨了,在自己左手上狠狠劃了一下,略帶烏青顔色的血液頓時從傷口湧了出來,然後我也不管小詩反對不反對,把手湊到她的嘴邊示意她趕緊喝幾口。我左手上儲存的陰煞之氣最初就是來自小詩的,此時給她喝飽含陰氣的血自然對她大有好處。
“阿彌陀佛,施主,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施主本身未做什麽好事,又何來貧僧壞施主好事之說?若是施主當真在做好事,貧僧自然不會攪擾。”聽書上那人說話,張嘴閉嘴都是阿彌陀佛,難道說把文叔踹下來那哥們兒是個和尚?
就在我猜測樹上那人身份的時候,一團足球大小帶着淡淡的黃色光芒的氣團突然從樹上射了下來,撞在了煙屁的身上,緊接着,一個人影從天而降,一個飛踹踹到了煙屁的胸口,煙屁超級結實的身體被這一腳踹出一聲“嗵”的悶響,腳底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差一點一屁股坐在文叔的頭上。
說實話,跳下來的這位實在有點出人意料,他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身高并不高,也就在一米七左右,精赤上身,雖不魁梧,但是渾身上下充滿了肌肉,雙手手掌幾小臂都用繃帶纏着,下身傳了一條白色腰身的練功褲,紅白相見的綁腿,僧鞋,腰間還挂着一根降魔杵,最讓人崩潰的是他的頭上用一根紅布條綁着雙眼,我去,這特麽加根小辮子就是盲僧啊。
“和尚,别裝神弄鬼的,你到底是什麽人,敢不敢報上名來!”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文叔的嘴角挂着血沫子,想必從樹上掉下來那一下摔得真是不輕。
“阿彌陀佛。”和尚雖然打了人,但還是很有禮貌的,先是雙手合十打了個稽首,然後才說道:“貧僧是五台山文殊院的武僧,法号斯楠,施主若要尋小僧報仇,盡可到文殊院找小僧,可是施主這些喽啰打手,恐怕上不了五台山啊。”
我去,傳說中的武僧啊,怪不得從那麽高跳下來踹了銅甲屍都面不改色,這果斷是高人啊。我把小詩收進小瓷瓶裏,慢慢的站起身子,“我說,斯楠大師,這老雜毛不是好人,專門養活屍害人的,大師,你既然是五台山的高人,那就普渡衆生,把這老雜毛給超度了吧!”
“阿彌陀佛。”斯楠和尚轉過身來對我同樣打了個稽首,“這位施主,貧僧看你剛剛以陰物禦敵,恐怕也非善類吧,貧僧此番出手,隻是不忍見生靈塗炭,若在貧僧面前有人身死,豈不污了佛祖的慧眼?”
斯楠和尚的話讓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好了,看這貨的打扮,紅布蒙眼,這肯定是個瞎子啊,瞎子就算能分别出戰況,卻是看不到東西,就算我現在拿出公安局給我的證件,他也看不到啊。
“大師,我們兄弟不是壞人,我們兄弟是正經的陰倌,剛剛那個屍煞,也是我們從對面那個老雜毛的手裏救出來的,爲了報恩,積累功德才跟在我們身邊,幫我們做一些好事,而且我們并沒有驅策她去害人,隻不過是她見我們兄弟危在旦夕,出來保我們性命罷了。”瞎子靠着樹,坐在了地上,他的體力已經不足以維持他繼續站着了。
“是啊大師,我是市橋西分局的法醫,這兩位都是我們公安局請來的偵查員,出來查案子的,對面那個是全國通緝的要犯,大師你可不要放走了他!”小權也在一旁幫起了腔。說起來,文叔似乎把攻擊目标鎖定爲我和瞎子兩個人了,那些活屍對小權根本就是不理不睬。所以他現在反倒是我們三個人裏狀态最好的一個。
“阿彌陀佛。”斯楠和尚搖了搖頭,“出家人不問世間事,所謂罪人,在佛祖眼裏,皆爲可恕之人,恕貧僧不能助官家拿人,不過……”斯楠和尚說到這個“不過”腳下猛地一蹬,身子向箭一樣竄了出去,途中腳尖在一棵樹上點了一下,整個人淩空飛起,一膝蓋撞在了煙屁的臉上,煙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撞的整個身子向後仰倒了下去,後腦勺重重的砸在了文叔的腳面上,一聲“咔嚓”聲隐隐傳來,緊接着就是文叔的慘嚎。“不過這害人的陰物要是繼續留在世上,就算佛祖大慈大悲也要怪罪貧僧不肯除魔衛道了!”
說着話,斯楠和尚把腰間挂着的降魔杵摘了下來,對着月亮朝天一舉,口中念到:“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大明咒出口,漫天的月光似乎就聚集在了那一根小小的降魔杵上一般。煙屁掙紮着想從地上爬起來,斯楠和尚晃到煙屁身側,一腳踢在了煙屁剛剛離開文叔腳面的後腦勺上,煙屁的身子立刻就被踢得坐直了,然後斯楠和尚伸出一條腿,往回一勾,鎖住了煙屁的脖子,揮舞降魔杵,對着煙屁的頭頂心狠狠的刺了下去。
“樸茨”一聲,降魔杵的尖端紮進煙屁的頭頂至少三寸,煙屁兩隻眼朝上一翻,金剛一般的身子緩緩的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