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蟲子的身體被拉斷了,瞎子帶着半截不停搖晃的蟲子倒退出去好幾步,直到撞在牆上才停下來,甩掉那半截蟲子還想沖上來救我,可是那條蟲子已經整根進入了我的身體。
沒想到,我這所謂的天人命,我這所謂的注定要做大陰倌的人,今天,居然就這麽吞了一條蟲子,然後,會被蟲子從裏到外吃個精光,隻剩一個害人用的軀殼。“瞎子,惡婆娘其實挺漂亮的。”這一刻,我感覺我突然看開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反正我也是一事無成,就這麽死在這裏也不錯,也許我還能去找到田甜,和她的鬼魂同入地府,做一對鬼夫妻。那樣,也挺好,不是麽?
惡婆娘流淚了,是爲了我麽?說實話,一開始我是很看不慣這個女人,估計她也看不慣我吧,可是相處下來,我們都知道對方其實是個可以做朋友的人。
“惡婆娘,别那麽兇,會沒有男人要的。幫我告訴我老子,讓他拿一萬塊錢給瞎子,我這些年沒少欠他的。”我感覺我的舌頭也開始麻木了,估計再過一會,就會徹底失去意識吧。
“蛤蟆,你***……”瞎子罵了一句,卻是說不下去了,張飛一樣的環眼裏,也隐隐有水光在閃動。搞什麽啊,老子從來都是勾搭小姑娘的,你一個猛張飛,爲老子掉什麽淚啊。
“把我燒了吧,趁我還是個人……”就在我準備留下最後一句遺言的時候,肚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是要開始吃我了,是麽……
劇烈的疼痛感從肚子裏傳來,很怪異,那并不是被啃咬内髒的感覺,不是那種生疼,而是好像誰把手伸進了我的肚子裏攥住了我的腸子一樣。而且,那隻手還在我的身體裏胡亂的遊走,順着腸子一路向上,經過胃,到了食道,然後又是猛然一緊。
看到我痛苦的表情,瞎子和白冰臉上都出現了痛苦的神色。看着自己的戰友受罪,心裏絕對不好受吧。
猛地,我感覺那隻無形的手似乎在我的食道裏拽住了什麽東西,然後用力的往外拽着。那被拽住的是我的食道麽?我感覺自己的整個消化道都在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撕扯着。
“白警官!給我搭把手!”瞎子的嘴角流出了絲絲鮮血,是被他自己咬的。看來瞎子已經下定決心了。好兄弟,到最好,我又欠了你一次,隻是哥們兒真心還不上了。
“張秦,你要幹什麽,你不會真的要燒死他吧!想想辦法,也許還有的救!”白冰站在一邊,沒有上來幫忙,我能清洗的聽到她的拳頭被她自己握的“咔吧咔吧”直響。
食道裏那種拖拽的感覺更加嚴重了,我想告訴惡婆娘我沒救了,卻是發不出聲音,隻好對着她伸出了一隻手,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多一個人來分擔,瞎子的心裏也能好受一點吧。
“不,蛤蟆,我……我下不去手……”我的乞求讓白冰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一隻手捂在了嘴上,眼淚就那麽落了下來。
真美啊。白冰真的是個美人,尤其是現在這樣梨花帶雨的樣子。臨死之前還能有這樣的眼福,我也值了。
瞎子沒有繼續等待白冰,隻是自己俯下身子扛起我的肩膀,把我一步一步拽向焚屍爐。
食道裏的拖拽感更加的劇烈而有節奏,似乎裏面什麽東西也開始着急了一般。
“蛤蟆,你先走一步,兄弟一定讓那幾個搞這事出來的王八羔子們下去好好的陪你。”站在焚屍爐前,那股熱浪不停的侵襲着我的皮膚,我感覺自己的頭發都開始卷曲邊焦,這***就是我最後的歸宿了麽?無所謂了,其實所有人最後的歸宿還不都是一樣,隻是我走的早一點罷了,說不定早下去還能占個好位置。
對着瞎子點點這,這,就算是我們兄弟間最後的訣别吧。
突然,那隻無形的手猛地向外一拽,我感覺我的食道都被從嘴裏拽了出來!
“**!”瞎子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我往旁邊一推,我看到有一節長長的東西從我的嘴裏冒了出來,而且就像剛剛瞎子跟蟲子拔河的時候一樣被拉的筆直。
蟲子,那就是一條蟲子,難道說我還沒死它就想要出來攻擊瞎子了麽?不對!有什麽地方不對!那條蟲子似乎并不是自己鑽出來的,而是被什麽力量給拽出來的,因爲我感覺自己整個食道都在被往外拖拽着,如果是自己鑽出來的,應該不會有這種感覺啊,而且那條蟲子就是筆直的沖着焚化爐的大門。
“白警官,拿鐵鍬來!”瞎子似乎是以爲我已經被人軀詭心徹底占據了,想要解決我,我卻苦于蟲子在喉有口難言。勉強凝聚起最後一點力氣伸出一隻手來對着瞎子連連搖晃。嘴裏拼命的發出“嗚嗚”的聲音。我現在的感覺很奇怪,那條大蟲子似乎鑽進我的消化道以後就再沒有什麽行動了,而現在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把它往出拽,更詭異的是明明我離焚屍爐就隻有幾步的距離,而且還有什麽東西拽那蟲子,可我的身前卻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讓我沒法向前走一步。
一路過來,那隻冰涼的手救了我兩次,難道說,這就是第三次?可是那隻手的主人到底是誰呢?是田甜麽?如果是她,爲什麽不出來見我?如果不是田甜,那又會是誰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救我呢?難道是那個雙魂一心?應該不是,如果是雙魂一心的話,應該會用更直接的方法吧。
“蛤蟆,你還沒死?”瞎子看到我擺手,也是愣住了,他對人軀詭心的了解也是從書上看來的,真實情況這也是第一次見。
我想給他點個頭,可是脖子都被那蟲子哽住了,别說點頭點不動了,氣都快喘不出了,隻能用手給他打了個“ok”的手勢,然後,雙手按在自己的腰上做了一個向後拉的動作。
瞎子和白冰都不是傻瓜,看到這情景大概也知道我這裏出了什麽特别的情況,急忙丢下手裏的東西跑過來抱住我的腰。
“一、二、三!拽!”随着兩個人同時發力,我感到自己的身體内部傳來一陣抽筋扒皮一樣的劇痛,那條綠色的蟲子被迅速的從我嘴裏抽了出來,原本隻有人頭大小一團的蟲子,現在抽出來竟然有五六米長,其間不停的甩動掙紮着,讓我在蟲頭被拽出來後跪在地上瘋狂的嘔吐了起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消化道那些東西都被這蟲子給吃了,我吐了半天,除了吐出幾口帶着血的酸水外就再沒什麽了。
“**,這他媽太扯了吧。”身邊傳來瞎子的感慨聲,擡頭一看,隻見蟲子頭似乎被誰踩在了地上,瘋狂掙紮着卻一動都動不了。而蟲子尾巴似乎被誰拿在了手裏,然後繞毛線團一樣一點一點把蟲子的身體給繞成了一個綠色的球。那惡心的蟲子腦袋甚至蟲子身上都張開了無數張嘴胡亂的撕咬着,可是卻什麽都咬不到。最後,蟲子球被扔進了焚屍爐裏,焚屍爐的爐門“啪嗒”一聲關了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