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什麽意思?對警方有意見麽?”司機的話立刻讓白冰不滿了起來。
可是,白冰的怒吼卻沒有收到什麽效果,司機隻是擡頭看了她一眼,再次低下頭,冷笑吐出一句,“哦,你不是,你是個漂亮的逼玩意兒。”
“你!”白冰眉毛一豎就要發飙,我卻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惡婆娘,冷靜,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麽?”
聽到我這句話,白冰的神色一僵。她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還真是和今天類似的場景,當時的我就跟這個司機差不多,明明沒做的事,偏偏被扣上一個帽子,那次幸好是有鄭東亮變身證明了我的清白,如果沒有被女鬼上身的鄭東亮,說不定我也是個屈打成招的下場。“唉”白冰輕輕歎了一口氣,不過緊接着她就轉過身來揚起手在我頭上狠狠的敲了一個爆栗——“給你說過了,不準叫我惡婆娘!”
“哎呀!”
“你們,是來說相聲的麽?”滿面頹廢的司機吐了個槽,嘴角微微向上翹了兩下,似乎想笑,可是終究沒有笑出來。
“好啦,不說相聲了,就算德雲社也沒有上着夾闆還說相聲的。”我展覽似的把依舊傷者加班的左手在司機的眼前晃了一下,“上個月跟一個又土又肥又圓的惡心鬼幹了一架,現在傷還沒好呢,我說司機大哥,你能把那天你車上發生的事情都給我們講一講麽?”
“有什麽好講的,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隻管把材料寫好了,讓我來按手印就好了,還有什麽好問的。”這司機似乎是任命了,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是白說,他拉着人,一路上除了拉屎撒尿吃飯以外就沒停過車,到地方了,人都死光了,根本就是百口莫辯。
“我說,大哥,你别這麽悲觀行不?看見身邊這位美女沒?當初我跟你差不多,也是這麽被警察冤枉的。”從衣兜裏摸出煙,遞了一根給有些詫異的司機,一邊的鄭大少爺特别懂事的掏出他的zipoo給司機大哥點上了火。
“你不正常。”白冰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麽一句。
“啥?我?我不正常也是被你敲腦袋敲的。”這麽沒頭沒腦的話,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出來的,不過當我用目光詢問她的時候,惡婆娘卻搖了搖手,用食指偷偷指了一下鄭少。她說的是鄭少不正常麽?不過也是,之前幾次,這位鄭大少爺見到白冰都是一副哈巴狗的樣子,今天卻是一反常态的沉默,而且這貨一開始見我的時候都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今天居然主動給司機點煙,不知道他是最近吓傻了還是給我知道了太多他的風流史,放棄對白冰下手了。
司機大哥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很享受似的緩緩的吐出一個煙圈,“你們想問啥,就問吧,我照實說,反正我知道的也不多。”
“别這麽悲觀,我說司機大哥,不瞞你說,我是專業抓鬼的,如果這件事我們可以認定是鬼怪做的,那就沒有你什麽事了,我們可以幫你想辦法,讓他們放你出去。”随手拉了張椅子,坐在司機對面。
“你說的是真的!?”聽說我可以幫他脫罪,司機的眼裏頓時冒出了光彩。
“真的。”白冰把警官證掏出來給他看了一眼,“我們現在跨市在偵辦一件涉及靈異事件的案子,這案子就跟你運送的死者蘇曉有關,如果能證明是鬼怪做的,當然就沒有你什麽事了,但是你要保證今天跟我們的對話,不可以随便透露出去,你要知道在官面上,我們是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
白冰說的很官方,但是意思很明白,司機大哥就跟剛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你們問,你們盡管問,問什麽我都說!隻要你們能還我一個公道,本來人就不是我殺得!”
“好了好了,大哥,你别激動。”我揮揮手,示意他不要大聲喊叫,“你先給我說說你們是什麽時候出發的什麽時候到的,中間停過車沒有?”
