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局動蕩,亂世不穩,唐禛等人雖是置身于亂世,卻從不過問這些事情,他們想做的要做的,僅僅隻是在最短時間内掘發更多的墓冢,累計更多的财富,這四年以來,他們也确實都是這樣做的。
本來這樣強強聯合的盜墓團隊應該可以走得更遠才是,不過可惜在頭領曹存芝的帶領下,公元472年,這個盜墓團夥便迎來了最爲沉痛的一次打擊。
“相傳他們是找到了喜馬拉雅山脈裏的番夕鬼母神殿,在開啓棺椁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彩柳靜靜叙述着這些祖輩們的傳奇故事,語氣裏沒有絲毫的情感。
“那次意外造成了盜墓團隊裏領頭人曹存芝以及位列第四李景真的死,而趙明賦和丁世九也在逃離神殿的過程中下落不知生死不明;而對于逃出生天的另外四人……”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眼神幽幽,“唐禛、百裏無徒、劉玄機和韓厚昌……卻是要面對生不如死的結局。”
根據彩柳的說法,進去的八個人,由于開錯棺椁的原因,愣是死了倆個失蹤了倆個,剩下四個将要面對番夕鬼母無差别無休止的詛咒,而且最重要的,這咒念還會随着時間和血脈一代一代延續下來。
而我和彩柳,正是這一輩的犧牲品。
或者可以說,是祭祀品。
天英将後人百裏一族,善用古法秘術,一雙陰陽探魂瞳也并非族中天賦異禀之人天生帶來的,而是靠着在古墓裏所尋得之法,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簡單點說,就是奶奶從上一輩手裏繼承到,然後在大限之時間又從眼眶裏挖出來植入孫女輩的族人眼睛裏,形成人工雙瞳,陰陽探魂瞳相傳來自番夕鬼母額上的第三眼,其中所含怨氣沖天,對鬼魅邪祟的預警能力非常高,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中甚至可代替正常雙眼視物。
而天究将後人唐氏一族稍微好一些,每一代嫡長子在出生的百日之内,都得接受特殊的洗禮——抽掉體内四分之一的血液,置換成由古法調配而成的人造血,這部份血液裏蘊含着極爲強勁的上古咒法,對于辟邪破陣有着出乎意料的效果,不過也因爲換血并非易事,從而導緻的死亡事件也不計其數。
這一部分聽得我是毛骨悚然,但同時也恍然大悟,聽彩柳的意思,這一次封堵番夕鬼母詛咒的任務……本應該由我父親唐書文以及她父親百裏方覺在十年前完成,隻可惜那一次出了點意外,我父親遁隐,他父親……則形同朽木,卧床不醒。
“這是你我做後輩應盡的職責,更是你唐家虧欠我父親的。”
彩柳的口氣一直很淡漠,就如同我在西周玉椁墓之下第一次遇見她那樣,冷漠,無情,充滿距離感。從她的口中,我得知那些玉簡筒原來是開啓祭祀窗口用的鑰匙;從她口中,我得知祭祀封堵詛咒是需要倆個人的倆份血量來操作;從她口中,我得知十年前是他父親救了我父親;也是從她口中得知,原來她找到我,隻是因爲今天這麽件小事。
也就是因爲這麽件小事,所以彩柳才在第一時間找到我,在第一時間保護我;也就是因爲這麽件小事,狐面鬼女才三番五次也來保駕護航,我以爲是我運氣好,吉人有天象,命中有貴人,原來搞半天,自己隻是個很重要的包裹而已……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這就是件小事,不就是奉獻出自身百分之五十的血量以封堵黑色印記岩壁後的詛咒嘛,這有什麽?
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大方方說出來不就行了?我像是那種不講道理不明事理的人嗎?有必要一個倆個的一直瞞着我嗎?
巨大的挫敗感朝我襲來,一陣雞皮疙瘩從腳底一路蔓延至頭頂,我不知道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除了失望和失落,我其他什麽感覺都沒有。
整個主椁室裏靜得跟荒墳野冢一般,幾個人靜靜默立于此,誰都沒有再說話,隻有偶爾從頭頂岩層滴濺而下的水珠,擊打在光滑的石面之上,發出單調的“滴答,滴答”之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後還是胖子打破了僵局,他在反複咀嚼過彩柳的話之後,這才勃然大怒道。
“嘿?!搞來搞去搞半天,不是你在困境中拯救我們,而是你将我們帶進困境之中的啊!”
饒是胖子鐵骨铮铮,還是能從他口中聽出一股無限失望與失落的情緒。
彩柳并沒有回答胖子,在胖子說話這會子,她已是一臉漠然的踱到了黑色岩壁之前,紅衣大漢及狐面鬼女也都各自讓出了一條看好戲的道來。
我還沒有動,一旁的胖子卻是搶先一步,将手中的排擊槍一挺,極爲霸道的吼道。
“哼!到頭來還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盜墓賊,得了!今天咱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想動我紀哥的人,也得先問問紀哥我手上的吃人的家夥答不答應!”
他不僅邊說,還邊往身上摸出幾個土疙瘩,看樣子是要大幹一場火拼到底的架勢,我心頭一熱,卻是伸手阻止了他。
“嘿!老唐……”我擺擺手打斷他的話,沖他點點頭,示意他别胡來,待在原地就好,然後在他焦急無奈的眼神中,自己則是三倆步挪到黑色岩壁邊上,挪到了一臉冰霜的彩柳身旁。
什麽都沒有說,彩柳也沒有,我也沒有,我們就這樣靜靜對視着對方,仿佛一對許久未見的戀人,仿佛一對分離多年的兄妹,我也說不清這是種什麽樣的感覺……恨嗎?也許并沒有,有些生氣吧……?還真不是……或者是愛?這其實也未必吧……
不知怎的,我突然咧嘴沖她笑了,笑得很真誠,笑得很坦然。是高興?肯定不是……是自嘲?其實也算不上吧……(未完待續。)