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把音頻的速度一點一點的加快,當她把速度提高到六倍半的時候,一句非常清晰“集合”傳進了我的耳朵。
“快,把同步的畫面調出來!”聽到這聲集合,我立刻向受災監視器前的女兵喊了一聲,畫面播放出來了,隻見随着這聲“集合”,士兵們紛紛穿好衣服下了地,然後,又是一聲“報數”,緊接着,那些士兵們就一個個彈起來報數,報完了又倒下去。
“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去保家衛國!”一個雄渾的男人聲音铿锵有力的吼出了這樣一句讓人熱血沸騰的話,而吼出那話的,則正是那個白色人影。所有士兵異口同聲的喊了一句“願意!”緊接着白色人影點了三個數字,讓對應的士兵出列,說了句“其他人解散。”那些沒被點到的新兵蛋子一個個爬回了自己的床,然後,那個穿着軍裝的白色人影就帶着三個新兵向牆壁走去。
“小劉,你把剛才那句保家衛國的再給我放一下。”陳誠突然指着那個白色人影說了一句,女兵按照他說的,又把那句“你們願不願意跟我來保家衛國!”放了一遍。陳誠的臉色,變了。
“怎麽會是他?不應該啊。”他低低的念叨着,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怎麽了,陳營長,你認識這個人?”他的表情變化這麽大,明顯是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
“我,我要是沒聽錯的話,他,他應該是四營長謝輝,可是這不應該啊。”陳誠撓着頭,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
“陳營長,之前你說過,你們從前線回來的時候,留守在這裏的人看到你們是回來了一千多人,還有人看到了死去的老鄉,那麽,這個謝營長是留守在駐地的還是跟着部隊出征,死在戰場上的?”軍魂,總是帶着一種熱血的味道,尤其剛剛畫面裏那句保家衛國,真的是給人一種鐵骨铮铮的感覺,難道是這位謝營長在戰死沙場之後,還不忘保家衛國,過來點兵準備繼續上戰場?
“都不是。”陳誠搖了搖頭,“要是他死在戰場上,我就不覺得奇怪了。謝輝是個鐵骨铮铮的漢子,但是他卻不是死在戰場上。這事是上戰場之前了,謝輝休探親假回家,結果在回部隊的高客上,遇到了劫匪,四個持刀的劫匪沖上車,讓乘客們把錢都掏出來,還要拉着一個漂亮的姑娘走,謝輝挺身而出,跟四個劫匪打了起來,媽的,整輛車上三十多個人渣,就他媽沒有一個說上來幫一把。謝輝一個打四個,原本都不算什麽事兒,可是車上的空間太狹窄,根本就發揮不開,最後,被那四個歹徒捅倒了,死的時候渾身上下被捅了三十多刀,不過那四個歹徒也沒落着好,兩個被擰斷了脖子,一個被打斷了腿,隻有一個完好的逃跑了。”
“**,那幫乘客也太不是東西了吧。”這位謝營長也算是一位英雄了,可恨那些乘客,三十多個人都不說出來幫幫忙,那車上不可能沒有男人的,哪怕隻有三兩個起來幫忙,估計謝營長都不會落的個慘死的下場。
“不是東西?呵呵,我隻能說那些乘客真的是很善良的了。”說到這裏,陳誠的眼珠子有點發紅,“後來那個被打斷腿的劫匪和那個逃跑的一起把一紙訴狀送上了法庭,告謝營長防衛過當,和故意傷害,結果,法院那幫王八日的玩意兒居然受理了,然後還判了,判謝輝防衛過當,因爲謝輝已經死了,判謝輝的家人賠償那個被打傷的人十五萬,兩個死了的沒人三十萬!”
陳誠一口吐沫吐到了地上,“這幫王八日的,颠倒黑白的狗逼玩意兒,謝家嫂子在法院門口哭的那個慘啊,我們團長當場就發飙了,拉起嫂子跟她說,‘大妹子你别急,這事兒有我們團給你撐腰。’指導員更猛,二話不說沖進法庭,連法官帶那兩個沒死的劫匪全都給崩了!”陳誠狠狠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麽生猛?”我感覺自己的下巴快掉地上了。指導員這玩意兒不是用來拖團長後腿的麽,怎麽比團長還生猛?
“恩,我們指導員是個血性漢子,嫉惡如仇。哎,可惜啊……”陳誠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你們指導員最後怎麽了?”不知不覺間,話題已經跑偏了,可是我并沒有打算去糾正,畢竟現在不趕時間。
“死了。”陳誠的神色有些黯然。
“啥!?死了?!就因爲崩了三個人渣!?”這一次,反倒是我叫了出來。
“不是,不是,你别激動。”陳誠沖我擺了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吵醒靜兒,我回頭看了一眼,我滴個娘啊,靜兒這丫頭真心不适合幹這一行啊,睡得跟死豬一樣,剛剛如此鬧騰,她居然沒有醒。“指導員的事被軍區壓下來了,軍區首長也對謝輝那案子的處理結果非常憤怒,首長說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誰敢動謝家嫂子和指導員一根汗毛,軍區保證讓他雞犬不甯。于是事情就這麽壓下去了。不過,我們當兵的,誰都可能會有那一天,在戰場上,子彈是不管你軍銜高低的。指導員倒在了那場邊境争奪戰的第二年,和那四百多兄弟一起,爲國捐軀。”
“他們都是好樣的。”我歎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屏幕,那個白色的人影被定格在屏幕的中央。“這次的報酬,我隻要一份,另一份,送給指導員和謝營長的老婆吧。”
“呵呵,沒想到你個小子還這麽容易感動,我還以爲你就是個憤青加财迷呢。不過兩位嫂子就不勞你惦記了,有軍區照顧着,衣食無憂,沒人敢欺負她們。”
“那就好。咱們來說說謝營長吧,那間營房跟謝營長有關系麽?是不是他生前住過的或者是他的兵住過的?”
“應該沒有。”陳誠搖了搖頭,“隔壁住的新兵蛋子都是八月份剛征召入伍的,現在還在新兵連,那個營房也一直是新兵連用的,新兵還算不上正經的士兵,三個月集訓之後,下了連隊,編入部隊的舊有連隊,才算是真正的士兵。”
新兵連麽?我又讓女通訊兵把錄像和聲音一起回放了一下,那聲“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去保家衛國!”比剛剛聽上去更加顯得慷慨激昂。
“點兵點将,點到誰,誰就是我的小兵兵,點兵點将,點到誰,誰就是我的小兵兵……”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陣呓語聲,回頭看去,卻是靜兒在床上留着口水說夢話,薄薄的毛巾被已經被她晃悠的從身上滾了下去,胸前襯衫上的一顆扣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給弄開了,露出小半片雪白的酥胸。我連忙走過去,拽起毛巾被給她改好,卻在蓋毛巾被的時候聽到她說:“李天,謝峰,齊智勇,跟我走。”
“啪嗒”,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回頭一看,卻是女通訊兵手裏拿着的耳機。那個女通訊兵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幾乎可以塞進去一顆雞蛋了。而她的一隻手則緩緩擡起,指向了靜兒。
“怎麽了?”一般在恐怖片裏如果出現這種鏡頭,那必然是有什麽妖魔鬼怪出現在了我這個位置看不到的地方,可是我把靜兒的床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看了一遍,卻沒有看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