“哦,我們大概是早上九點出發的,因爲車上運的是死人,肯定要白天走,這東西,兇死的,黑夜走我可害怕。路上除了兩次上廁所以外隻有中午吃飯的時候停過車,那時候他們家裏人都還好好的。根本沒事,誰知道下午五點鍾到了他們家門口就變成那樣了。”回憶起那段經曆,司機滿臉都是無奈。
“那,途中你們遇到過什麽特别的事情沒有?比如說,有沒有遇到有人在路邊攔車,或者是路中間突然出現一個人,你一不小心撞了上去然後下了車以後發現根本就沒人被你撞到?”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鬼片看多了的感覺。
“沒有,要是真有那些怪事我早就說了,不過我們吃飯的時候,有個女人問我們能不能搭車,我跟她說,隻要她敢,我就讓她搭,結果那女的看了看我們的車就沒說話了。靈車那玩意兒,誰敢随便坐啊,還是拉着死人的。”
“哦,什麽樣的女人?”搭車這事兒吧,其實也挺常見的,尤其是長途,能湊個腳也挺好。我幾乎就是随口問了那麽一句。
“好像是個朝鮮族女人,說起來,我還覺得挺奇怪的,咱們這地方離棒子國那麽遠,咋還有朝鮮人呢。”
“朝鮮人?”我微微皺了皺眉,“你怎麽知道那個女人是朝鮮人?”
“穿的衣服呗,從胸脯下面就開始是裙子了不是朝鮮人是啥?”
不是朝鮮人是啥?說實話,這個反問句讓我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他說的那種衣服,我倒真的知道除了朝鮮人外還有一種人穿——孕婦!
不得不說,朝鮮族的民族服飾跟孕婦裝真的很像,胸下面就是裙子,而靈車司機認爲那個女人是朝鮮人而不是孕婦的主要原因應該就是她的肚子。要麽,是月份不足,要麽就是剛剛生産完,孩子已經不在肚子裏了。
“你見過你拉的那個死者的樣子麽?”
“見過,挺漂亮一個小姑娘,唉,糟蹋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好事,聽說也是個無頭案,隻不過人家醫院賠錢了事,家屬不硬追究了,結果醫院陪的錢倒成了我這個替死鬼的催命符。”司機又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那你們吃完飯以後就上車了,你再也沒見過他們?”
“嗯,沒見過,再見就是死人了。”
“那在吃完飯到你把車開到他們家門口的這段過程中,你有沒有聽到車廂裏發出什麽聲音?”
“沒有,駕駛艙和後面的車廂隔音不是很好,但是在路上行駛的時候,車的聲音還是不小的,後面肯定沒什麽大動靜,至于小動靜我就不知道了,小動靜肯定是聽不到的。”
我和白冰都是點點頭,從我們的角度上看,這個司機就是被冤枉的,他所能知道的也就是說出來的這麽多了,再多也不可能知道了。讓局裏的警員把司機送回拘留所,汪副局長又帶我們去了停屍房。停屍房的工作人員把四具赤條條的屍體全都從冷櫃裏拉了出來,擺放在床上,方便我們驗看。
我和白冰先是檢查了一下蘇曉父母還有哥哥的屍體,這三具屍體的面容都帶着一些驚恐,腹部都有明顯的破洞,因爲案子還沒有結,所以傷口并沒有縫合,還能看到裏面那些挂着霜花的内髒。而除了腹部的傷口外,隻有蘇曉哥哥的那玩意兒被撕掉了,其他的傷痕就沒有了。
“汪局長,你們檢查過那個司機的鞋子沒有,他的鞋底上有沒有沾染血迹?”白冰一邊翻看着屍體一邊問,“看這三個人的傷口,還有那些照片,現場出血應該很多,地上全都是吧,不過我沒在照片裏看到車廂内的地上有腳印,你們檢查出來沒有?”
“腳印啊?”汪副局長略微思索了一下,“那個司機身上的衣服我們全都檢查過了,沒有發現任何血迹,不過那不能說明什麽,很大的可能,他是事先準備好了一套衣服,在殺完人之後,把血衣抛棄或者是掩埋了,然後才繼續開車到了村子裏。”
“那也隻是推論把,汪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不要着急給他定罪,我們現在在查的這個案子,和他的這個案子可以說關聯很緊,等我們這個案子破獲了,很可能他的案子也就破了。”也許是想到了跟我的初見吧,白冰替司機求起了情。
“這個啊,恐怕不行,我們走得都是正常的法律程序,而且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一個人,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了你。”汪副局長挂着程序化的微笑,如果不是有毛大師那裏說了話,他恐怕都不會陪我們吧,更别提這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