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這東西的重量真的是挺奇妙的,有的時候覺得它們力大無窮,有的時候又覺得好像一縷青煙,我也不知道艾連的感覺如何,隻見這一腳下去,球球整個鬼體都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摔了回來,不過……爲啥不是直接穿出去呢?唉,想不通,還是不想了,此鬼不能以常理來揣測啊。
“你***是不是非要犯賤,老子不抽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是不是!”艾連沖上去拽起女鬼的頭發揚手就是兩耳光,女鬼徹底被打清醒了,嘴裏連連呼喊着“不敢了,賤奴不敢了。”艾連這才停下手來。“爺,賤奴剛才一時糊塗,被投胎迷了心竅,賤奴也想像别的鬼魂一樣去投胎,可是,可是賤奴的眼睛沒了,賤奴根本找不到去陰司的路啊。爺,你幫幫賤奴吧。”
女鬼一邊哀求着,一邊跪在艾連的腳邊不停的磕着頭,兩個原本是血窟窿的眼睛裏不停的往外流着血淚。艾連看着她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回頭看着我,“沈大師,能不能幫幫她?雖然她雖然賤,可是就這麽流落在人間,也挺可憐的,到時候咱們走了,她再去挖别人的眼睛也不太好啊。”
艾連的這個請求,我是沒法拒絕的,不管私生活怎麽樣,這個女鬼終究算不得什麽大奸大惡,隻不過性癖和正常人有些不同罷了。瞎子臨走前跟我一起畫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符咒,其中有一種送魂符就是引導迷路的亡魂去地府的引路符。
用打火機點燃一張送魂符,對着女鬼球球一甩,球球的手裏頓時多出了一個繩子頭,繩子的那一頭直接沒入了地闆之下。球球跪在地上給我和艾連磕了幾個頭,然後整個魂體隐沒在地闆之下。
紅衣厲鬼就這麽超度了,我和艾連都松了一口氣,可是還沒等我們把這口氣再吸回去,就聽見身後“咣當”一聲巨響,緊接着就是三四個人同時大喝了一聲——“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聽到身後的爆喝,艾連和靜兒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舉起了雙手,我和白冰則隻是轉過了身。最近真的是見了太多警察了,對于這種公式化的喊話,我真的是沒有半點敬畏之心。
門口站着四個身穿警服的民警,手上都舉着槍,透過人牆,能看到在門外的走廊上站着之前給我們講故事那個老太太。“警察同志,就是他們幾個,剛才鬼鬼祟祟的,說來找人,我關上門他們就翻回來撬鎖了。”
敢情老太太的耳朵是真的挺好使,警惕性也夠高我們折回來的時候,老太太從門上的貓眼兒裏全都看見了,直接打電話報了警。
“誤會。”白冰從随身的小包裏掏出了警官證遞給帶頭的那名警官,“我是橋西分局刑警隊隊長白冰。我們來這裏是想了解下這家人死亡的事情,因爲我手頭的一件連環死亡案件和這邊有關聯。”
“哦,原來是白隊長。誤會誤會,都是自己人。”帶頭的警察看了白冰的證件,馬上收起了槍,白冰也算是江東市警界的一顆新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坐上了分局刑警隊隊長的位置,以後的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這種人,是沒有人願意去得罪的。“這位是……”他指了指我。
“哦,我不是警察,我老爸你應該知道,他叫沈中華。”不是我想要用老爸壓人,隻是有些問題,還需要這些警察配合,有背景的話,做事自然是要方便一些。
“哎呀,原來是沈大隊長的公子,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姓劉,你喊我劉哥就行了。”姓劉的警察回過頭去沖着門外的老太太招了招手,“大媽,他們不是壞人,是警察,來查案子的,您就放心回去吧。”
“警察?那你們不早說。我還以爲你們是小偷呢。”老太太幹笑了兩聲,回了自家屋子。
“喂,你們兩個,還不把手放下來。”靜兒和艾連這個時候居然還舉着兩隻手,真是讓人看得哭笑不得。
和姓劉的警官寒暄了幾句,我直接把話題引到了這個案子上。“劉哥,你們當初判定了這是自殺案件?”
“恩。”劉警官點了點頭,“這個案子是我經手的,按理說是要轉接到刑警那邊的,現成的情況非常的明白,男人弄死了老婆,然後自殺,的确是刑事案件,不過最近上面有命令,一些簡單的案件,凡是能不經過刑事組的,就讓我們見機行事能辦就辦了。”
“咋還有這事兒?”我滿是狐疑的扭過頭來看着白冰。
“确實是有這麽一回事。非常時期,非常對待。”白冰也是無奈的聳聳肩,“之前的事你也知道,江東市的刑警折損了很大一批,現在警力嚴重不足,所以隻能下發這麽一個文,等警力補充上來以後,才能回到正軌上。”白冰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光那晚在火葬場就死了六個,之前橋西分局也死了不少,據說在抓捕段殘陽的時候也出現了傷亡,唉,這些警察們也真不容易。
“劉哥,你們這麽處理家屬沒意見?陸豐的屍體現在在什麽地方?”
“唉,咋說呢,女死者生前做的事情,整個工人新村都知道了,家屬也沒臉鬧事,至于男死者,他的屍體被家人弄回鄉下的老宅了,說是準備辦個白事,然後下葬,算算日子,這也該下葬了。”劉警官說着,拿出手機,翻了翻,找出一個名字給我看,“這是男死者陸豐的三叔,你要是有事,可以和他聯系一下。”
能聯系上陸豐的家人,那自然是最好的,我也沒給那個陸豐的三叔打電話,直接讓劉警官開車把我們送到了陸豐的老家。
陸豐的老家,是一個名叫陸家溝的小村子,陸豐的三叔家就在村西頭,非常好找,院子裏搭了一個靈棚,人還挺多,據說今天恰好是陸豐的頭七,所以很多親戚朋友都到了他家拜祭。
頭七這一天,各地的風俗不同,一般都認爲,死者魂魄會于“頭七”返家,家人應該于魂魄回來前,給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之後必須回避,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覺,睡不著也應該要躲入被窩;如果讓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會令他記挂,便影響他投胎再世爲人。亦有說認爲到了“頭七”當天的子時回家,家人應于家中燒一個梯子形狀的東西,讓魂魄順着這趟“天梯”到天上。
而在陸家溝這塊地方,卻有着守七的規矩,所謂守七,就是“頭七”晚上祭祀死者,至親好友厮守通宵,午夜吃“頭七馄饨”,派人到他人地裏“偷菜”,目的是要被偷之家咒罵,據說罵得越兇,财發得越快。而被偷之家常會察覺近旁人家“燒頭七”的隐秘而噤若寒蟬。
陸豐的三叔見了劉警官,滿臉都是堆笑,畢竟陸豐這刑事案件是被劉警官當成自殺來處理的,那也是個天大的人情。劉警官告訴他,要找他的是我們四個,還說我們是市局的領導,希望他能配合工作。
陸豐的三叔一聽到“市局的領導”,立刻就變了臉色,戰戰兢兢的問道:“小豐的事情不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